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尤素手里的笔记本被她甩飞到邻桌，听着赵知棠向她讲述某一不幸消息，不敢置信重复道，“咱俩跑一千米？”
“嗯。”赵知棠满面愁容点着头，只剩唉声叹气，“鬼知道每个人都要报，交作业回来都被挑剩了。”
她双手无奈一摊，“话说你跑哪去了？怎么每次关键时刻都靠不住啊。”
“不是。”尤素手捂额头试图给自己降降温，“那能怎么办，夏文砚叫我能不去吗？”
虽然只是一本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笔记本，但你来我往这么一遭，她和夏文砚的关系不就悄无声息拉近了吗。
那谁能料到教室里埋了个大地.雷。
赵知棠盯着她心虚的表情，无可奈何。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确实既怪不了她自己也怪不到尤素头上。
碰上某个小肚鸡肠的人使绊子，只能说神仙也防不住。
过了嘴瘾栽个跟头，好在她不算孤单，“认命吧尤小素，这俩名额就是为我们留的。”
尤素见她偃旗息鼓，猛吸口气望向肖时圆空荡荡的座位。
赵知棠只见她“砰”的一声坐下，煞有介事凑过来：“我和你说，摆明了何卿在帮她。”
“何卿？”
“你还不知道吧，何卿喜欢肖时圆。”尤素拎上她桌肚里的水壶，示意她边走边说，“初二就喜欢了，我还见他圣诞节给肖时圆送平安果呢。”
“……所以……不会吧？”赵知棠瞥她一眼，不敢确定。
“就是你想的那样。”尤素撇撇嘴，“报名这事怎么着也得全班到齐征求大家意见吧，挑个这么乱的时候随意一填，那有意向的自然没影响，像咱们这种没什么运动细胞的人可不就惨了。”
赵知棠被她牵着一路往操场赶。
“我倒是还好，打小皮实好动。”尤素蓦地停下来看她一眼，饱含同情，“赵知棠，我的建议是咱们这几天还是多跑跑步吧，争取别在场上晕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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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能坐不动的赵知棠被尤素劝着连续跑了几天操场，就连周末都不放过。
两人达成共识，一千米能跑完就行，名次不重要，但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七天一晃而过，周四周五运动会如期来临。
女子一千米设在第一天下午举行，仅预决赛一场。
尤素听说夏文砚报了男子跳高，非拉着一心热身的赵知棠去比赛场地看看。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小卖部买瓶水。”
赵知棠瞥见尤素一溜烟消失的身影，默默摇头。
是个好苗子，当初给她报名一百米说不准能拿个奖回来。
“走吧。”眨眼间人就到了跟前。
跳高场地在操场北端，外圈围了两三排学生，男男女女都有。
赵知棠还没找到空位，拥挤间便听见播报员喊了声“迟俞”。
眼前一大高个男生挡住视线，不多时，人群响起一波欢呼声。
她往侧边挪了挪，踮起脚透过空隙看见迟俞一个助跑过去，轻轻松松越过横杆。
大概是三次机会跳完了，迟俞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退场，徐致站在临近垫子旁的位置将校服外套丢给他，两人说了几句话，搭着肩膀往操场外走去。
“迟俞成绩不错嘛。”尤素小跑回来，“我刚刚看了眼，一米四九，目前初一组没有比他高的。”
“背越式，帅的哟！”说完还有模有样抻了抻背。
“你悠着点，别闪到腰。”赵知棠打趣她。
尤素装模作样摸了摸后背，随即手臂搭上她的肩膀，搂着她的脖子绕过人群去了场地另一侧。
“去哪？”赵知棠被迫跟着走。
“夏文砚留了位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到了夏文砚身边。
对方穿着夏季校服正在空地上做热身运动，瞧见赵知棠主动打了声招呼。
尤素望向场地草草看了一眼，问他：“还有多久到你啊？”
“初一组才结束，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那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检录。”夏文砚说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坐着也怪紧张的。”
尤素和赵知棠默契交换了个眼神。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尤素轻咳两声放开搭在赵知棠身上的手，凑近夏文砚，“尽力就好，重在参与嘛。”
“就怕到时候没跳过还摔跟头。”
赵知棠站在一边不动声色挑挑眉。
没想到啊，尤素这回攻势有点效果啊。
“哎呀，保护好自己就行。”尤素一副大姐大模样，一手叉腰一手郑重其事拍拍男生肩膀，“越注意形象越放不开，越放不开越容易绊倒。”
她撩起眼皮扫视夏文砚，见他依旧神色不安，忙不迭瞥向赵知棠。
“来来来，我们赵大神在这里，你和她聊聊学习就不紧张了。”
赵知棠：“……”
在尤素的催使下，三人席地而坐。
赵知棠没辙，只好顺着尤素的话分享起平时学习英语的技巧。
夏文砚听进去多少她不知道，但那边裁判员一叫名字，人直接从面前一闪而过。
尤素迅速站起来给他加油。
夏文砚第一次没跳过，第二次跳了一米三二的成绩。
尤素手臂舞得跟商场门口气球人似的。
“水，我水呢？”
赵知棠无语，将踹在兜里的维他命水递给她，“这儿呢！”
“还好有你，我亲爱的棠棠，我还以为丢了。”
“至于吗，我看夏文砚一滴汗都没流。”
不远处，赵知棠悄悄将饮料递给尤素的动作被迟俞尽收眼底，他望着向她们走去的男生，那张脸渐渐浮现脑海。
“难怪眼熟。”
“谁？”徐致啃着辣条，“眼熟谁？”
迟俞没搭话，看完跳高结果大步流星离开场地。
“我说你能不能慢点，我还吃着呢。”徐致将悬在包装袋外的半截辣条一把塞进嘴里，小跑追上去，“风风火火的，赶着……”
前面的人蓦地停在原地，徐致自动屏蔽掉剩下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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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千米预决赛开始时，操场内圈观赛的学生所剩无几。
迟俞和徐致在小卖部外的休闲椅上一直坐着等秦泽衍和路寻晹的项目结束。
“女子一千米是下午最后一个项目了吧。”徐致啃着冰棍，目光扫视操场寻找秦泽衍的身影。
“来了来了。”大概过了一分钟，西北角方向出现两个清隽男生。徐致站起来，将手里刚买的冰棒抛过去，“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磨叽。”
“大哥，一千五，你去跑跑试试？”路寻晹气都未喘匀。
徐致：“东西都给你们收好了，回去？”
路寻晹：“再坐两分钟，歇会儿。”
小卖部门口正对操场，像现在这样人少的情况下跑道一览无遗。
比赛似乎接近尾声，终点处围了一堆人在那儿加油助威。
最后一个女生过线，人群拥挤着向西边走来。
徐致百无聊赖看着，眼尖发现中间的人有些面熟，不过距离稍远，他不确定指了指远处，问：“那个是不是知棠姐啊？”
迟俞不为所动，左手搭在桌子上继续摆弄手机。
“秦泽衍，你视力好，你看看。”徐致催促。
秦泽衍起身扔掉冰棍的包装袋，随即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好像是。”说完，肩膀沉沉撞了撞他，“那么关心人家，你还想和迟俞抢姐姐啊。”
秦泽衍和路寻晹同时笑出声。
正打算看看迟俞有何反应，操场那端的惊呼声却猛然飘了过来。
“是不是晕倒了！”徐致大喊一声，“阿俞，不过去看看？知棠姐好像晕了。”
迟俞从手机屏幕中抬头抽空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不是吧，你这么冷血。”徐致扯扯嘴角，见他没有过多反应，自己走进小卖部买了降温贴和功能水。
秦泽衍和路寻晹盯着跑道上越围越多的人影，不放心瞥了眼迟俞。
秦泽衍：“阿俞，情况好像不太好，要不要去看看？”
迟俞：“我又没拦着你们。”
路寻晹：“一起吧，毕竟是你……家的人。”
迟俞懒得再搭理他们。
徐致等人赶到事发地点时，赵知棠还躺在塑胶跑道上不省人事。
老师疏通人群，用名单册扇着风给她降温。
徐致趁机把东西递过去。
等了一会儿，校医匆匆赶来，检查后说赵知棠并无大碍，只是身子弱缺少锻炼，一下子高强度运动加上轻微中暑，体力不支才晕倒的。
按了按人中，又拿藿香正气水放在她鼻尖扇了扇。
不多时人便慢慢转醒。
赵知棠恢复意识，睁眼就见乌泱泱一堆人头盯着她。
“棠棠，头晕不晕，想不想吐？”尤素跪坐在她身边几乎快要哭出声，余光注意到夏文砚又生生憋了回去。
赵知棠在她的搀扶下坐起来，轻轻晃了晃脑袋，“没事，现在感觉还好。”
周围一圈人都不免松口气。
“赵知棠，为班级争光也不必如此。”
“你吓死我们了。”
“快，喝口水缓缓。”
……
七嘴八舌的，都是八班前来为她俩跑一千米助威的同学。
赵知棠不好意思笑笑，但见这么多人关心还是心里暖暖的。
待回过神，才发现徐致他们也在。
“知棠姐。”徐致接收到她的目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忙不迭往小卖部门口一指，“迟俞给你买水去了。”
众人寻机一看，面容清冷的男生正拿着手机敞开双腿坐在那儿，嘴唇一张一合。
徐致：“……”
秦泽衍：“……”
路寻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