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S市彻底冷了下来，星源与楚家合作顺畅，发布了一系列智能家居，逐渐占据市场。

潘家终于急了。

钱越无奈摊手：“潘家已经查到我们在国外的控股公司了，顾总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顾清允没什么焦躁的情绪，她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不急，我过完年去国外处理。”

潘家的打压一如从前那般霸道专横，但星源此刻明着是楚家的合作伙伴，暗着是顾家的企业，他们到底是有些力不能及。更何况，他们也不敢直接对上楚家，只好顺着星源往上摸，频繁关注位处瑞士的控股公司。

这倒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那边若是迟迟不见动静，潘家很快便会起疑心。

所以前往瑞士是必须的了，顾清允原本也打算在那边也搞出点大动静来。

她将控股公司选在瑞士是有考量的，他们注重隐私信息，不可能将控股公司的信息告知潘家；再者，那还有个很不错的学院，钟意就是去的那个学校。

出国前夕，很多事情都需要提前处理，顾清允变得异常忙碌，跟裴确的见面时间也变得少了，也就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他出国的事情。

林淮也忙着管理家里的公司，直到最近才发消息给顾清允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聚一聚。

只是恐怕林淮也没想到，自己发去的消息顾清允并不是第一个看到的。

那时候顾清允刚拱上沙发，手机放在餐桌上。她不想下去，就喊裴确帮她看一眼是谁的消息。

裴确听话地将消息读给她听，最后加了一句：“你们俩单独见面会不会有点尴尬？”

“有一点吧。”顾清允表情没什么变化，林家未来也会有合作，维持关系是必要的事情。至于尴尬什么的……她又不是去相亲的，就当应酬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确垂眸盯着聊天框沉默了片刻，抬头笑道：“要不叫上天文社的老成员一起吧，大家好久没见了，刚好聚聚。”

顾清允挑眉：“行啊。”

这场性质本该是约会的碰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老同学聚会。刚好快到元旦了，附中放假还算宽松，大家兴高采烈地将时间定在了元旦。

还有好些成员都是高中生，不喜欢单调的吃饭，又约上了吃完饭后去唱歌。

周贺早就到了，看到顾清允来立马小跑着迎了上来：“学姐晚上好！”

顾清允笑着点点头，往周围扫了一圈，大概十几个人，看见她来都乖乖地喊学姐好。林淮帮她拉开椅子：“路上冷吗？”

顾清允顺势点头道谢，坐在他拉开的椅子上：“还好，本来开车也不冷。”

她两侧的椅子被同时拉开，林淮和裴确对视一眼，默默坐下。

包厢暖气开的很足，顾清允脱下大衣，被裴确接过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她时间卡的很准，大家差不多都到了，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裴确凑近了些，低声问：“要喝什么饮料吗？”

“不喝。”顾清允摇头。

裴确点点头，帮她倒了杯热茶。

“试试这个，这家餐厅的的招牌。”林淮盛了一小碗汤递给顾清允。

“谢谢。”她没客气，接了过来。

炖花胶色泽温润，海鲜的香气扑面而来，入口又糯又鲜。确实很好吃。顾清允喝了两口，向裴确那边歪了点：“这个你能做吗？”

裴确弯了弯眼：“我去学。”

顾清允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清允，”林淮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裴确，又落回了顾清允身上，“最近有一个新公司很有意思，你知道吗？”

顾清允的注意力立马收了回来，她侧头，对上了林淮意味深长的眸子。

那些老古董对她只是了解，不清楚她的行事风格，但林淮跟她相处时间很长，自然对她的风格很是了解。他多半是猜出来了，顾清允再瞒着就不够意思了。

她笑了笑，压低声音：“你在这试探我呢？”

“我是那种人吗？”他语速轻缓，深邃的眸子里染上笑意，“只是看这公司的行为，我猜你可能不太想暴露。”

那还这么问。

顾清允没戳穿他，她笑了笑，没明说，只是道：“看上去小林总对这公司有想法啊。”

“有一点吧。”他也笑了，“我觉得它没必要将自己局限在智能家居上，我这边有些合作，可以将路走宽一些。”

顾清允盯着他，半晌才偏过头笑了：“好吧，小林总，我们就别绕圈子了。”

“哪有小顾总会绕圈子啊，”林淮无奈叹了口气，他凑近了些，轻声说，“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的感情，这种事情居然连我都要瞒。”

“你是不知道我压力多大，走错一步就满盘皆输，肯定要谨慎一些。”顾清允说。

裴确夹了一块焦脆的乳鸽放在她的碗里：“这个挺好吃的。”

顾清允点头：“你吃了？”

“嗯，还不错。我学习一下。”裴确注视着她的眼睛说。

顾清允笑了笑，刚准备说话，旁边的林淮又道：“潘家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顾清允收回了要对裴确说的话，皱了皱眉：“嗯，不过还在掌握范围内，但肯定僵持不了太长时间，我准备……”

她还没说完，裴确帮她添了点热茶：“喝点水，说的渴不渴？”

是有点……

顾清允顺从地接过抿了一口：“还是有一点应对措施的，不过如果跟你合作的话，潘家的攻势估计会更猛一些。”

林淮瞥了裴确一眼，保持着微笑：“那你就不跟我合作了吗？”

“这话应该先问你。”顾清允抬眸，眼中带笑，“你还敢跟我合作吗？”

在这种压力极大的情况下。

林淮垂眸笑了笑，语气坚定：“当然了。潘家，斗不过你。”

裴确一下一下地将筷子狠狠地戳在碗里的牛肉上。周贺从旁边凑过来，小声问：“他们在聊什么啊……”

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怨。

裴确瞥了他一眼，咬牙：“不知道。”

想到这人的情书还是自己递给顾清允的，他就想穿越回去把当时的自己揍一顿。

周贺慢吞吞哦了一声，瞥了眼裴确紧绷着的表情，又缩了回去：“好吧。”

-

闹哄哄地吃完饭后，一群人又转移到了KTV里。

裴确紧紧跟在顾清允身边，成功坐在了她身侧。还没来得及窃喜，抬眸就对上了坐在她另一边的林淮。

裴确：“……”

周贺踌躇片刻，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嘴里呢喃着：“还是第一次见三个人的连体婴，都不带换个排列顺序的……”

服务员端上来几个果盘，音乐响起，包厢热闹起来。周贺定的包厢是这里最大的一个，不过对于他们这十几个人的小聚会来说，还是有点小了。

大家闹哄哄地挤在一起，有人大声唱歌，动作幅度也没有特意把控，惹得周围人笑骂着往旁边挤，一时间，大家都靠的很近。

包括裴确和顾清允。

他大腿一侧与顾清允紧紧相贴，手臂夹在中间有些难受，他往后伸了点，抵在了顾清允后面的沙发上。

是一个几乎等同于环抱住她的姿势。

KTV灯光实在昏暗，他垂着眸，目光落在顾清允的发丝上。他蜷起手指，小心翼翼地将臂弯往前挪了一点。

距离碰到她，只剩下一点点的距离。只要他再进一步，就能揽上她。

他喉结轻轻动了动，有些紧张。

“诶，学姐要唱吗？”周贺的声音突然响起，裴确一愣。

顾清允笑着摆了摆手：“不了，我不会唱歌。”

“好吧。”周贺又掏出一把牌，“那我们玩游戏吧，光唱歌也太没意思了。”

“周贺花样是多。”林淮笑着偏头，对顾清允说，“估计是要玩国王游戏之类的，他就喜欢这些。”

果然，周贺提议大家一起玩国王游戏。刚开始大家都只是在热场，提出来的惩罚不痛不痒，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谁是国王？”新一局开始，周贺扫过全场。何皎举手，将手中的国王牌展示出来：“我。”

顾偏头打了个哈欠。

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她准备这局结束就找借口溜走——

“红桃六。”何皎扫视一圈，选定了牌面数字。

周围此起彼伏地松了口气，顾清允一愣，两指夹住卡牌翻转，那张红桃六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

她略显懒散地举了举牌：“这边。”

“哇哦——”大家都兴奋起来，到现在还没抽到过顾清允呢。

何皎目光扫过顾清允身侧的两人，笑得意味深长：“那就请学姐从左右选择一个人，一起吃这块哈密瓜吧。”

她指了指果盘里切的整整齐齐的哈密瓜。那哈密瓜不是小块，但也远达不到安全水平。

顾清允：“……”

包厢里瞬间爆发出一阵起哄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顾清允何他身边两个男生的身上。

顾清允一阵头大。

要说关系亲近，她自然是觉得裴确要更亲近些，可让自己跟他面对面吃一块哈密瓜实在是太……奇怪了。

与林淮一起吃就更奇怪了。

她是了解林淮对自己的感情的，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就是为了防止那份心思愈涨愈烈。若是真放任自己与他亲近，假如日后有什么事情，顾家与林家的关系多半会受到影响。

何皎这小坏蛋，给自己出了个这么大的难题。

顾清允慢吞吞地拿起那块哈密瓜，斟酌良久才选定了人选。

她转身，目光穿过昏暗的氛围灯对上了裴确的眸子。

他靠在椅背上，几乎整个人都隐匿在黑暗中，顾清允看不清他的神色，轻声问：“介意吗？”

他没说话，那双黑眸紧紧盯着顾清允，半晌才直起身，微微前倾：“不介意。”

顾清允点点头，咬住了那块哈密瓜的一端，抬起眸子看向裴确，示意他动作。

侧边屏幕亮起暧昧的光，舒缓的音乐伴随着清澈的女声回荡在包厢内。周围闹哄哄的，有人起哄，有人笑，湖蓝色的光扫过，在他的脸颊上稍稍停留，又很快离开。

裴确身子前倾，小心地咬住了哈密瓜的一角。少年人气息滚烫，顾清允的呼吸与他缠绕在一起，几乎乱了分寸。

周围的喧嚣声几乎震耳欲聋。熟悉的淡香如同编织好的巨网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

他咬下那一小块哈密瓜，飞快后撤。

顾清允顿了顿，舌尖微动，将剩下的哈密瓜卷入口中。

余光中，头顶的灯光变成白色，快速滑过裴确，她看见了他那黑眸中的情绪愈渐加深。

顾清允嚼着嘴里的哈密瓜，随意道：“结束了，继续吧。”

大家又开始闹哈哈地开启下一轮。身边的男生似乎还呆愣着，许久都没什么动静。

顾清允担心吓到他了，转头正想说什么，裴确猛地站起来，他目光躲闪，没看顾清允的眼睛：“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他几乎是急切地夺门而出。

顾清允耸耸肩，伸手想拿个水果吃，指尖停留在哈密瓜的一寸之外，方才呼吸交融的场景又浮现出来，她蜷了蜷，转了个方向，拿起了一边的葡萄。

-

裴确撑在洗手池上，啪得一声关了水龙头。

他刚洗过脸，水珠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湿透的睫毛垂着，目光顺着倾斜的方向落下，盯着水龙头发呆。

“你还没好啊？”身后传来了周贺的声音，他停在裴确旁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好了。”裴确深呼吸两下，转身便想离开。

“诶，等等。”周贺叫住他，抿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裴确没说话，也没有回头。他意识到周贺要说什么了。

果然，周贺犹豫了两秒，出声道：“你对学姐的感情……跟我，跟林学长是一样的吧？”

裴确没说话。

周贺笑了笑，背靠着洗水台，手撑在后面：“其实挺明显的，特别是从我的角度来看。”

情敌往往是最容易发现同类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姐一直都只把你当成弟弟，”周贺垂眸，“你这样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