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国中央广场从未如此安静过,数十万名奥特战士聚集在此,却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不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赛罗身上——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年轻战士此刻像尊雕像般站在大厅中央,怀中抱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
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透过穹顶洒落,温柔的拂过赛罗蓝红相间的身躯,却无法温暖他眼中凝固的冰冷。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仿佛每一步都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阻力,最终停在了奥特之父面前。
"他的...告别礼。"
赛罗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他将金属箱递出,动作小心翼翼,好像里面装着易碎的星光。奥特之父接过箱子时,苍老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最后...有说什么吗?"奥特之母轻声问,眼灯边缘闪烁着光之泪。
赛罗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带着光之国最好的部分离去'。"
这句话像把钝刀刺进每个人胸口。佐菲走上前,轻轻打开金属箱的搭扣,随着一声轻响,箱盖缓缓升起——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红色布料,泰罗倒吸一口气,手指颤抖地触碰那块熟悉的材质:"我的...披风?"
当他拿起碎片时,箱内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年轻的扎格和赛罗鬼鬼祟祟地溜进泰罗的卧室,用自制的染色喷雾将珍爱的披风染成粉红。镜头捕捉到泰罗发现时崩溃的尖叫,以及躲在衣柜里憋笑到发抖的两个罪魁祸首。
"这两个混蛋!"泰罗的声音哽咽了,却带着一丝笑意。
希卡利拿起那块烧焦的电路板,另一段影像自动播放:实验室"意外"爆炸的瞬间,扎格假装惊慌却对着隐藏镜头比了个胜利手势。佐菲触碰那叠被粘好的文件时,看到了扎格深夜偷偷拼凑它们的身影,还故意把几页顺序调换。
一件件物品被取出,一段段回忆被唤醒,议会厅里渐渐响起低低的笑声,与啜泣声交织在一起。这些被精心保存的"罪证",这些看似幼稚的恶作剧,此刻成了最珍贵的遗产。
赛文翻到箱子中层,发现一叠整齐的数据卡,每张都标着名字和日期——是他"失踪"的私房钱被偷偷塞回枕头下的记录,还有扎格对赛罗说"你父亲藏钱的地方太老套"的评论。
"他早就..."赛文的声音哽住了,"他一直在..."
"记录一切。"赛罗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从得知命运那天起。"
大厅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些不是随意的纪念品,而是一个知道自己终将消逝的人,拼命想要留下的存在证明。
奥特之父取出箱底最后一个物品:一沓厚厚的文件,封面上是扎格工整的字迹——《致光之国的未来》。翻开第一页,是对每位战士的详细建议与分析:
"给佐菲:当上大队长后,第三分队的巡逻路线需要调整..."
"给泰罗:斯特利姆光线的第七种变体开发建议..."
"给希卡利:关于黑暗能量与等离子火花兼容性的设想..."
每个人的手都在颤抖,这些不是草率的留言,而是扎格花费数百年观察、思考后写下的珍贵指南。他早已悄悄研究过每个人的特点、潜力与不足,就像精心照料一片花园,即使知道自己看不到花开的那天。
赛罗站在原地,看着众人传阅那些文件。他的左臂上,与扎格记录仪绑定的通讯装置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这是共鸣反应,即使另一端已经永远静止。
"它们还在共振?"雷欧敏锐地注意到这点。
赛罗点点头,调出全息界面,屏幕上显示着两条能量波动曲线——一条属于赛罗,依然活跃跳动;另一条属于扎格,已经变成一条笔直的线,定格在"1997年0天0时0分"的刻度上。
"他说...要永远同频。"赛罗的声音终于破碎,"骗子..."
奥特之母轻轻拥抱住颤抖的赛罗,却发现他手中还攥着一张单独的数据卡——箱子里唯一没有当众展示的物品。
"这是...?"
"给我的。"赛罗将卡片贴近胸口,"最后一条指令。"
他没有解释内容,其他人也没有追问,有些话语只属于两颗曾经共振的灵魂,即使其中一颗已经化为星辰。
议会厅的穹顶突然投射出外界的星空。M80星云的方向,一颗新的星辰正在诞生——那是扎格与亚尔戈斯同归于尽的能量残余,在宇宙中凝结成永恒的光点。
"他连当星星都要当最特别的那个。"泰罗试图开玩笑,却红了眼眶。
众人仰头望向那颗新星,奇怪的是,它不像其他星辰那样恒定,而是时而闪烁银紫,时而泛出蓝红,就像...两个无法分离的能量特征仍在相互缠绕。
佐菲突然站上高台,声音传遍整个议会厅:"从今天起,每年的这个日子将被定为'熵减日'。我们要让全宇宙知道,有一个战士用自己换来了永恒的平衡。"
"还有,"奥特之父补充,手指轻抚金属箱,"这些回忆将存放在英雄纪念馆最中央的位置,因为真正的英雄不仅存在于战场上,更存在于...我们共享的笑声里。"
赛罗默默走到窗边,望着那颗闪烁的新星,左臂的装置依然发出规律的蓝光,仿佛在向宇宙另一端发送讯号。他想起扎格最后那个吻,想起他说"带着光之国最好的部分离去"...
"笨蛋。"赛罗轻声说,嘴角却微微上扬,"你明明把最好的部分都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