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训练有素，统一的装备统一的行动模式，全身覆盖在黑色布料里，只有一双木讷无神的双眼裸\露在外，明明是大活人，却给明唐一种在与机器人对战的感觉。

是昊天？

除了他们明唐想不到还有什么组织有这么大手笔。

明唐杀心重，却有自己的行事逻辑，这些人没有在她面前滥杀无辜，就不会触发她的规则，所以面对围殴时她没有掏出她的断刀，而是多废了些功夫将他们一一制服。

黑衣人静悄悄卧了一地，明唐随机抽取几个拉开面罩看了眼，都是不到二十的小年轻。

一群不到二十的死士？呵……

断刀悄然出现在手中，明唐慢慢抬起头，冰冷的眼神盯紧前方与穆开阳缠斗的身影。

这位好像不是死士。

那你的身份是什么？是制造死士的操盘手？还是引领罪恶的罪魁祸首？

她的视线立刻被那个神秘人捕捉到，他身形明显一滞，差点被穆开阳砍掉一条手臂。

神秘人手忙脚乱稳住战势，抽空看了看明唐又看了看躺着的那些人，眼里满是疑惑。突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朝地上的黑衣人扔出一枚袖珍炸弹，在明唐去阻拦它的时候他迅速撤出战局，闪身跳进一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洞穴里。

穆开阳记挂着齐素言，并不在意他逃脱，等明唐碾碎炸弹时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明唐冷笑，我都看见你了呀。

她的眼神空荡荡的，好像盯着虚空，又好像看向无限远的地方。

“我看见你了。”她轻柔地重复了一遍。

之前齐素言与舞小冉一直待在石室里，等到穆开阳过来与他们汇合才一同出来，路过那些黑衣人的时候舞小冉做了个杀掉的姿势，齐素言摇摇头，抬起下巴示意她看手握断刀笔直站立着的明唐。

舞小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疯了？她用口型问。

齐素言再次摇摇头，用眼神向穆开阳询问。

穆开阳没有答复，他轻轻捏了捏齐素言的手臂让他不要理会，拉着他避开黑衣人往大部队离开的方向而去。

三人很快离开晶穴，找到营地的时候营地一片愁云惨雾，本应来接应他们的黎天白不见踪影，先一步带队出来的石鉴也消失不见。

舞小冉见状心下一个咯噔，忙问：“怎么回事？”

被她问询的高马尾妹子脸色惨白，张了张口，居然没能说出话来。

她身边坐着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她肩膀被纱布粗粗包扎着，鲜红的血液染红大半个身子。

她畏缩地缩在高马尾身边，在不短的安静里低着头轻声说：“我们遇到袭击了，石……黎……黎……”

舞小冉快速扫了营地一眼，没有石鉴和黎天白的人也没有尸体，情况显而易见：“他们被昊天抓了？”

圆脸姑娘快速摇了摇头，又快速点了点头，在舞小冉爆发的前一秒她捂着脸“哇——”地哭了：“是六爷！六爷被抓了，石鉴大师为了保护六爷也被抓了！黎爷带人去救，全都没了！全都没了！！！”

舞小冉猛地吸气，脸刷地白了：“你说什么？！”她尖声问，“谁被抓了？！”

圆脸小姑娘没能再回答，她钻进马尾妹子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齐素言忽闻噩耗，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差点没摔到地上。

他虽然父母双全，家庭和睦，但自小与齐六爷最为亲近，也与六爷的助手黎天白也亲如兄弟，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探穴会是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小叔公……我要去找小……不，天白哥……你说天白哥、你说全没了是什么意思？他在哪？！”

他明明没有看到一具尸体，她怎么能这么肯定地说他没了？！

“是真的，”高马尾妹子艰难地回答：“黎爷来得晚，听说六爷被抓，立刻带着人开直升机去追。他们在山那边的湖面上被击落，可能，可能是爆炸引燃了直升机上的炸药，飞机在半空炸了好几回，掉到湖里的时候就只剩一点残骸了……”

齐素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完这段话，他只是徒劳地瞪大双眼，踉跄着摔倒在穆开阳怀里。

等齐素言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顶帐篷里，而他身边坐着的居然是明唐。明唐看他转醒夸张地松了口气，甩甩手冲外面喊：“醒了，都进来吧。”

她话音未落，穆开阳就一马当先冲了进来，他冷着脸上下仔细打量了齐素言一圈，确定他没少草根毛，身上的肃杀之气才消退。

他一拱手：“多谢。”

明唐翻了个白眼。

“你说你知道他们被带去哪里了，我希望这是真的。”话是对穆开阳说的，但她说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地冲齐素言笑了一下。

舞小冉晚一步进来，见到明唐这么不客气脸色一沉，她正想说两句，被齐素言拦住了。

“唐小姐，我知道你着急，但我小叔公也在昊天手上，我们断不会与你有所欺瞒的。”

穆开阳在旁边硬邦邦地点了下头。

明唐嘿嘿冷笑：“齐六爷有资本等得起，石鉴没有。行行好，少点废话，别再耽搁了。”

她说完，毫不犹豫掀帘子出门，等她跳上直升飞机，穆开阳也跟一步一喘的齐素言踏出帐篷，身后是拿着齐素言外套和药的舞小冉。

穆开阳说他知道昊天最近的基地在哪里没说假话，他甚至知道具体坐标，只是那个坐标不适合直升飞机直接过去，众人又对着地图比划着规划路线。

明唐对此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她听着几人讨论，心里疑惑：不是说昊天很难打吗？这架势可不像是拿昊天没有办法的样子。

她上一轮的时候好像说过寻宝贼家族有问题，现在看问题他们的还不小。

为了保证人质安全，参与营救的人在精不在多，最后前往的只有齐素言、穆开阳和明唐。舞小冉负责接应，比他们先一步离开。

脱离大部队，三人在距离昊天基地还有几十公里的地方换乘旅游车，借着旅游观光的名义进了山。

经过旅游车上的几小时休息，齐素言精神恢复不少，他跟着老头老太太们下车的时候甚至有精力替他们拿行李。

告别热情的老人团，三人在镇子上租了两辆摩托，又跨了两座山，摩托车也进不去了——再往前就是徒步旅行的人才会去的原始森林。

穆开阳很熟悉昊天的行事风格，他面对密不透风的林子抬腿就走，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的，他带着两人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突然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建筑物。

颇具东南亚风格的建筑物整齐排列有高大的密林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严密得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有穆开阳和明唐在，营救方式相当直接，明唐去制造混乱引开注意力，穆开阳带着齐素言去救人。

也没有什么信号弹，也没备什么通讯仪，齐素言很有把握，让明唐扰乱基地后自己离开，往左边，翻两座山到一个水库旁，那里自有人接应。

明唐对自己的速度有认知，不明白齐素言的自信来自哪里，难不成穆开阳还能带三个人飞檐走壁翻山越岭？

既然决定合作，明唐就不会多加怀疑，她保持着疑惑做完自己的工作，按照约定赶到指定地点。

令她惊讶的是，齐素言他们真的到了，看来这附近有直达的隧道。此时明唐也算懂了，齐素言让她山上山下跑那么一圈，就是为了多溜昊天的人一会，好为他们撤退多争取点时间。

明唐倒不介意这点小小的利用，既然她自己没有细问，就不怪齐素言没解释。她保持着好心情落到众人跟前：穆开阳、齐素言、齐六爷……嗯？

“石鉴呢？”明唐问。她此时对齐素言还有三分信任，心里甚至怀着“石鉴因为不合群所以先一步自行离开了”的期盼。

齐素言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扭捏了一会，才掏出手机给明唐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温泉，云雾缭绕里一群大男人光着膀子三五成群的坐着，怕明唐注意不到重点，齐素言贴心地指了指靠近栅栏的一个男人，他有着一头长头发，皮肤白到不可思议，他的视线瞥向镜头方向，似乎注意到了这里有人在偷拍。

这张脸明唐不可谓不熟悉，它与石鉴有八九分相似。

明唐挑起眉毛：“什么意思？”

齐素言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小叔公之所以会亲自来接我，就是因为这张照片……照片里这个人盗走了齐家的晶煌，就是因为晶煌被盗，小叔公才会无药可用，以至于不得不牺牲家养子冒险进险穴取晶石。”

他所说的晶煌正是明唐曾经炸掉过的巨型黄色晶石。

“那又怎样？”明唐掂掂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晃动，上头的人也若隐若现，“这明明白白是个男人，而石鉴可是个小姑娘。”

“呼……”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轻柔的风从耳边拂过，世界在刹那间化为灰烬，雾蒙蒙的天空慢悠悠下着无声的气泡，灰色从脚下缓缓向上蔓延。

哦，我想起来了。明唐不由自主地想：我曾见过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