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卡卡西走到家门口,幸村还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卡卡西气得扭过头,指着这家伙的鼻子,破口大骂:“那么多人警告你离我远点,你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幸村只是执拗地看着他,手上还提着那个去掉菠萝的果篮。
卡卡西看着那篮水果眼角抽了抽。这个家伙绝对有病……到底对那个破果篮有什么执念啊!
卡卡西重新看回幸村,目光凶狠地瞪了瞪他,但即便他杀意加重,这家伙也不退后半步,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无可奈何下,卡卡西用钥匙开了家门,扭过头警告道:“你不要私闯民宅!”
幸村撇了撇嘴:“我才没那么无聊!”
“好。”卡卡西点了点头,然后立即钻进屋内,当着幸村的面重重地关上了门。
随着那声巨大的啪响,紧接着门锁卡扣落下的声音,卡卡西浑身脱力般摔倒在玄关处。
他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脱,便疲惫地再也站不起身,只能瘫坐在地。
他浑身颤抖着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动得仿佛要从胸腔弹出,眼前阵阵发黑。
他尽力将自己蜷成一团,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然后双手紧紧抱住头顶,闭上眼睛,绞尽脑汁。
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
他真的搞不懂了!
一上来就不停地说一些大话来教育他!
就好像真的——能理解他辜负同伴的痛苦一样!
但那怎么可能?
他正努力调整呼吸,门外突然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家伙终于要走了吗?
卡卡西松下一口气,但随即心也跌落谷底。
走了就好……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但他的身子还是万分沉重,提不起半点力气站起,更别提换下落满灰尘的外衣了……
他挣扎着动了动,且只是将背靠在了门上,仰起头,望向灰扑扑的天花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随即,他又听到门外传来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的心骤然揪起,隐隐作痛。
他背后的门却突然略微弹起,将他的背向前震了一分,然后迅速归于寂静。
——搞什么?
恍惚间卡卡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加快……
那是什么动静?
他按耐住好奇,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询问。
沉默了良久,卡卡西才能勉强发出一声短促的“——谁!”
但却迟迟没有回应。
就在他几乎以为刚才那些动静都是他的错觉,而事实是那个家伙早就走了时,他才勉强听到一声细微的“……是我。”
行吧……果然还在。
卡卡西松了一口气,重新靠在门上一言不发。
等着吧……他默默闭上眼,那个白痴总不能一辈子不走,等到天黑他总得回家,不然他那个脾气古怪的哥哥就又要来找他了……
他没出声,门外也没动静。两人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中,静得卡卡西只能听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在咚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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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都黑了。皎洁的月光正洒在他的窗边,搁在窗台上的一小株盆栽则反射出晶莹的白色纹路,而街边昏暗的灯光也幽幽探入屋内,将各类家具的影子拉长、拉宽,使得鬼魅般的阴影投在卡卡西的脸上。
已经这么晚了……卡卡西挤了挤酸涩的眼珠,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那家伙总该走了吧……
说起来这期间他一直未听到门外传来任何动静,那家伙离去的声音也没有,但不能排除他可能中途睡过去了的原因……
以防万一,他还是轻轻敲了敲房门,哒哒的响声扰乱了屋内肆意的寂静,也挑起了卡卡西纷乱的心。
他并不期待有任何回应,但在他敲响房门后不出十秒钟,对面就也敲响了房门,在他耳边突然传来两声闷响。
这让卡卡西彻底泄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没走?”他有气无力地询问。
“……我很有毅力的。”对面那人答。
卡卡西忍不住挠了挠头:“我记得那个小姑娘明明说你做事三分钟热度。”
“确实三分钟,比如再过三分钟我打不开这扇门我就要强拆了。”
卡卡西眼角抽了抽:“那你最好把钱包也拿出来,因为我会索赔的。”
“……”对面沉默了片刻,“那我只好伪装成意外,这样你可以走保险。”
“?”卡卡西震惊地瞪大了眼。
对面则犹豫着补充道:“对了,你有保险的吧?”
卡卡西重重叹了口气:“没有,别拆,滚。”
“可是我饿了,开门!”对面恬不知耻地提出要求,卡卡西又隐约听到一声肚子的咕声,心想确实到饭点了……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卡卡西想要斥责但又立刻止住,皱着眉头询问:“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呢?”
“……”对面似乎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过了许久才缓缓说出回复,“……因为可能只有你明白杀掉同伴是种什么感受……”
卡卡西吐出一口气,不禁垂下眼:“……杀掉同伴吗……那感觉真的很糟……”
“所以……可能也只有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推开,甚至让他们怕你……”
卡卡西不禁挑起眉:“所以你是来可怜我的?”
“……不。”对面否认了,“我是想来告诉你,未来不是一片黑暗,你只是暂时被眼前的痛苦蒙蔽了双眼……”
未来……卡卡西突然想起当时所说的话,不禁又一阵头疼,他垂头丧气地回复:“我当时……本意并不是指责你,毕竟……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还是……抱歉……”
“无所谓。”那人却不以为意,“你的‘指责’没有问题,因为我的确为了自己活命害死了同伴,这是客观发生过的事实,你只是……重复了我做过的事,这构不成指责。
“但——这件事请不要再提。以及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我也不会再提。”
“……就此止于沉默的秘密……”卡卡西轻声附和,“这是一个约定么?”
“嗯,是约定。所以,我们现在是同伴了吗?”
听到这话,卡卡西的心竟然突然漏跳了一拍,但他还不忍为此就欢欣鼓舞。他强行压住心中莫名的情绪,默默用一只手捂住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幸村啊……当我的同伴,可是真的会死掉啊……”
“当我的同伴也会死,要随时小心被我放弃掉。所以,不如看看谁能活得更久一些?”
卡卡西忍不住轻笑了两声,但随即又板下脸,故作严肃地批评:“这不好笑。”
幸村似乎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已经证明了,我很强,所以我绝对不会死在你手中。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能照顾好自己。”
卡卡西不禁勾起嘴角,眼皮如释重负地垂下,嘴中却忍不住反驳:“但其实你真的挺弱的……”
话一出口,卡卡西就听见背后的门突然传来狂风骤雨般的砸门声。
意识到这是幸村在反驳,卡卡西差点当即笑出声。
他轻松地站起身,手在黑暗中摸到门把,就在幸村打算唤出羽切开始砍门的前一秒打开了房门。趁着这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他扯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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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推开熟悉的房门,看到屋内一成不变的摆设,不由得愣了愣。
卡卡西还没醒,静静地躺在床上,任由敞开的窗户漏过微风轻轻拂他的发梢。
幸村关上背后的房门,在玄关处脱掉鞋后,整齐地摆好,便走到窗边,又阖上了窗户,端详着昏迷不醒的卡卡西,默默叹了口气。
卡卡西已经昏迷了超过半个月了,但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以往他每次写轮眼用过度,也会倒头就睡,但一般过个一天就能醒了,从来没有昏迷这么久过……
这让幸村不由得有些担心。
这家伙到底遭遇什么事情了……
于是他默默取出水壶,开始给卡卡西房间里的花花草草浇水。
他也不懂为什么这种事会落到他头上,但他既然开始做了,那便只能坚持下去。毕竟,等卡卡西醒来,看到屋里的盆栽竟然还都活着,应该会很惊喜吧……
当然,也有可能根本没注意到……
幸村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无奈地撇了撇嘴。
照顾完房间里的花花草草之后,幸村又端详了一会儿看起来还是毫无知觉的卡卡西,不禁皱了皱眉。
于是他又开始打扫卡卡西房间内的卫生。倒不是说他对做家务这种事情有任何喜好,事实上,他相当烦这种事情。
只是……他目前太无聊了……非得做点什么能让他的大脑消停一会儿。
但卡卡西的房间一向异常整洁,所以家务也未能占用多少时间。
很快,他又开始无所事事。
于是,他搬了把椅子到卡卡西床前,闷闷不乐地坐在上面,盯着卡卡西发呆。
说起来,佐助当时也跟着去追鼬了……然后果然被鼬打倒,要不是那个老色鬼恰好出现在那,指不定佐助会是什么下场……
结果佐助也陷入了和卡卡西相同的征状,完全昏迷不醒……
幸村时不时也会去探望一下病房里的佐助,但他每次去,都会遇见卡卡西班的那个姑娘在那里守着,于是幸村也不好意思多呆。
比起异性缘过于好的佐助,看来还得是完全没异性缘的卡卡西更需要他……
就这还所谓的“木叶优质单身青年”呢……
果然是红在瞎扯……
幸村一边漫无目的地联想,一边开始往卡卡西嘴里喂一些吃的和水。
这家伙昏了这么多天,现在纯靠他时不时的投喂吊着。但总不能这么吊一辈子吧!幸村苦恼地想,毕竟他还不打算年纪轻轻就开始照顾植物人!
但没有办法,卡卡西出事后,似乎所有人都默认要把照顾卡卡西的任务推到他头上。
怎么……是他平日里太好说话了!?
幸村不爽地去又摸了个苹果,胡乱洗了洗,便放在双手之间,调动查克拉,苹果皮便顺着查克拉气流的边缘,整齐地剥离开,一条一条地落在桌面上。
待到苹果皮全部削干净后,幸村再次调整查克拉的流向,几道锐利的气刀划过,苹果便碎成一块一块,安稳地落在盘子内。
幸村丢掉苹果核,盯着盘子内洁白的果肉,用叉子挑起一个,思绪不由得飘到十三年前。
说起来,他第一次去卡卡西家时,似乎也在吃苹果……
而卡卡西当时的住处比如今的这个要大上不少……只不过那间屋子在之后的九尾之乱中被毁了,他才搬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