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琮哀怨地看着苏颜妍:“吾妻叛逆,伤透吾心。吾与娘子累日深情,终究是错付…嗷!”
苏颜妍拧了他一把,终止了这场略带恶心的表演。
“袁因姐有带我去跟踪白延琅,找到了叛党的据点。这事你知道吗?”
萧景琮揉了揉发疼的胳膊,难得正色:“已经安排人围起来,他们带头人一死,没有人组织,必定会四散奔逃。最近京中肯定混入不少背景不干净的人,你的医馆一向有治无类,小心他们混在里面。我本想让你别去医馆,关停一阵子,等我把他们都抓出来。”
苏颜妍刚要开口,萧景琮便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封住她娇嫩的唇。
萧景琮顺势凑近,两人距离只隔着一层手掌,呼吸相闻。
她能闻到萧景琮身上浅淡绵长的松草香。
萧景琮冲她挑眉,声音低沉:“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哪怕叛党藏在医馆,只要有真正需要你救治的患者,你也不会把他们拒之门外。嗤——”
他发出不满的喉音,挪开捂住她唇的手,探头靠近,用他的牙齿轻轻刁咬她的唇。
苏颜妍没感到疼,萧景琮并没有用力。他舔舐了一下,就松开牙齿,润弹的唇染上水色,殷红欲滴。
萧景琮重新把她拥进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里。
苏颜妍就像被困在泥潭里,连挣扎都万分困难,她不得不开口控场:“松开些,我要喘不过气了。”
禁锢她的手臂松了些力道,她依然在他怀中,现在可以小幅度活动。
苏颜妍没再放任,抬高自己的胳膊,圈抱住萧景琮的脖颈。他们便头抵头、面对面相拥。
“你总这样小心。医馆现在留下的人,哪个你没派人去查了他们祖宗八代?围在我身边的暗卫是不是网一样,我自己想冲出去都插翅难逃?收一收控制欲,亲爱的陛下。”
“你嫌我烦。”萧景琮哼哼唧唧。
苏颜妍便被他逗笑:“说一说我身边很安全,你把我保护的很好。不嫌你,这种全方位无死角保镖服务,除了你还有谁能给我提供。你总担心我,把自己搞得这样紧张,天天想太多,小心这样会变丑哦。”
“噫,贪图美色的女人。”萧景琮低头又亲了她一下,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这次安南逆党能潜进禁宫,皇宫中少不了他们渗透进去的人手。宫里现在不安全,查找探子这种事,袁因比我擅长。我想去安南,好好调查一下当年的真相。”
“安南王谋反案后,大哥去安南整顿了三年,现在那边也没有大危险。京中遗留的多是安南世子的余党,安南才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费尽心机进宫,我亲自送到他们家门口,看看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苏颜妍能说什么,他主意已定,没死咬着让她陪着去已是万幸,只好安静听他畅想。
去去去,赶紧去,查案查身世查旧情,总之比她头疼的大有人在。
比如兢兢业业的镇南王萧晟玹,听了他离谱的皇帝弟弟,只恨当年没多打他几顿,现在这样不省心。
“你想抓人,手底下多少能用的,你自己亲自去?君子不立危墙!”
“你若是不放心别人,我亲自去查,保证不会有任何一条不利消息传到京中,给你光辉形象抹黑。”
然而不管他苦口婆心说了多少劝阻的话,萧景琮就拧着要亲自去。
袁因笑话他:“还当你性子变了,在人家苏姑娘面前不会也这个样子吧?堂堂七尺男儿,耍起赖来如同三岁小儿。晟玹,你陪他去,看他到底折腾个什么。”
“娘子,你怎么也随他闹。我陪他南下,京中留谁坐镇。中书省刘长卿自己动脑子一拿一个馊主意;皇城司孙知恩忠心有余力不足……”
袁因笑吟吟打断他:“你们悄悄地走,我坐镇。这些人要是真有通天本事,哪里能留的到现在。冒头的那些这会儿比先皇坟头草还高了吧,别忘了当时萧昂珺是怎么被整到谋反的。”
先皇萧元宏,是一等一权谋政治生物。刚愎自用、疑心甚重,连太子都放心不下,一手拉起安南王世子与义子萧晟玹争斗,达成三方势力平衡。算计人心者,似乎总是没有好下场,当时官场不站个队,那就是炮灰靶子。真正能力鼎朝局的,都在夺嫡战中倒下了。
深受先皇蹂躏的难兄难弟:……
迟来叛逆反骨犟种萧景琮:……总之他就要南下!
萧晟玹无奈,所有的不赞成都在爱人与弟弟的坚持下节节败退。他只好应下,安排人手准备护驾南下。
临走时,萧景琮又偷偷摸摸去见苏颜妍。
“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出京城,有事让人传信给袁因,她会帮你想法子的。等我回来,我再继续来陪着你,记得想我。”
苏颜妍:不是吧亲,真出京,真去安南啊?电视剧都不敢这样演好吧!
还想着他哥能治住他呢,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太靠谱的样子呢。
“你这样真的没事吗?万一有什么突发需要露面的情况,你要怎么赶回来?”苏颜妍替他发愁。
萧景琮嘿嘿笑:“袁因在,她最擅长易容,以前…”他含含糊糊带过:“…反正我当太子时,她就代替我处理不少事情。有她在,什么都能处理。”
苏颜妍额头滑下三条黑线:感情她这位男朋友空有“皇帝”的名号,真正治国做事的另有其人啊。怪不得袁因大佬半点不受叛党诱惑,人家早就掌着实权,哪里用得着再贪图一个虚名,平白生出波澜。
看样子,她还是好好学□□,努力发展事业,争取日后养着男朋友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
萧景琮离开后,日子就像那渃河的水,日复一日流向远方。
苏颜妍的医馆里,分诊台、会诊室、诊疗室、复诊室、药房,已经划分的清楚,各项制度试运行已经完成,小桃与前来学徒的各色“实习生”可以流畅地进行工作。
这套科学又高效的工作流程,带给苏颜妍更多的声望和信任。
要知道,就算是官府,也未必有这样条理分明的责任闭环工作标准呢。
她可不是只靠自己搬运未来的那套照搬找茬,袁因来找她玩时,她拜托这位大佬帮她看过,这是经过本土化后的2.0版本,丝滑流畅应用到医馆中。
行政后勤平稳运行,苏颜妍除了开讲座,就在研究外科配套的工具,从材料替代到改良图纸,全部亲力亲为。
推广和收学徒这两件事一直都在做,它们是相辅相成的。越推广,知晓的人就越多;越多人知晓,就会有心向求知的人来到医馆,求学、进步。
里面肯定有打着小九九的,这种私心前来的就算萧景琮派人查背景,也没办法将他们筛选出来。但苏颜妍不在乎,不管他们初始的目的是为了吃饱饭还是为了赚大钱,能学到本事、学好本事,未来利用这份知识立足、成长,她就觉得有意义。
就像她小时候立志当一位牙医一样,就像岐黄谷有教无类一样,越多的人了解,这种技术才会被传播,才会继续活下去。
小桃曾经问她:“师父,我们一开始规划的是回春堂分成两处,一处常规医学,一处专门负责牙疾。现在怎么全部冲着我们来了,他们不想去和李善他们学习吗?”
“相对于传统中医需要掌握的知识,外科要更加简洁高效。就像当时的你一样,你可能弄不懂中医搭脉望闻问切,可是我准备好棉花球与工具,你就能按我教会你的步骤,来进行一场拔牙小手术。”
“古代流传的典籍,你很难背下来,对吗?”苏颜妍笑着道。
毕竟她穿越后就开始翻苏父书房的专用笔记和医书,到现在为止,都没办法把古文般的医书塞进自己的脑子里。随用随翻都不一定找的准记在哪本书哪一页上。
外科就方便且简单的多。准备好合格的材料与药剂,消毒、看诊、确定病因、执行治疗…只要不是手残党,都能顺着要求一样样做好。
殊不知,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她做好各种自查也不主动招惹,那是非也会主动来找她。
萧景琮离京的一周后,回春堂门前来了一位指名想要苏颜妍救治的精瘦男子。他自述是从边城专程回京城求诊的。
“我长在边城,是家中幼子。我的家里父母兄弟十余口,个个同我一般,牙龈日日出血。苏神医,您最擅长治牙疾,我听来过村子的商人说起过你的医术,请帮帮我们家的人吧!”
苏颜妍蹙起眉头:“家里人全部都牙龈出血?他们在哪,没和你一起来医馆吗?”
患者摇摇头,黯然地说:“从边陲到京城,家中银钱根本支撑不了我们全部来找您治疗。苏神医,求您帮我看看,开些药吧。我、我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苏颜妍摆手,示意旁边的学徒把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恳求的患者扶起来。
她思忖一会儿说道:“你们家在边城,平时吃的是什么?蔬菜水果类能经常吃到吗?”
患者挣扎着比划:“苏神医,我家常吃奶制品,蔬菜价格昂贵,我们年节会囤一点新鲜野菜。我们家的病,是因为吃了野草引起的吗?还是长生天厌烦了我们家族,才给我们降下口齿流血的诅咒?”
这就是她总想着多些地方推广的原因之一了:景朝的患者安分是真安分,就是这思想觉悟,唉!诅咒,长生天的诅咒,老天爷真要折腾谁,当真谁都不让。
科学,小老弟,要信仰的是科学,少搞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