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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谢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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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云宗的静谧山林间,谢有仪满心困惑地徘徊着。

近来,祝竟遥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时,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想将他当作奴隶驱使。

可曾经,祝竟遥还会耐心指导他修炼,那些点滴的温暖还残留在记忆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她如此厌恶。

祝竟遥这边,心境也复杂得很。不知从何时起,只要一靠近谢有仪,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就令她心生杀意。

联想到谢有仪和神秘莫测的天道或许有着某种关联,祝竟遥心中有了些猜测。

原本,她还打算利用谢有仪试探天道的虚实,可如今,这想法彻底落空。

一见到谢有仪,她就怒火中烧,哪还能心平气和相处?

在她眼中,谢有仪就是天道的走狗,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可谢有仪却像没察觉到她的厌恶一般,总是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

这日,暮春细雨浸润着青云宗的青石阶,谢有仪攥着新采的玉簪花在练武场外徘徊。

昨日他捧着新调的安神香求见,那方绣着金丝雀的绢帕还未掏出,就一道鞭影扫落泥潭。

此刻透过竹帘望去,祝竟遥正在杏树下擦拭银鞭。晨光将她发间缠着的红珊瑚珠串映得剔透,那是楼净秋上月从南海带回的礼物。

谢有仪喉头发紧,硬着头皮上前:“祝师姐,这招'月落星沉'的剑气走向...”小心翼翼地开口,眼中满是期待。

祝竟遥正心烦意乱,听到这话,想都没想,扬手就是一鞭子狠狠甩到谢有仪身上。

皮鞭抽打在衣物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瞬间在衣物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

那疼痛如电流般传遍谢有仪的全身,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身形纹丝未动,直直地挡在祝竟遥身前。

他就那样倔强地站着,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引起祝竟遥的一丝注意。

祝竟遥刚要张嘴嘲讽,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师兄?”她疑惑地回头,发现是楼净秋。

楼净秋神色温和,他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关切,伸手轻轻拍了拍祝竟遥的肩膀,动作轻柔而自然,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阿遥,先别管他了,掌门有事找我们。等事情解决了再来收拾他也不迟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祝竟遥的心间轻轻拂过。

谢有仪盯着楼净秋和祝竟遥身上那对纠缠的流苏,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他想起昨夜调配香料时,因为太过专注,不小心割破了指尖,那伤口到现在还在渗血,可此刻,胸口的绞痛却远远超过了手指上的伤痛。

祝竟遥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瞪了谢有仪一眼,“哼,算你好运。”

说罢,便和楼净秋一同离去。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谢有仪望着,脸上先是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失望,那失望如同乌云,笼罩着他的眼眸。

紧接着,嫉妒如潮水般汹涌地涌上心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他满心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却无处发泄。终于,他猛地转身,抽出腰间的剑,将旁边的竹子当作楼净秋,疯狂地挥剑乱砍。

竹叶在风中纷飞,像是一片片破碎的梦。竹子被砍得伤痕累累,一道道深深的剑痕触目惊心。

谢有仪不停地砍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宣泄出来。

砍累了,他停下动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的目光落在腰间的香囊上,那香囊里的香,是他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精心调配而成的。

为了找到合适的香料,他踏遍了青云宗附近的山林;为了调配出最佳的比例,他熬过了无数个夜晚。本想着能借此讨祝竟遥欢心,可如今看来,一切都只是一场可笑的梦。

自嘲地一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和无奈。伸手缓缓扯下香囊,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最后,他狠狠一捏,香囊瞬间化为灰烬,随着微风飘散在空中,如同他那破碎的感情,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自从被祝竟遥厌恶后,谢有仪发现,只有在被欺负的时候,祝竟遥的目光才会短暂地停留在他身上。

那短暂的目光,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他无比贪恋。

可即便如此,楼净秋还总是在这个时候出现,轻而易举地抢走这片刻的关注。

谢有仪心中又气又恼,但他深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剑开始练剑。

每次练剑,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祝竟遥挥剑时的飒爽英姿。

在他的回忆中,祝竟遥身姿矫健,每一次出剑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

剑势凌厉,划破空气,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烦恼。

她的眼神坚定而自信,那飞扬的发丝,飘动的衣袂,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也只有沉浸在这样的回忆里,他的心才会逐渐平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那个遥不可及的她。

他对祝竟遥欺负他这件事没有任何的不满,在他心里,她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变得如此厌恶自己,可他却固执地认为,只要她生气了,那一定是自己的错。

他常常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滩烂泥,出身卑微,命运坎坷。

自出生起,他就只是谢明阙的试验品。在谢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取代谢明阙,成为谢家的宠儿。

可事实却残酷得让人绝望,谢明阙有娘亲温柔的疼爱,有父亲厚重的关怀,而他什么都没有。

在谢家,他不过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影子,是给谢明阙试药的工具。

那些苦涩的药汤,一次次被强行灌进他嘴里,刺鼻的气味和苦涩的味道让他作呕。

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灵上的创伤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他无数次在深夜中哭泣,痛恨这样的生活,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偷偷逃出谢家。

也正因如此,他才遇到了祝竟遥,那是他灰暗生活中的一抹光亮,即便这光亮如今也变得有些遥远和冰冷。

起初,谢有仪对祝竟遥只是单纯的报恩之心。

祝竟遥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出现,虽然一开始对他态度不好,但在他心中,那也是他生命中的救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悄然发生了变化。

每当看到楼净秋和祝竟遥站在一起,他心中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他知道,祝竟遥鲜活明亮,自由不羁,她就像一只自由的鸟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

她的人生就像耀眼的太阳,光芒万丈,而自己的人生却灰暗无光,不值一提,两人有着天壤之别。

谢有仪有时也会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在梦里,他能和祝竟遥并肩而立,一起闯荡大千世界,看遍世间美景。

他们一起穿越神秘的森林,探索古老的遗迹;一起在山顶看日出日落,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可梦醒之后,面对冰冷的现实,他心中满是苦涩。他不断思索,如果做影子会嫉妒,那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他手中的剑挥舞得更快了,剑影闪烁间,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如成为她的剑吧,至少在剑没有变钝之前,他不会被她轻易丢弃。

哪怕只能在她身边,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他也心甘情愿。

另一边,祝竟遥和楼净秋离开了练武场。楼净秋带着祝竟遥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添几分宁静。

楼净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那玉牌质地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轻轻系在祝竟遥的腰带上,动作轻柔而专注。

祝竟遥低头一看,惊讶道:“这不是任务牌吗?”

进入青云宗这一年,祝竟遥很少去绛雪堂领取任务牌。

一来她不缺钱,对那些完成任务后的微薄报酬并不在意;二来那些任务大多都在青云宗附近,对她来说毫无挑战性,也没意思。

楼净秋微笑着解释:“嗯,你不是说有些无聊,我接了个任务,带你下山,这是碧波山的任务。”

“碧波山?好啊师兄你,身为掌门弟子,居然滥用职权。”祝竟遥佯装生气地说道。

碧波山离青云宗有两三日的路程,以祝竟遥现在的年龄,还接触不到这么远的任务。

楼净秋温柔的说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确实有资格说这话,作为掌门亲传弟子,宗门弟子都会忌惮三分,不敢轻易招惹他;

别宗弟子也不会没事找事,而且他如今已有金丹修为,实力不容小觑。

再加上祝竟遥也是结丹期,身上还带着不少威力强大的法器,正常情况下确实很难遇到致命的危险。

祝竟遥听了,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好奇地问:“那现在我们是去?”楼净秋宠溺地看着她:“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

说罢,便带着祝竟遥朝着住处走去。

一路上,祝竟遥心情大好,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楼净秋在一旁耐心倾听,时不时回应几句,两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长长的,画面温馨而美好。

而这温馨的场景,也被偷偷跟来躲在暗处的谢有仪看在眼里,他心中的嫉妒之火再次熊熊燃烧,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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