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屋顶在夜色中安静得像幅画,等离子火花塔转入夜模式,蓝莹莹的光芒为每一块水晶瓦片镀上柔和的轮廓。扎格和赛罗肩并肩坐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中间摊着一只破旧的金属箱,那是他们两千年来收集的"罪证"。
赛罗拿起一片粉红色的布料,嘴角抽动了一下,"记得泰罗发现披风被染色时的表情吗?"
"他追杀了我们整整三个月。"扎格轻声接话,手指抚过布料上已经褪色的涂鸦——一个歪歪扭扭的赛罗头像,旁边写着"宇宙第一"。
"希卡利更狠。"赛罗翻出一块烧焦的电路板,"那次'意外爆炸'后,他禁止我们进入实验室整整二十年。"
扎格拿起半张被粘好的文件,佐菲最珍视的年度报告现在成了皱巴巴的拼图,"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怎么进碎纸机的。"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在夜风中很快消散。箱子里还有更多小物件:赛文"失踪"的私房钱记录(每次在他发现失踪后又偷偷放回去),雷欧被修改过的训练日程(导致他连续一周在凌晨三点起床),奥特之母最爱的花瓶碎片(被扎格用黑暗能量完美修复),曼的甜茶里被加入了星云椒(扎格抓拍了他喷了对面杰克一脸的照片),艾斯的奥特签名被篡改成"今晚吃超兽火锅"(引得佐菲连夜发来八十条问询你是否清醒).......
最过分的是阿斯特拉——他们用他的战斗影像合成了一段芭蕾舞视频,如今都还在光之国学院广为流传。
这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承载着一段鲜活的记忆,而现在,每一件都像刀子般割着赛罗的喉咙,赛罗突然用力合上箱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两千年...怎么过得这么快?”
扎格没有回答,他仰头望向星空,M80星云的方向现在只剩一片暗淡的尘埃。两千年,对奥特战士而言不过生命长河的一段,却已经是他全部的有意识时感到幸福的存在——从在福利院看到那个蓝红相间的麻烦精开始,到如今...
"还有23小时47分钟。"扎格平静地报时,仿佛在讨论别人的命运。
赛罗再也忍不住了,他崩溃的一拳砸在屋顶上,水晶瓦片裂开细纹:"一定还有办法的!诺亚呢?奥特之王呢?他们就这么看着你——"
"赛罗。"扎格打断他,声音很轻,"看着我。"
橙色的眼灯对上了淡金色的,在那双永远冷静的眼睛里,赛罗第一次看到了毫无掩饰的恐惧——像被困在陷阱里的小兽,明知结局却无力改变。
"法则无处不在。"扎格继续道,嘴角甚至挂着那抹赛罗最熟悉的浅笑,"我走后,你抬头看到的星光,低头触碰的水晶,都是我的存在形式,所以——"
"所以什么?"赛罗意识到扎格接下来想说的话,他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
"所以不要太过想念我。"扎格的手指轻轻敲击金属箱,"最好...能忘记。"
赛罗的拳头比思维更快,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扎格脸上,银紫色的身躯向后倒去,撞碎了数块水晶瓦片。扎格躺在废墟中,没有抬手防御,没有试图起身,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赛罗,眼中带着两千年来从未改变过的包容。
"起来啊!"赛罗的声音撕裂了夜空,"你不是宇宙最强的战士吗?你不是说要永远做我的对手吗?"
扎格慢慢坐起身,嘴角渗出光粒子,却依然在笑,"你终于打倒我了,赛罗。"
这句话像利剑刺穿赛罗的心脏。他想起两千年前在训练场,自己一次次被扎格击倒,又倔强地爬起来,发誓总有一天要打倒这个傲慢的家伙。而现在...这个混蛋就这样轻易地认输了?
赛罗再也支撑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扎格,力道大得让两人一起倒在屋顶上。泪水浸湿了对方的肩甲:"你这个...混蛋...我们约定过的...永远不对彼此隐瞒..."
他能感受到扎格平静外表下的颤抖,那具看似冷静的身躯内里正翻涌着滔天巨浪。赛罗的手抚上扎格的后背,那里的能量核心跳动得异常剧烈。
"听着,雕像脸,我不会忘记你的,"赛罗的声音闷在扎格肩甲里,"我每天都会提起你,我会告诉每个新兵你有多强,多固执,多讨厌蓝莓布丁上的装饰糖粒..."
扎格发出一声像是哽咽又像是笑声的声响。
"我会在每次战斗中用你的招式,"赛罗继续道,指甲深深掐进扎格的后背,"我会把你刻在训练场的每一面墙上,我会让全宇宙都知道宇宙熵减法则化身战士的名字..."
"赛罗别..."扎格想打断他,这太沉重了。
"不,让我说完!"赛罗抬起头几乎是吼出来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我会活得够长,长得让'扎格'这个名字变成人人皆知的传说,然后...等我也变成星光的时候你能不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扎格突然翻身将他压在下面,银色的头颅埋在他颈窝处,全身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树叶。赛罗感到有温热的能量液浸透了自己的护甲——那是连扎格也忍受不了的悲伤。
"我害怕。"扎格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是害怕消失...是害怕我的存在会成为你前进的枷锁。"
他的话语化作无声的颤抖,赛罗紧紧抱住这个正在崩溃的战士,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光之基因里。两千年来,在众人面前保持坚强的面具彻底碎掉了,他们如此赤裸地向对方展示脆弱——一个哭得像个孩子,一个颤抖如风中残烛。
"我知道。"赛罗一遍遍重复,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扎格身上,不知是在安慰扎格还是自己,"我知道..."
他们还没有把所有地方的蓝莓布丁品尝完,还没有把Z&Z的名字刻遍全宇宙的角落,光之国还有很多人没体验到他们的恶作剧...
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没有一起完成。
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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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晨光洒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他们就这样在屋顶度过最后一夜,时而回忆往事,时而沉默不语,更多时候只是紧紧相拥,仿佛拥抱本身就能对抗宇宙法则。
当警报声响彻光之国时,扎格的身体突然绷直,他胸口的核心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与某种遥远的存在产生共鸣。
"来了。"扎格轻声说,看向天空。
赛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光之国晶莹的天空出现了一道灰白色的裂痕,如同污渍在纯净的画布上蔓延,那是亚尔戈斯,熵增的实体,宇宙热寂的使者。即使相隔这么远,已经能感受到它的影响:靠近裂痕的建筑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植物瞬间枯萎又化为尘埃,连光线都在那片区域变得暗淡迟缓。
"怎么来得这么快..."赛罗的声音哽住了,"不是说还有——"
"时间在它周围加速了。"扎格站起身,胸前的能量核心已经完全透明,露出内部他的本体那个精致的毁灭装置,"我得现在出发。"
赛罗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不。"扎格毫不犹豫的摇头,"这是法则之间的对抗,你的光只会被它吞噬。"
"那就让它吞!"赛罗怒吼,"总比看着你——"
扎格突然吻了他,这个触碰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赛罗瞬间僵在原地。两千年来,他们有过无数次拥抱、打斗、甚至同床共枕,却从未跨过这条界限。
"活下去。"扎格抵着他的额头说,"这是命令。"
赛罗想反驳,想怒吼,想一拳打碎扎格脸上那种该死的如同初见般的平静表情,但最终,他只是颤抖着取下自己的战斗记录仪,将它紧紧绑在扎格的左臂上——与扎格自己的记录仪并列。
"让它们...一起见证。"赛罗的声音支离破碎,"无论发生什么。"
扎格低头看着这两个并肩的记录仪,突然笑了——那是赛罗见过最真实、最美丽的笑容,仿佛所有星辰都在他眼中点亮。
"帮我个忙,"扎格指了指一旁的金属箱,"把它交给奥特之父...告诉他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天空中的裂痕突然扩大,灰白色的能量带着毁灭的气息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笼罩了整片星空。扎格的身体猛地弓起,能量核心爆发出刺目的紫光——容器在碎裂,他正在恢复原貌。
"扎格!"赛罗惊恐地看着他的变化。
银紫色的战士最后整理了一下赛罗歪掉的头镖,轻轻擦掉他流下的泪,手指留恋地抚过他的脸颊,"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下一刻,扎格化作一道银紫色的流星冲向天际,身后拖曳着如银河般绚丽的能量尾迹。赛罗跪在屋顶,眼睁睁看着那道光芒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与灰白色的裂痕相遇。
寂静。
然后是光——无法形容的光,比超新星爆发更耀眼,比宇宙诞生更纯粹,全宇宙都被这光亮波及到,银紫与灰白交织、缠绕、最终相互湮灭。在那绚烂到令人流泪的光芒中,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两个相互缠绕的能量特征——扎格的银紫与赛罗的蓝红,如此紧密地融合在一起,连宇宙法则也无法将它们完全分离。
一切异象都消失了,光之国的天空恢复了澄净,仿佛亚尔戈斯从未存在过,只有那些加速老化的建筑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不是幻觉。
赛罗依然跪在屋顶,手中紧握着那个装满回忆的金属箱,左臂上的通讯装置突然自动激活,是扎格的记录仪在远程传输最后一段数据。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扎格在冲向亚尔戈斯前录制的影像: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已经没事了。"投影中的扎格平静地说,"请别难过,我带着光之国最好的部分离去——赛罗的光与我同在。"
赛罗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依然看清了扎格最后的口型,那是一个无声的"再见",和一个温柔得令人心碎的微笑。
在某个无人能观测的维度里,两缕能量波动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同频共振——一如它们的主人曾经承诺的那样,直到群星熄灭,直到宇宙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