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寺的晨钟在第三百个霜降日哑了。沈砚捻着新收的优昙籽,忽觉指尖刺痛——花籽裂开细纹,渗出黑血凝成"劫"字。檐下晒梦茧的谢无涯腕间银铃自鸣,冰弦缠住的蜚兽幼崽突然炸毛,冲着永夜城旧址方向发出低吼。
"该来的还是来了。"谢无涯抚过琴身新刻的往生咒,冰弦映出千里外景象:赤月悬空,三千盏白骨灯笼浮在永夜城废墟上,每盏灯芯都囚着个哀嚎的魂灵。更诡谲的是,灯笼阵中央盘坐的白衣人,眉眼竟与沈砚有七分相似。
沈砚的烟杆突然自发燃起青焰,火中浮现陌生记忆:玄度残魂寄宿的青铜佛面正在熔炼,佛面裂纹里爬出的优昙根须缠着个少年,少年脚下踩着用魂魄摆成的渡劫阵——正是当年玄度未能完成的"万灵噬天阵"。
"他吞了母树残根。"谢无涯的冰弦割破指尖,血珠在虚空凝成星图,"借千魂怨力强渡无相劫,若成,三界梦境尽化魇渊。"
蜚兽突然跃上屋檐,朝着北方吐出青色梦焰。沈砚看见焰光中显出一串画面:渡劫者锁骨处绽开的优昙印,与当年玄度留下的双生契同源;他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分明刻着沈砚幼年住过的破魇派别院编号。
"是我在‘优昙之子’时期的...复制体?"沈砚碾碎掌中花籽,黑血凝成玄度的冷笑。谢无涯的琴弦骤然绷紧,地窖里尘封的照骨灯突然全部点亮,每盏灯芯都映出渡劫者屠杀修士抽取魂力的场景。
最中间那盏灯爆出青光,映出骇人真相——渡劫者天灵处嵌着半枚燃犀符,符文的笔迹与沈砚亲手所画的分毫不差。谢无涯突然拽过沈砚手腕,冰弦缠上他心口的双生契:"你三百年前碎的那枚灵核,当真灰飞烟灭了?"
永夜城方向传来闷雷,血色劫云已凝成优昙花形。沈砚御风而起时,怀中的冰蚕突然吐丝结茧,茧壳上浮现伽蓝寺古井的图腾。谢无涯召出完全体的蜚兽,兽瞳映出渡劫阵核心悬浮的物件:半块染血的青铜佛面,正与沈砚灵台深处的残魂共鸣。
"他不是复制体。"谢无涯的银铃染上血色,"是你斩灭的恶念借着母树残根重生,如今要来讨这份因果债了。"
劫雷劈落的瞬间,三千盏魂灯同时炸裂。渡劫者睁开双眼,瞳孔里旋转的正是沈砚最熟悉的燃犀符纹。他抬手接住道天雷,雷光中浮现的却是当年沈砚捏碎灵核的画面:"本体,这份杀孽,该你同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