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放一晚失眠,直到五点天都快亮了,才歪躺在床上睡去,迷迷糊糊睡了三个小时,闹钟一响,于放准时准点起床陪着将凤霞去逛菜市场。
他平时能陪她的时间不多,一般也就早上这个时间点,所以再冷再困于放都会爬起来。
人一老啊!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孤独,于放不想将凤霞觉得孤独。
“你今天想吃什么?”将凤霞看着眼前被分割的大小不一的猪肉,回头去问于放。
于放扯着嗓子大剌剌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买块排骨吧!”
“行。”将凤霞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和老板讲价,敲定价格又开始挑肉,“这儿不好我不要...........这块也不行............”
小时候于放他妈买东西从来不讲价,老板喊多少就是多少,所以于放也不讲价。
但是将凤霞不行,大到房租家具小到锅碗瓢盆,一分一厘她都要砍,看到老板瑟瑟发抖,她也满意了,这才算结束。
将凤霞知道于放不会讲价,应该说知道他们这一家子人都是这样,于放的爸也不爱讲价,所以她知道,也从来不要求于放去改掉这些习惯。
她不要求于放回报她什么,也不会向于放哭诉自己的付出,于放还记得自己孤身一人站在她家里时,他结结巴巴开口叫了半天奶奶,始终没办法轻松自然喊出。
“也别叫我奶了,你直接喊我名字,我叫将凤霞,你爷爷死了,你爸也死了,我除了背了个你爷爷老婆的名,其实我跟你们于家半点关系也没有。”
“你安安心心待在这儿吧!以前怎么活,现在还是怎么活,只要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老板砍好肉装进一个黑色塑料口袋递来,于放伸手接过,“多少钱?”
“别管多少钱,我自己付。”将凤霞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整齐的零钱,其中掺杂几张红色票子。
“六十八块五。”
“五十,六十。”将凤霞把两张递到于放手里,又慢悠悠找出八块五,一起塞进于放手里,于放扫了一眼没错,递给买肉大叔,“麻烦了。”
“下次再来哈!”
“好。”
今天天气好,逛完回去,于放把藤椅搬到院子里的银杏树下,顺便连雪球的窝也一起搬了出来。
一老一小躺在树下晒太阳,于放在屋里淘米洗菜,嘴角咬着一根烟,人看着不靠谱,刀功还是一绝的,做饭也好吃。
只听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噼里啪啦响,将凤霞不知何时站在厨房外,她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于放转身时吓了一跳。
“我是鬼吗?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
“怎么不在外面晒晒。”
雪球从将凤霞怀里跳出来,懒洋洋向于放走来,在他脚边坐下。将凤霞洗了个手给他端盘递碗,假装不经意问起,“你今年,二十三了吧!”
“二十三怎么啦?二十三犯法啊?”于放正在炒小瓜,抽烟机将油烟全部抽走,屋里只有一股菜香味。
“二十三挺好,不过呢,也老大不小了,该谈谈恋爱了。”
“我现在每天都很忙,没时间谈恋爱。”
“那结婚吧!结婚就不用谈恋爱了,结的早离得也早。”
“你歪操心,时候到了我会忙的。”
将凤霞说得这事于放怎么会没有想过,他也想谈一个,累了病了身边还有个人嘘寒问暖,可这恋爱哪有那么容易谈。
吃完饭从家里出来,于放给彭显越打了个电话,昨天在他家里换衣服,连着电动车钥匙也一起落他那里了。
电话接的很快,于放问,“彭显越你在家吗?我来拿车钥匙。”
“现在吗?”
“对。”
“你过来吧!”
“行。”
于放对彭显越这人挺有好感,怎么说呢?就是在一起相处很舒服。
虽然两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跟他在一起,于放从来不会有自卑的感觉。
于放骑了半个小时的小黄车才到桂园,他停好车,低头滑动手机正要给彭显越再打个电话,一股力把自己往旁边一拉,于放结结实实撞到不知道是谁的怀里。
一个黄色身影从自己面前飞过,是一个送外卖的男的。
“怎么在路边看手机,周围都是来往的车,被撞到了怎么办?”头顶传来彭显越略带愠怒的声色,于放还在懵逼状态。
不等他解释,对方已经握住他手腕把人带进小区,到了长廊那处,彭显越才松开于放手腕,对方劲很大,于放小麦色的皮肤都泛起条条红横。
“对不起,我刚刚太用力了。”彭显越余光瞥过,脸上很是愧疚,是错觉吗?于放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慌乱。
“没事,刚才还好你拉了我一把。”于放笑着回他,“真没事,我皮厚实。”
“上去吧!”
“行。”
于放往前走时余光总是不经意扫过对方的手,白皙又匀称细长,凸起的青筋盘桓在手背,更添性感。
很多男人都是腿控,于放是个意外,比起腿他更喜欢别人的手。
于放穿的还是昨天那双拖鞋,他本来想让彭显越直接拿给他就行,对方说进去坐坐歇会,于放也觉得有点累,索性就进来了。
“我可以在你这睡会吗?”于放走在彭显越前面突然转身问他。
彭显越回神,“可以啊!你去床上睡!”
“不用,我在沙发上睡会儿就行,等会儿你可以叫我一下吗?”
“你大概睡多久?”
“两个小时吧!”于放问他,“你是等会儿还有事吗?”
“没有。”
彭显越去厨房倒杯水一分钟的时间,于放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去卧室拿了一块毯子,顺便连于放的车钥匙一起拿了。
阳台上挂着于放昨天身上脱下来的那套衣服,彭显越走到阳台拿起晾衣杆,想想又放下。
下次给他送过去吧!这样就有理由见到他了。
于放的睫毛很长,彭显越伸手,食指划过他挺翘的鼻梁,一路往下,是他红润的嘴唇。
就算自己是个男的,也不该在一个不太熟的人家里睡这么熟,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彭显越心里矛盾极了,于放跟他这样不太熟的人都这么放心,跟别人岂不是............尤其是那个叫江门的人。彭显越心里越想越嫉妒,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和于放在一起生活。
彭显越伸手盖住于放嘴唇,目光虔诚而神圣,他腰慢慢往下弯去,嘴唇越来越靠近他。
他轻轻在自己手背留下一吻,克制的起身退开。
太着急了,不能太着急,要慢慢来,不然会吓到他。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彭显越接通走去阳台,似乎是阳台的风大了些,连着他脸上的柔情都吹散了,只剩一脸漠然。
“喂,什么事?”彭显越举着手机靠在防护栏边,空洞洞的瞳孔朝楼下望去,语气生疏。
“哥,晚上和我一起吃个饭可以吗?”打电话来得是宋焕青,彭显越和她平时几乎没有联系。
对方会主动联系他,但彭显越都是做冷处理,他说清楚说明白了,对方冥顽不灵,他也无计可施。
毕竟感情这东西,能培养的前提都是对方有点意思。
这就是彭显越,他知道自己和宋焕青不可能,但也从来不对于放抱期望,他一直给自己的都是最坏打算。
至少在最后真失败了,他不会太难过。
“我没有时间。”
“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干脆的拒绝我。”电话里宋焕青的声音带着哽咽,很委屈却没办法发泄只能强忍,“我就想,见见你。”
“我知道我没机会,我也知道,你一直喜欢的都是那个于放。可是哥,我俩一起长大的,你真得要对我这么狠吗?”那边情绪终于绷不住,哭着问他,“彭显越,我已经打算放弃你了,你难道连陪我一起吃个饭都不行吗?”
“那好,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彭显越不为所动,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坦白问道,“那天你是不是故意去酒吧的?你去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于放受伤这事跟你扯上关系?”
彭显越一连串的发问打得宋焕青措手不及,电话那头终于安静了。
耳边偶尔传来客厅沙发上于放翻身的响动,远处马路上接连响起的鸣笛,电话那头静悄悄的,就像瞬间消了音。
“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但是能猜到。”
宋焕青笑道,“没关系,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无所谓。”
“既然这样,那我挂了。”
彭显越正要挂断之际,电话那头陡然响起的声音制止住他,“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是关于于放的,他的事你也不想知道吗?”
“你说。”虽然知道她的话没有半点可信度,彭显越还是好奇,这个人还能编出什么样的话。
“你知道于放厌同吗?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江门说得。”宋焕青觉得自己扳回一局,语气开始洋洋自得,“江门你应该不陌生吧!于放的好哥们。”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