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岚音从睡梦中苏醒时，总觉得生无可恋。
“……是因为临近圣诞节了吗？”
怎么又……做了这样一个梦？
而且照梦境里这个时间线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恐怕下一次他再做关于过去的梦……
“就是梦到圣诞节当天的事了吧？”唐岚音拿起手机，下意识看了眼日期，不自觉喃喃自语。
啊，说起来，现实中的圣诞节，也马上就要到了。虞澈也已经定好了返程的高铁票，上午十点就会回到阳川市。唐岚音也早就跟他约好，当天会去高铁站接他。
而且虞澈还说，等他回家放好行李，就开车带唐岚音去一个地方。
去那个地方……故地重游。
在这么一刻，梦境与现实好似重叠在一起，让唐岚音又是一阵恍惚。
“圣诞节那天……”究竟会发生什么？
有些忐忑，但更多的……还是期待吧？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圣诞节当天。因为心里有事，唐岚音早早起了床，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开始收拾。等到确认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出了门，打车前往高铁站。
挤地铁是不可能挤地铁的，挤地铁那都是特殊情况——
因为前不久蓝欣学姐的到访，唐岚音现在已经轻车熟路。到了高铁站就开始问虞澈在哪个出站口附近，他早早就去等候。
也是很巧，唐岚音刚到地方就看到虞澈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对方一眼看见了他，朝唐岚音挥了挥手，缓步向他走来。
“等了很久吗？”虞澈问道。
唐岚音摇了摇头：“没，刚到。”这是实话。
虞澈颔首，指了指出口方向：“走吧，我们打车先回家。”
唐岚音没说什么，顺手接过虞澈的行李，跟在他身后随着人流出了站。今天高铁站的人比平时多一些，两人打车也打了一小会儿。等车过程中左右也是无聊，便随意聊聊天。
“这段时间一个人住，感觉如何？”虽然虞澈总是会跟唐岚音打视频，但那肯定和真有人在身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唐岚音思索片刻，才道：“那栋别墅我一个人住的话，确实有些冷清。”说着他又叹了一句：“还好有十五，总算没那么无聊。”
十五属实算得上一只亲人的小猫，而且很乖，唐岚音工作时间都不用把书房门关上，十五就算进来也只会安安静静躺在猫窝里，不时“喵喵”两声，绝不做多余的打扰。
虞澈笑了：“除了蓝欣，这些天你没出去找别人玩？比如宋林晚两口子？”
听他提起宋林晚，唐岚音只是摆了摆手：“最近快到学期末了，宋林晚才是大忙人。虽然只是个小学老师，但现在小学老师也不好混……我又不能跳过他单独和岳如霜出去，况且岳如霜也有自己的事，哪那么多时间……”
见唐岚音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大堆，虞澈一时失笑：“说的也是，一般人也没有蓝欣那种精力。”
提起蓝欣，唐岚音突然又想起什么。之前和蓝欣学姐出去玩那一天他们聊了很多，可偏偏就是没问……蓝欣学姐现在在国外做什么工作！
“……哎，我忘了个事。”唐岚音愣愣问道，“蓝学姐……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她的事业主要在国外吧，为什么能在国内待这么久？”
虞澈闻言一愣，而后一拍脑袋叹了口气：“怪我，这么久了居然没告诉你。”
接着，他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唐岚音：“具体什么业务范围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蓝欣在国外开了一间服装设计工作室。最近她回国也是因为要在国内参加一个展览，索性就趁机也给自己放个假。”
这番话听得唐岚音一愣一愣，又问：“那蓝欣学姐现在不少赚钱吧？”
虞澈点头：“嗯，是不少赚，应该比咱俩赚得多。”
唐岚音：“……”
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想着自己一个十万哥、虞澈一个版权卖到手软的人手里的钱绝对不少。但是蓝欣赚的钱……比他俩还多？他们大学同学里到底还有多少高手啊！
“哈哈，蓝学姐都是大富婆了，还这么平易近人啊。”唐岚音干笑几声，随口胡诌。
虞澈思索片刻：“一个人的底色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蓝欣也不是那种有了钱就捧高踩低的人。换句话说，如果她真是那样的人，她也赚不到这个钱。”
听着这话唐岚音心说也对，做工作室还是很需要人脉的。如果蓝欣学姐的人品过不去，她根本不可能做大做强。
闲聊之际，他们打的网约车终于到了。两个人合力把行李塞进后备箱便上了车，朝家里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后，虞澈就让唐岚音在楼下等着，他放下东西就准备出发。唐岚音还是有点担心：“你早上吃饭了吗？要不垫点东西再走？”
“放心吧，我吃了的。”虞澈很自然地回答，“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
“呃，吃了。”吃是肯定吃了，就是有点糊弄。好在虞澈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去了楼上放行李。唐岚音闲的没事，就去逗一逗十五。结果这么一看，才发现十五的猫碗里面没粮了，水也不剩多少。
今天早上出门还是有点急，没顾得上十五。唐岚音锤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赶紧去给十五接水，一边接还一边感叹着自己这个脑子现在真是不好使。
于是等虞澈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唐岚音在那边喂十五。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虞澈顿时有些恍惚。
因为唐岚音出事的那天，其实也是类似这样的场景。当时若不是他们两个为那一点小事吵架，唐岚音也不会……
那天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虞澈无数次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心中难掩自责，哪怕是现在，他依旧觉得恍惚。
要是不吵架就好了，要是他退一步就好了。
如果当时他愿意主动退一步，那……
但是没有如果。
唐岚音把粮放好后，狠狠搓了一把十五的猫头。他这才站起身来，却发现虞澈愣怔地立在原地，看向他的双眸中翻涌着一些唐岚音看不懂的情绪。
“……学长？”唐岚音试探着叫了一声，缓慢朝虞澈靠近着。就这么一会儿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虞澈看上去……这么奇怪？
他站在虞澈面前，却见对方一言不发，直接默默将他揽在怀中紧紧抱住，片刻不曾撒手。好像虞澈觉得一旦他松开手，唐岚音就会立刻消失不见一样。
“学长？这是怎么了？”唐岚音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勉强问道。他感觉到虞澈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别动岚音，你让我抱一会儿，就像现在这样。”
说完这话，他也稍稍松开手臂，让唐岚音舒服一些。唐岚音能够感受到虞澈的心情是有一些低落的，至于为什么，这会儿他也大概能猜到什么。
恐怕就是刚才自己的某些行为，让虞澈“触景生情”了。
至于哪种行为吗……其实不难猜。
唐岚音默默回抱住虞澈，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对方。
“别担心了学长，我就在这里。”他亲了亲虞澈的侧脸，在他耳畔呢喃着，“我不会走的，我哪都不去。”
“嗯。”虞澈低声应下，仍是未说太多。
在这种时候，他们无需多言。
……
过了良久，虞澈终于重新恢复平静。他拉住唐岚音的手，道：“走吧，按之前我跟你说的那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岚音笑笑，调侃一句：“学长，你刚才那样子，总不会是PTSD了吧？”
“……PTSD应该还算不上。”虞澈叹了口气，“只是我忘不掉那个场景，我也不想忘记。”
很多时候他会在噩梦中惊醒，在那些噩梦中，那天唐岚音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再见面是在医院里，只是跟现实里不同的是，唐岚音没有睁眼看他。而是静静躺在床上，任由医生来未他盖上白布。
头顶的灯光打下，落在医生的侧脸，衬得他面色惨白。但虞澈知道，真正面无血色的人，其实是他。
看着再也无法睁开双眼的唐岚音，虞澈只觉得灵魂都被抽走，再也无法呼吸。
但是好在从梦中醒来，他能一眼看到唐岚音。他呼吸平稳，完全没有被虞澈吵醒的样子。每当这时候虞澈总是庆幸，庆幸那可怕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唐岚音没出什么大事，依旧还在自己身边。
“可能我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吧。”坐在车上，虞澈这样说着，也没有对唐岚音隐瞒自己状况的意思，“也许等到哪一天，我就能彻底摆脱这样的阴影了。”
“好了，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虞澈发动车子，看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唐岚音，笑容亲切又轻松，“今天是圣诞节啊，商场那边有不少活动，好好玩玩吧。”
“是哦，我之前路过那些大型商场，看他们布置得已经很有节日氛围了。”唐岚音顺着虞澈的话说了下去，“今天的话，街上的人应该会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