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的雾气丝丝缕缕，甚至夹杂着几分不自然，从上到下流动着，像倒悬的清晨烟雾——

既让人置身于仙境，又如同一脚踏入了迷雾牢笼。

诡异，如影相随。

小苍兰香仍在持续不断地舒展着，似乎在慢慢的寻找着属于鲜花般的风采，即使闻起来依旧昂贵，但下沉的觉原始森林般让人汗毛直立。

“哦，其实这个香水是你妈喜欢的。”林易诚一直都保持在微醺的状态，说起话来也有些摇晃。

“.......后来慢慢我也喜欢上了，”林易诚眼神空洞，瞳孔逐渐失去焦距，双眼迷离。

林羽刚想说什么，张了张口，终究是一个字也未曾说出口。

“儿啊，我知道你怀疑你表哥，但问题是——”林易诚犹豫了一番，话头在脑子里过了一圈，终于还是忍不住。

“我们都是一家的，你表叔占得股份也不算少，他坑害我们做什么？”

“......”林羽沉默了一瞬，但还是说出，“对方财力雄厚。”

“好。”

林易诚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支着胳膊，慢慢坐起来，他把自己的胳膊压在沙发上，睁着眉毛，像是如释重负般慢慢展平，紧盯着林羽：

“儿子，你很聪明，我相信你。”

“别人都说你从出生开始情绪就很淡——”林易诚的眼神定格的缓缓聚焦，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改变过。

“但是我觉得，你一直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厅里没有原本林羽初次来时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只有在安静单调的此刻，寂寥才回随着时间的拉长逐渐增加。

林羽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今天的衬衫是白色的，在整体檀黑的装修风格下，格外落寞。

就这么原地站了许久，他才出声到，“或许表哥也没有错那么严重......”

怀里的女人似乎颤动了一下，抖了一个极其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弧度，似一闪而逝，那分穿着职业装的景物喧哗却异常清晰。

林易诚无奈地摇了摇头。

“爸——”林羽抬起了头，眼眸逐渐定格，焦距重新出现在瞳孔中。

林羽缓缓曲腿，坐在了一旁的小沙发上，小沙发精致小巧，在他坐下时被拉出了深的凹痕，柔软又极为合适，真皮的漆黑表面反射着光。

“你也知道我那个项目，最终购买人是谁了吧。”林羽继续了话题。

“知道呀，你的小情人呗。”林易诚满不在乎，看都没看周围一眼。

林羽：.......

他真的要被地球人的直白吓晕了。

“最终购买人是李家集团旗下的一家同领域的公司，即使看起来很像竞争对手，但在各种皮包资本注入下，仍旧有李家的蛛丝马迹。”

“聪明，有你爹我当年的风采。”林易诚高兴的挑了挑眉，“但是你真没和李一德在一起？其实看到你下辈子荣华富贵，我也就放心了......”

“爸。”林羽从来没有打断别人的习惯，但还是忍耐不住了，“根本没有那回事。”

“从竞争公司经营时间来看，很像是李一德逐渐掌握集团那段时间后大量注入资金的产物。”林羽陈述着，感觉有些矛盾。

林羽皱了皱眉，但很快释然，两腿交叠在一起，慢慢放松下来，整个人放松地舒展在沙发上。

林易诚开始打趣，“是啊，你说李家的那群人怎么这么放心李二，李二爹妈刚死.......哈哈就让他挑大梁。”

他挑挑眉，视线逐渐锁定在他儿子身上，“我家儿子怎么就挑不了大梁.......特别是张家那位，啧啧啧，也是不得了。”

“张末度吗？”

“是啊，他们两个算是这两年最亮眼的小辈了吧。”林易诚高兴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不经意的鲜红滴落在桌面上，但他浑然不觉。

“现在咱们A市，乃至全国，除了顶头的互联网公司不在本市。”林易诚发挥了中年男人的本性，开始碎碎念。

“其余张家的利星集团，不仅是老牌房地产大鳄了，连锁酒店，各种连锁全球购，尤其是灰色产业，这些年发展的更快了......”

“张末度那小孩有点东西的，利星长期把握本市top1的地位不是没有道理。”

林易诚给林羽也倒了杯红酒，示意女人给林羽端过去。

红酒的表面随着推杯的弧度，波光粼粼地闪烁着，跳跃的水波显得妖艳又迷人。

“李一德就不说了，他家跟互联网沾边，爹妈更是厉害的没边。

“年年都走在时代前沿，基础制造还给他们的洛盛集团打那么—牢基础，根本倒不了。”

“要不是李一德爹妈死的早，还轮的到利星占据咱们A市第一？”

林羽接过水杯，但仅仅看着杯面的涟漪出神，一言不发，似一栋沉默的雕塑，给人以落寞的感觉。

破碎又柔和。

“儿啊——”

林易诚看着走神的林羽，陡然间拔高了声线，林羽从晃神中抬起头，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林易诚的眼神很严厉，“你觉得，就算是李一德故意给我们挖坑——哪怕是为了你，想要打压你，让你破产........”

“我们拿什么赢他？”

“这些年，他千方百计约你，你哪次不是多番拒绝后无奈地答应？”林易诚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紧绷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整个人缓缓放松下来，摊在大靠背沙发上。

“孩子，我知道你不情愿，但人生哪有那么多选择？”

你拿什么赢过李一德？

......

今天气温接近30摄氏度。

沥青马路被晒得如同黑炭，滚烫滚烫地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中，太阳亮的刺眼，只有远处的高楼大厦敢于直面滚辣的热浪。

咖啡厅装潢精致的近乎有些让人望而却步，各种高奢品牌的logo在咖啡厅的装饰品上面摆放着，支配做无关紧要的小物品。

看不出价格的私人订制桌子和各种装潢，低调又有内涵的仿佛是与周围自觉隔绝起来了小金库，人工打磨的桌子搭配昂贵的木材，小店在市中心紧闭着门。

即使周围人流量相当多，但始终没有人进入这个会员才能预约的咖啡店。

林羽推开门，垂眸走进去，向服务人员刷脸后走进了店内。

清脆的风铃在他推开门的瞬间响动了起来，无风而动的翠声仿佛百灵鸟，让人置身于百鸟园。

店面很隐私，服务人员态度极为恭敬，精致的衣装与头发似乎经过了千百遍的打理。

就像林易诚说的那样，尽管林羽已经拒绝过李一德的邀请无数次，但总有新的理由把他请来做一次二人约会。

但——

这次是林羽主动同意的。

林羽低垂着眸子，在李一德对面坐下，打开了桌面上咖啡的盖子。

林羽的手指节细长，像白玉般骨节微微隆起但不失细腻，隐约还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他慢慢搅动着咖啡，棕黑色的液体在瓷勺的作用下被翻得东倒西歪，和他淡然的脸形成极大的对比。

李一德坐在座位上，有些跃跃欲试，“我一会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林羽停下了动作。

他抬起了头，双眸紧紧锁定着李一德,嗓音低沉，“不好。”

真是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