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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端迫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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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花开在腐烂的泥土里,藤蔓等来一阵风,于是春风化雨,腐败之地开出了青色的花朵。

她从云端降落,迷路闯进宿命循环中被偏爱者精心设计的花园,她折走一朵白玫瑰,时钟滴答,万物逆行,她是我花园中新生的长藤,星夜悬挂的浅月,玻璃缸中旋转的金鱼。

嘘,请别吵醒了她,也别惊扰了他。】

贺池其实打从第一眼见到许陌就不是很喜欢她。

贺池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来由地对一个人偏见这么大,就好像这个人天生克他一样。贺池从小到大第六感都十分敏锐,所以他只一眼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和这个前半生素未相识的女生有很深的纠缠,他厌弃这种预感,连带着对许陌也没有好脸色。

周围的人啼笑着台上少女自我介绍时太过紧张而有些过于刻意的官方腔调,他看着许陌脸上的忐忑的笑意,格外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心烦意乱。

他讨厌许陌,讨厌她的局促和拘谨、甚至周身收敛不住的懦弱。于是,当他视线和许陌相接时,许陌眼中带着的笑意很明媚,让他莫名其妙地就讨厌上了,于是处处针对。

后来,许陌阴差阳错搬进他家,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真心讨厌许陌,与之相反,或许是当初微妙起伏的情绪其实是一见钟情,是宿命中的注定。只不过他理智层面不能接受,于是感性层面主动躲避。他潜意识的不安让他下意识远离许陌。在察觉不到的地带,他难以意识到自己对许陌的情感越来越感性、不受控制的肆意生长。

他们距离很远,很少有平和的交流,但是,每当他望向许陌时,他总能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诡异热忱,不知道从哪里起源的,只一刹那他就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都逃不掉了。

于是,他的视线总是无意间追寻着许陌,下意识追寻着她,然后再自我厌弃般移开视线,循环往复。

许陌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恶变化,没过多久,看着和谢琛走到一起的许陌,贺池诧异之余,既觉得合理又觉得膈应,心里对许陌的主观判断又加深了一层,心想许陌眼光差,也不怎么会选人。

他不理解,观察发现,许陌是个又天真又单纯甚至有些蠢的女生,为什么自己偏偏就移不开视线了。

直到某天,他听见有人议论许陌,说她太单纯了,特别容易被骗。他下意识抬眼望向许陌的背影,心想,的确很容易被骗,但又莫名其妙觉得这也不是件坏事,他自己都意外自己居然有这种不正经的渣男想法,无端又生出许陌天生克他的想法。

后来,某天开始,贺池和许陌之间没有战争,却处处硝烟。

打响这场战争的是许陌,至于贺池,他难得没有无视迎战了,于是两人相看生厌、处处针对。

甚至,最严重的一段时间,贺池都忘记了许陌曾在自己心中占据着很特殊的地位,又或许是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他下意识掩藏了,以至于后来他一想起许陌就觉得心烦。

他讨厌许陌。很讨厌很讨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这样告诫自己。

许陌对贺池印象也是一点一点崩的。他人之舌塑造出的贺池或许是太过完美,才会导致后来许陌瞧上去哪哪都不对。活生生有种塌房的错觉。

其实被厌弃事件结束后,她就下定决心剥离记忆塑造的贺池的形象和现实中的真实形象了,但她事情太多了,不想思考,很多时候都是见到这个人才想起这件事,但不可否认,她也断断续续在做这件事。

但把一个活在虚拟和想象中的人的一切打破,重拼出他原本面貌是一件很考虑耐心的事情,跟别提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心底也不想和这个男生有过多接触,但他们就是能呛起来。

许陌觉得贺池就是看她不顺眼,以至于自习盯着她挑毛病,不许转头、不许递纸条,许陌的逆反心就是这样被激起的。

于是她开始幼稚地和贺池对线。

事情的起点还是在半期考后辅导政策的变化,许陌本来成绩也不是很好又恰逢缺考一门,直接没入倒数行列,许陌于是被安排进了学习小组。

小组两人制,一对一。许陌纠结了半晌决心要选就选最好的。

但是,何燃已经有固定帮扶对象了,谢琛好像还没有确定来着,只是出于避嫌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许陌一边考量一边在自己桌上敲敲打打,可能是吵着人了,一双手出现在许陌视野中,许陌还没反应过来,那骨节分明的手就又敲了下许陌的桌子。

许陌抬起头,入目就是一脸不是很高兴的贺池,还满脸不耐烦。

“上课了,你还敲桌子干什么?”

许陌下意识开口准备道歉,但是再下一秒又想起这难道不是课间吗?为什么她不能敲桌子?于是话到嘴边她又转了个调,“喂,纪律委员”许陌撑着下巴抬眼看向一脸看她不爽的贺池,开口道,“你好像看我很不顺眼呢。”

“第一道上课铃已经响了。”贺池冷漠的扫了一眼许陌,教室前门不断涌进学生,比许陌这边吵多了,但是贺池就盯着她发火,冷酷道,“提前警告一下你。”

“喔。”许陌突然意识到了贺池对她抱有很深的敌意,有些诧异,她那天又抽空回想了下自己做过什么,以至于让贺池生气、一直拎着不放,她发现自己想不起啥了,刮肠搜肚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许陌此时还是本着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的想法,想发火最后还是又咽了回去了,心想,就这样吧,和他怼又没啥好处,于是许陌露出个歉意的笑容,看上去很虚伪,“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对了,”许陌迎上贺池冷淡的视线,决心膈应他一下,“这次学习小组互助贺同学要参加嘛?”

贺池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的谢琛呢?他不要你了?”

许陌听出了阴阳怪气的意思,顿时也不爽了。

“没有啊,”许陌故意茶里茶气道,“你的意思是他不选我,我就可以选你吗?”

“不可能。”贺池无动于衷地补充道,“我又不是你备胎。”

许陌发觉自己人品被诽谤了,她震惊于贺池对她的敌意如此之大。周围视线一时间都聚集在这里,许陌当然不允许别人这么污蔑她,她冷哼一声,“谁稀罕。”

贺池扫了许陌一眼没说什么,转头离开去讲台守这节课的自习,但许陌从他背影中依旧看出了不爽,简直莫名其妙,许陌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谢琛和许陌隔了一个过道,看完了全程,心情复杂的出来打了个圆场。

“冷静冷静,同学之间不该吵架。”谢琛盯着贺池的背影带着些劝勉的语气,说完后,他转头脸上带着些揶揄的神色,笑着开口道,“那许陌同学就选我了对吗?”

许陌视线从贺池的背影收回,迎上谢琛眼中明显的打趣笑意,心中情绪泡泡慢慢旋转下沉,落到底部后,染上镇定颜色,随后气泡破裂,没再掀起一点涟漪。

许陌点了点头,眼中染上几分明媚,落在看到这一幕的贺池眼中格外刺眼和膈应,他听见许陌笑着道,“那谢谢班长啦。”

其实许陌也不是没思考过自己为什么就和贺池这么不对付,毕竟,许陌也说不清对贺池的定位究竟是什么。

她习惯了把周围的所有人当成终将离去的过客,也就不会把情绪分太多给注定离别的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自我为中心,表面涂抹的色彩都是经观察、实践筛选出的最能帮她走完这个人生节点的最佳选择。她会在心里给每个人一个定位,来确定自己和他们保持多远的距离合适。

但贺池总是能将她理智化的那面打破,让她不自觉幼稚又难缠起来。

对于许陌情绪化的内耗和私底下絮絮叨叨的吐槽抱怨,谢琛只是挑了下眉,别有深意地说了句,“闷骚遇到话唠,不吵架才怪。”

注意到自己被骂的许陌立即露出了个诧异的表情,十分震惊地说,“我最近自习被点名的频率比以前少了很多的好不好!”

“喔。”谢琛拿过许陌的卷子,指着一道他讲过两边的题道,“许陌同学,又错了。”

“啊?!”许陌忙凑上前去看,“哪步错了?”

谢琛看着嘴里还嘀咕着自己算了三遍的许陌,眼中闪过一瞬复杂的深意,他抬手指着带入数据的那步,好笑地提醒道,“这,用心点。”

其实许陌还以为自己和贺池这一辈子都是不痛不痒的摩擦,哪怕口头的小战不断也不会再上升一步。然后在她既定的分别节点背道而驰,从此再无瓜葛。

可能是世界疯掉了,也可能是命运过于戏剧,许陌还没来得及远离贺池,就莫名其妙住进贺池家了,最后,又在阴差阳错中成为了同桌。

楚河汉界被模糊后,许陌肉眼可以预见,两人之间的战争肯定将再度升级,这是怎么也躲不掉的,于是她干脆摆烂了。

最后,寄人篱下的许陌和原住民贺池的战争终于搬到了台前,但是,这次的火势居然出乎意料地有了变小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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