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也都跪了下来,孙谦也道:“发生这件事,下官也有错,是下官没有看好魏辰,闯出此等大祸,下官有罪。”
宋宓问:“你们是亲表舅甥关系?”
孙谦回道:“他确实是我表妹的儿子,自我表妹死后我就将他接到身边抚养了,还给他安排在县衙里做着捕快的差事,后来再给他同苏怡定了亲。”
他想了想后又道:“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高秀早就觊觎苏怡,借着事将我同魏辰派去外乡,等我们回来后高秀早就将苏怡强娶回府了。”
魏辰低着头哀戚道:“不止苏怡,在苏怡之前他不知已经强抢了多少女子,逼死多少百姓,你可以问问在场的这些人,哪些不是被高秀害得家破人亡的。”
他说着抬起头来,眼眶已经湿润,朝前指着那些跪着为他求情的人。
而至于为何将魏辰接到身边抚养,是因为其母亲早前同孙谦青梅竹马,两人有情本该成亲,只是在孙谦考取举人后回来西陵,才发现魏辰母亲家中早已为她说了一门亲事。
后来孙谦就在西陵做了县令,在魏辰父母身死后将他收养,至今未娶,可以说,孙谦是将魏辰当做亲身儿子养着的。
所以在魏辰私自混入进那些徭役当中时,孙谦本就不允许,还想要将那些壮丁放回家中,他几次三番同高秀提过此事,可高秀根本不予理会,反而觉得此人会坏自己事,将他打了一顿。
而魏辰,本就因苏怡之事对高秀生恨,眼看建在岳陵山下的那座府邸越建越高,就要建成之时,想了许久,才做出炸毁豪府之事。
“所以炸毁豪府一事,是你早就深思熟虑过的,只是最后没想到那些人会返回去。”徐长风听着这些话,思索良久才道。
“没错,所以表舅让我假死送我出西陵后,我十分后悔自责,心里实在愧疚,后来我便私自回了西陵,再暗中联系这些人,将他们召集起来。”魏辰也没有什么可瞒着他们的了,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说出,“本来回到县衙我是没打算走这步棋的,是想私自进去地牢杀了高秀,可是表舅不让,最后不得已我才如此。”
宋宓心中叹了口气,而后自语:“造化弄人。”
火光照到在场每一个人脸上,四下静得可怕,这桩桩件件,实在让人难评。
徐长风沉吟:“先将孙谦和魏辰收押狱牢,至于这些闹民,先遣散吧!”
“是!”萧白得令。
随后他一挥手,一旁的人上前抓住孙谦和魏辰,押着两人往甬道走,前去狱牢。
那些被魏辰召集前来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抬手制止,便让自己人也跟着散了。
徐长风从杨家地牢内救出来那些女子,已经让人几下名字,待明确其身份,等到明天天明便通知家里人前来认领。
至于连曦,被徐长风安排在后院,等外面人全部散离后,宋宓一行人才回到后院。
看到连曦倚在门框处,见他们回来朝这方向看来,宋宓同徐长风问道:“她,你打算怎么安排?”
“先让她住在衙门吧!”徐长风走在前头,朝连曦处看了一眼,片刻后又回过头回宋宓话。
宋宓看向她脚踝处,束缚她的那根铁链已经不在了,忽而在想,她十多年来从未出过那个地方,且看着心思单纯,如果没有旁人保护,在这世道该如何生存?
连曦抬脚朝几人走了过来,见到徐长风几人一一行礼,后问道:“方才我听闻前面有些吵闹,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徐长风温声道:“无事,不过是些苦主前来衙门诉求,现已被遣散归家了。”
“我还道是出了什么大事。”连曦轻柔着声音道。
连曦站在徐长风对面,两人说话间离得有些近,连曦微微抬头朝徐长风看去,嘴角轻轻勾起,加上她整个人本就温柔恬静,说话间语气也很柔和,宋宓朝两人看过去,单从样貌上看,确实谐和。
萧白刚想走过去,宋宓从身后将他一把拉了回来,“你跟着过去干什么?”
萧白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不解问:“怎么了吗?”
不然为什么他不能过去。
宋宓努努嘴,“没看到你家主子正忙着?”
萧白反应过来,长长“哦~”了一声后,接着整张脸耷拉下来,似乎是同宋宓在西陵待的时间长了,也知道她此人并没有同外界传闻一般狠厉无情,也没有顾及,他朝宋宓小声说道:“督主您多虑了,我们镇抚现下对女人可不感兴趣。”
“嗯?”宋宓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秘密,震惊的看向萧白,不知他这话是另有所指还是字面意思。
话说着,似乎是要验证萧白这句话时,徐长风立刻站得离连曦远了一些,好似感受到宋宓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向萧白看过来。
连曦此时又朝众人行礼告辞,笑着向宋宓所在位置点头示意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宓同萧白往前走,跟上徐长风,走到他面前,宋宓还调侃道:“徐镇抚可是要有美人相伴了?”
徐长风朝她冷眼看去,“宋督主有这个闲心操心别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毕竟你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话落间萧白偷摸笑了一下。
宋宓白徐长风一眼,想起方才萧白的话,斥道:“是是是,那也不像你,恐怕美人在怀你都能坐怀不乱吧?”
她也意有所指,有些恼了,要走时还上下打量徐长风一眼,朝他说道:“花架子。”
徐长风拧眉,不懂她什么意思,后问又萧白:“你方才同他说什么了?”
萧白回想刚才说的话,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啊,觉着莫名,答他:“属下没说什么啊!”
徐长风知道宋宓没好话,但也不再理会。
……
至第二日。
将那些从杨家地牢内救出的女子弄清好身份后,徐长风随即吩咐萧白在县衙门口张贴告示,再命人通知家眷前来认领。
随后再命人将高秀一家从县衙地牢内将人带出来,再将孙谦魏辰,以及周暮、连殊连云等人一并押上堂来,他要公开审问。
公堂之上,徐长风坐于堂前,宋宓坐在一旁椅子上,手拿着书,慵懒靠着,勇士营的人于她身后一排排整齐的站着。
高秀一家一出地牢进来看到这架势,似乎是要给自己定罪,还未走近就嚷叫着。
秦玉珍同高澄一跪下就靠在一起,哭喊着冤枉,相较于他们,其他人倒显得十分平静。
周暮被用过大刑,受的伤也最重,他跪着低着头,头发披散着遮住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其神情。
连殊连云两人倒是挺直腰背,一副宁死不屈模样。
魏辰看见高秀也在,压住想要冲过去用手中镣铐勒死他的想法,只恶狠狠的瞪着他。
宋宓看完手中关于几人的卷书,而后道:“好了,现下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
徐长风也刚看完,从桌上抬起头,看向高秀手却指着魏辰,问:“高秀,你可认得此人?”
因为之前在地牢他差点就被魏辰杀了,当下高秀看到他,又看见他那几乎被烧毁一半的脸,有些被吓到,他颤抖的摇摇头回道:“下官不知。”
徐长风还未说,魏辰死死朝他盯着,切齿道:“我是那被你强娶入府,被逼得上京告御状的苏怡的未婚夫,魏辰!”
“竟然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高秀十分惊讶,自那座府邸被炸毁,他以为所有人都被埋在那地下,却不想他竟然还活着,还能活着回来到他面前。
魏辰嗤笑道:“高大人你这种罪该万死之人都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高秀哆哆嗦嗦,“你胡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胡说?”魏辰冷笑,似乎已经看穿他,“你私自建造豪府,强娶民女,真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来诓我?”
徐长风此时道:“肃静!”
他看向魏辰,后问他:“你可知道高秀有一双胎哥哥,名唤高毓?”
魏辰道:“此事草民不知。”
徐长风又问高秀:“你之前所说一切都不知情,全是高毓一人所为,是否是真的?”
徐长风眼神凌厉,高秀被吓住,说话磕磕巴巴,“下……下官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他说完不敢抬头看徐长风,宋宓一眼就看出他在隐瞒什么,厉声道:“你确定?所有的所有你都没有参与?”
她知道,高秀此人可不无辜。
被宋宓这样问,高秀心中也有些忐忑,但还是咬牙死死说道:“私建豪府这件事,下官确实不知情,这冤枉啊!”
魏辰被气到,直接站起身指着他道:“你放屁,你敢说不是你?苏怡一家被你杀死,你敢说不是你做的?你有胆做不敢当?”
高秀被魏辰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怕。
徐长风使眼神向萧白让他制止住,魏辰又重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