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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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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华书,她双手往后一背,脚步欢快地从雁守疆大帐里出来,冲着守在外面的安荣招了招手。

安荣见状赶忙跟上:“阿莫姑娘应下了?”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

华书喜滋滋地一挑眉:“阿莫不行,雁守疆要亲自教我了。”

安荣立刻急得跳脚:“啊?这,这不方便吧?这不行啊!”

华书脚步一顿,板着脸:“怎么不行?”

“他一个外男……”

“你一个外男还给我当近身护卫呢。”

“……”

华书不愿听安荣絮叨,直言:“你不肯教我,我自己寻了良师那是我自己的本事,你再多嘴就去跟着阿兄过吧,我倒觉得仲迢近来很是听话。”

这话吓得安荣一个激灵,委屈地瘪了瘪嘴。

嗤笑一声,华书又低头从荷包里掏啊掏:“喏,阿姊送的药里面附了个小竹筒,上面刻了个‘安’字,里头好似是块绢布,想来是初娆写给你的,别说公主……郎君不惦记你!”

安荣顿时脸色一红,扭扭捏捏地低下了头,华书瞬间汗毛倒立,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下手,安荣以为她要把信收回去,腾地一下快速夺过去,一眨眼的功夫竹筒就不见了踪影。

华书:“……”

行吧。

·

今日下午是骑兵战阵训练,华书骑术好,稍作熟悉便配合的有模有样,甚至在对战中料敌于先,率先组织战阵变化,抗住了季尉的进攻。

季尉一高兴,赏了她一个时辰的假,不过她还想晚些去‘骚扰’雁守疆,就是多了这一个时辰也不能直接回家,这会儿也没事可干,索性拐去了符起那里。

符起的营帐位于雁守疆的后方,不同于其他清一色的深棕色制式营帐,一眼望过去要找自己那顶都费事,符起这个一看就不一般。

这顶营帐黑白相间,宛若一副墨色蜿蜒的山水画,素色的帐帘上更是直接绘了一副山水园林图,上题:墨韵西陲倚烽烟。

‘若是我来偷袭,一定直奔这帐子而去。’华书暗暗吐槽道。

然而入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比人还高的书架横陈在列,书简分门别类的堆在书架上,每个格子前都挂了牌子,写明这一格放了些什么,看得华书不由倒仰半寸。

宫里藏书的石渠阁、天禄阁不说,单是华家、孟家和司马家的藏书阁的藏书量就已经很是惊人了,所以符起那日说他有很多古籍孤本时,她也只是好奇,并没有很惦念。

可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真真是诸子百家应有尽有,或许数量不足,但是非常的广和偏,基本都是些不常见的书。

“怎么样,”符起带笑的声音从书架后响起,“符叔这里还能拿得出手吧?”

华书眸光一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符叔,你睡哪儿啊?”

就这么点大的一个帐子,一眼望去全是书架!

符起:“……”他无语地摆了摆手,“后头有个台子,我平时在那看书,晚上毯子一铺就是榻。”

这也太凑合了,华书都有点心疼了:“符叔,我帐子还空呢,要不搬两个放我那里去,给你腾点地方出来。”

她说的一脸心疼,符起脸却黑了:“第一次来就要从我这鼓捣东西回自己窝啊?”

“嘻嘻,”华书轻笑一声也不见外,直接往前走了两步从书架上翻看起来,“可惜了,功力不到位,一下子就被符叔看破了。”

符起看她的目光里带着慈蔼的笑,摇了摇头从上前去给她介绍起来。

“这是农家的《神农》和《野老》,全套,一个字都不少。”

华书眼睛一亮,长袖一扫就全抱了出来:“符叔先借我,我拿去找老农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这是《墨子》里面有一些羊皮卷,刻录了一些机括学的东西……”

华书眼睛又是一亮,再次长袖扫划拉到怀里。

符起:“……”

“这是法家的书,当年秦皇焚书坑儒,只有法家典籍得以留存,是以法家典籍是最全的。”

华书直接抽出一卷放在最上层的,丝绢布袋上绣着《定法》二字,华书瞟了符起一眼将书简掏了出来:“‘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注1】,原来符叔最喜欢韩非子啊。”

符起眼睛一亮:“你读过韩非子的《定法》?”

见华书点头,符起笑意更深:“好孩子。”

华书眉目一怔,突然脸红了一分。符起这话足算僭越了,可却让她莫名感到亲切,忍不住转了念头:像谁呢?

怔愣之间,雁守疆派了人来传信,华书忙把书简往符起怀里一塞:“来不及了,刚我选那些,劳烦符叔留出来,回头我自来拿。”说着快步跑了出去。

容不得华书不着急,这可是雁守疆教自己习武的第一天,态度必然是要端正的,急匆匆地拎着大包小包就去了雁守疆的练功场。

雁守疆身为军营里的一把手,有一个单独的练功场,用木栏高高地围起来,勉强算是有门有墙,比别处封闭安静不少。

华书进来上下打量一番,先把自己那大包小包的武器摆在了架子上,看着一排武器眉飞色舞不断,连雁守疆过来了都没发现。

“做什么呢?”

“唔!”华书被吓了一跳,见是雁守疆立刻笑开了花,“将军,因我不曾习过武,也不晓得自己适合什么武器,所以刀枪剑戟我都带了一套过来!”

雁守疆顺着她的手一看,果然摆了一排兵器,他随手拿起一把剑,长剑出鞘‘锵’的一声响起,剑鸣阵阵,俨然又是一柄神兵利器!

雁守疆有些不解:“你又不擅刀剑,怎么收集了这么多神兵利器?”

华书不以为意地接过宝剑:“安荣擅长啊,他最喜刀兵,日前去云中郡拜访长辈,寻了好几柄神兵,都被我要来了,另有一些是在市上买来的,勉强用用吧”

“你,”雁守疆眉头一皱:“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兄长送我那把‘苍啭’不会也是抢了安荣的吧?”

“不然呢?”华书手一摊,“安荣也只有两只手,惯用的也就那么一两个,给他一百把神兵也都是当摆设,还不如送给识货的人。”

眼见雁守疆一脸不赞同,华书一掌拍在雁守僵肩膀上,“雁将军你放心,宝剑配英雄,那把‘苍啭’暗合了将军姓名,可见就是有缘,安荣听说要送给你不晓得多开心。”

“不对啊!”说到这,雁守疆突然想起来,“我跟安荣交过手,他身手颇为不凡,你何须跟我学什么功夫?”

“呃……”

这话可把华书问住了,迎着雁守疆的质问,她僵了一瞬,然后突然暴起叉腰:“好啊!你承认北迁路上突然对我出手的人是你了!”

雁守疆:“……”糟糕,说漏嘴了!

他有些尴尬的试图把话头拧回来:“说你为什么非要拜我为师呢?!”

好不容易转移了的质问,华书才不会被他转回去:“将军现在不问我王普是谁了?”

雁守疆扶额叹口气:“我不问了。”

一语双关,都不必问了。

华书挑了下眉,指向武器架子:“那咱们用什么?”

雁守疆无奈:“这些兵器都不适合你,收了吧。”

“啊?”

“刀法剑招非一日之功,且尔所长在弓箭,研习过多也不利,我观你身量还未长开,正是身体柔韧度极佳的时候,可习近战绞杀,最见成效,兵器之中,一把匕首足矣。”

华书听了这话却不大乐意,刀剑耍起来猎猎生风,匕首可差远了。

雁守疆也瞧出了她不乐意,从一排武器中捡出一把匕首扔给华书:“现在,攻击我。”

华书接住这把匕首,却愣神良久。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鞘上镶嵌的宝石,这匕首做得极为精美,倒不同于其他特意寻来的武器,这是当年曹襄与刘瑰成婚时,她闹着要和刘瑰一起睡,曹襄拿来哄她的东西。

而今华书远行边郡期求从军,至少有一半是因曹襄之死。现场这么多兵器,雁守疆偏偏选了这把匕首,让她生出一种微妙的宿命感。

她神情淡淡似在欣赏其精美的包装,下一霎,却眸光一凌,将匕首一甩出鞘,带着森森寒光扑向雁守疆,直逼喉间。

这几天以来,华书有意识要习武,很自觉地早起晚睡,加倍练习在营中操练时习得的拳脚功夫,与最初被阿莫戏弄时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

尽管如此,华书也自知与雁守疆的差距有如天堑,纵然出其不意兼手持利器,她也决计不是雁守疆的对手,也就不用担心会伤了对方,是以毫无保留。

雁守疆迎面见那匕首破风而来,双眼微眯侧首一让,谁料华书手腕一转再次追着雁守疆而去,雁守疆再次仰头躲过。

交锋数次,雁守疆只躲不反击,华书连雁守疆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却累得气喘吁吁。

华书也被他躲出了火气,抬腿封住雁守疆去路,再次举匕攻击。

雁守疆起手一抬,仿佛不经意的弹在了华书手腕上,轻飘飘的一下却正正击到麻筋上,华书惊呼一声匕首掉落,但反应极快地下蹲左手去接滑落的匕首。

这一操作,俨然已经超出了华书本身的反应能力与对武器的熟悉度,虽成功抓住了匕首,但手心也被划伤。

鲜血滴落,雁守疆怔愣一瞬,华书却顾不上疼痛,左手紧握匕首向着雁守疆腿部攻去,雁守疆抬腿格挡,将华书掀翻过去,一把夺过匕首横在她颈侧。

华书泄了气,重重地砸了一下地面,雁守疆见此笑道:“不错了,意识还是有的,只是身手还跟不上。”

华书还是气愤不已:“我一招都没扛过!”

雁守疆挑了下眉,握住她受伤的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白色的方巾开始包扎。

“若你一个没怎么练过的都能在我手上走两招,我这边郡守将也不必做了,咱们及时投了匈奴反而命长些。”

布帛与伤口轻轻接触,华书忍不住呻吟一声,看着满手的鲜血,眉头紧皱。

雁守疆手中动作又轻慢了一些:“伤口不深,阿莫的伤药做得最好,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今日就到这吧,我时间不多,平日你随军操练时多用点心,每日我再指点纠正一个时辰,足够你受用了。”

说着雁守疆起身离开,华书忍痛之下也不禁笑了起来,今日时间虽短,但实战之下单看雁守疆如何防守就已经让她受用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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