“早啊老公。”时逸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下了楼。
“不早了。”餐桌旁的裴放放下筷子,“昨晚忘了告诉你,以后超过饭点起床,早餐就会撤下去。”
时逸瞌睡立马清醒了一大半,揉揉眼睛。
事实上这毕竟是时逸第一次住进别人家里,他特意早早地醒了过来,虽说他现在没了光屏不知道具体时间,但看外面天色,绝对绝对是没有八点钟的。
“啊?现在几点?”时逸问。
“自己看。”裴放抬了抬下巴,朝时逸示意。
时逸顺着他的目光,拿起了桌上的一部光屏,点亮屏幕,显示时间是7:48。
时逸面容扭曲,“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超过饭点了?”
裴放颔首,“第一天给你宽限些,以后自己定好闹钟。”
时逸:“?”
本来时逸没想一起床就跟裴放吵的,在出房门之前他甚至是扎扎实实地做了两秒的心理建设,已经决定要努力跟这个给自己提供了工作的雇主兼命定之人好好相处,但这一出门就遇到的是个什么事儿?
要说裴放不是故意的,时逸死都不能相信。
但时逸又没办法指摘对方,毕竟对面一个老板都早起了,要求员工早起说出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时逸憋了些气,没好气道:“我光屏都没了,怎么定闹钟。你赶紧赔我!”
“你手上拿的不就是吗。”
“手上?”时逸这才意识到刚才拿起的光屏就是裴放打算赔给自己的。
时逸仔细摸摸,质感真不错。
心头窃喜,但时逸面上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淡定。
“哦!”算这人识相,自己就勉强收下了。
时逸“噔蹬蹬”几步跑上楼,回房取出自己坏掉那块光屏里的内置卡。
又“噔蹬蹬”几步跑了下来,美滋滋地置入新光屏里。
裴放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完了这一切,随口问,“怎么样。”
“这个嘛。”时逸开始大言不惭,“虽然你赔我这个比不上我原来的,但我这个人比较善良包容,就不为难你,大发慈悲地收下好了!”
“......”裴放冷哼一声,不予置评,“弄好了吧。”
时逸点头,“嗯。”
“好。”裴放转了个方向,“进来。”
一位衣着得体的女士从侧门走了进来。
“旭姨,你给他讲一下工作内容。”裴放淡淡道。
文旭在裴家干了很多年了,可以说是看着裴放长大的,后面裴放单独住出来后,文旭便跟着来到了这徽山的庄园里当管家。
一般而言,裴放不太喜欢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看到其他人,因此无论是厨师还是清洁工,平日里都住庄园中两三公里外的别的房子里,都是特意选在不与主人接触时完成工作,甚至连文旭也是尽量在裴放外出工作时过来安排打理一切,总而言之,非必要不碰头。
所以,当今天一早,裴放将她叫过来说有事安排时,文旭有些疑惑。
当裴放说他给这宅子找了个新保姆后,文旭心里的疑惑到达了顶峰。
此刻,文旭不动声色眼神复杂地默默打量起这家里出现的新面孔。
虽说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多年从来只热衷于权力事业,对情爱从来没有半点偏好的倾向,这一点文旭是知道的。但实话说,当最开始听到裴放说给这家里带进来个新人时,文旭脑袋里不是没有蹦出来‘也许这孩子是开窍了呢’的想法。
当然,后面听到裴放具体给自己嘱托后,这想法又自然而然地完全被打消了。
只是现在看到对面那小青年的相貌时,不得不承认这小孩长得是真好看,之前的猜测又有些隐隐冒头。
“旭姨。”裴放不太耐烦地提醒了一声。
算了,估计还是不可能。“好的,小放。”文旭都为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感到离谱,轻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你好,时先生,我是徽山的管家文旭。”
时逸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懵懵道:“你好,文旭管家,我是时逸。”
文旭:“时先生,你的职位是保姆,接下来,由我为你安排具体的工作内容。”
时逸:“哦哦好。”
文旭深呼吸一口气:“一、完成徽山主屋,也就是现在我们脚下这栋房子公共区域的深度清洁工作;二、对图书馆重新进行系统的书籍分类排布,具体要求稍后我会发你光屏上;三、负责园艺工作,今天的任务是修剪徽山境内所有的灌木丛......”
“停、停!”时逸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些到底是多大的工作量,越听越不对劲,“等等!”
其他的时逸不清楚,但时逸昨天是坐着裴放的车子进来的,一路上路途有多长,绿道有多干净整洁,时逸心里都大概有数。
他失声叫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修剪那么多??而且这还只是今天的任务???”这也太离谱了吧!
文旭何尝不知道离谱呢,其实光就修剪灌木丛的这一项工作,平日里都是八名工人一起完成的,更别说总共有十几项强度差不多的工作。
看了一眼真正发号施令搞出这幺蛾子的某人,对方神色自若,完全没有叫停的意思。
别说叫停了,估计裴放弄出这一切就是想看这场面吧,那文旭也没有办法,只好答道,“是的,时先生。”
“时逸,不会这么点工作你都做不好吧。”这个时候,裴放好整以暇道。
“我就是做不好啊!”时逸完全不吃激将法那一套,立马大叫着说,“你快点给我减少点工作!!”
“......”裴放还是第一次遇到时逸这种没脸没皮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的人,冷冷道,“减少不可能。”
说着,他站了起来,吩咐道,“旭姨,继续给他讲清楚。”说着,看向时逸,“好好干活,今晚我回来要检查。”
眼见这贱人就要走,时逸赶紧冲上去一把扒拉住,“不行,你不准走!等等、我我我知道了!”电光火石之间,时逸突然想明白了,惊呼,“你是故意的吧?原来你愿意给我工作是为了故意刁难我??!”
裴放居高临下瞥时逸一眼,“那又怎样。”
“我不干了!”时逸大叫。
“可以啊。”裴放神色平淡,“按照合同的标准赔付给我损失你就可以走。”
“赔付?损失?”时逸懵了。还没开始干活儿呢,裴放哪有什么损失需要自己赔啊。
裴放一个动作,文旭便拿着一沓文件走了上来。
时逸辨认出来,这就是昨晚他跟裴放签订的劳动合同。
文旭翻开文件,找到某个条例,指给时逸看——
「若甲乙任意一方无故要求终止合同,需按照熠星通用劳动律法的规定标准赔付另一方。」
这条例昨晚时逸看了啊,只是因为当时太困没有具体研究过,但想来按照星球通行律法应该是公正合理的吧?
哪知,下一句就听到文旭解释道:“按照律法,在此类劳务合同中,甲乙任意一方若想终止合约,需提前三十日以书面的形式通知对方,如若不然需赔付对方一个月的约定薪资。”
时逸:“啊???”那不就是要一万块???
昨晚时逸还在窃喜这工资竟然这么高,结果还不到八小时就变成了反向刺向自己的刀??
“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时逸崩溃叫道,“都跟你说了我只有两千块啊!”
“哦。这样啊。”裴放拨开时逸扒拉住自己的手,“那是你的事。”
说罢,走了出去。
时逸呆滞地看着远走的某人的背影。
良久。
文旭沉默地看到这小青年的目光由滞愣转向怒火熊熊,呼吸声越来越重,连磨牙声都清晰可闻......
妈呀,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自家主人确实做得有点过了,文旭真害怕给这小青年气撅过去,连忙上前一步劝道:“时先生,先吃早餐吧?”
倒是不能饿着身体,时逸恶狠狠地咬下两口贝果,忽然道:“文旭管家,我想要纸和笔,你有吗?”
“叫我旭姨就行,时先生,你要纸和笔做什么?”
“我要跟他一刀两断!”时逸又狠咬一口泄气,“旭姨你就给我吧,求你了。”
......
裴放晚上回家时心情不错,白日里在总部开会时,裴放向母亲提出了要求更多的经济和科研力量申请的诉求。
彼时母亲眼中的惊喜和欣慰,裴放看到了。当然,与此同时裴拥月脸上的疑惑和忌惮,裴放同样看得清清楚楚。
和蓝辞的合作的事,裴放知道是不可能瞒得住的,项目一旦启动,牵扯涉及的人员和利益方太多。
事实上裴放也没有打算瞒,裴放既然有能力让蓝辞跟自己签意向合同,既然敢在大会上提出诉求,就有信心也有决心把控住整个进程。
即便过程再艰辛再难熬。
紧绷的神经回到家后才得以稍稍松懈下来,裴放松松脖子,电梯门开——
自己卧室门上好像是贴了张什么纸?
裴放:“?”
快走了两步,来到门口,上面的字丑且工整:
「书面通知:我不干了!」
裴放:“......”
连个落款都没有算什么书面通知?
裴放揭下那张纸,没忍住轻蔑地笑了。
朝某个卧室走了几步,打算勉强屈尊为这个文盲做个简单的文书方面的科普。
敲了敲房门,里面却并没有动静。
“?”这个点还不至于已经睡着了吧。
拧开房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裴放不禁皱起了眉,这大晚上的,外面天都黑了,这人跑去哪了?
事实上时逸连车都没有,这里离市区还是很有一段距离,他能跑哪去?
裴放眉头越拧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