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堂。
苏绾今日到的时候,苏家两位夫人也正巧一起进院门,三人一起给老夫人请了安。
祖孙三代聊着天,苏绾有意无意地问苏二夫人,家中铺子生意如何。
那日她从茶楼回来,左思右想,还是打算从家中铺子下手。
“二婶,近日家中铺子生意可好?”
苏二夫人奇道:“绾儿怎么想起问咱们家铺子了?近日生意好的很呢,这不是已经入春了吗,各家都裁新衣呢,咱们家的布料都是些时兴的款式,卖得很好。”
苏绾点点头,寻思该如何开口。
苏老夫人看苏绾主动问起,慈祥的开口说:“怎么了绾儿?难不成也想试试经商?”
这话一出口,厅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二夫人看着苏绾:“绾儿怎么突然对经商感兴趣了?”
苏大夫人也笑着问:“是啊绾儿,你之前可是一听见铺子的事就嚷着听不懂呢。”
她又说:“去年我说将你的嫁妆铺子交到你手上,可你硬是缠着我说不会经营,央着我帮你管呢。”
苏绾耳尖微红,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就是……前几日出门时,在成衣铺子里遇见了一个年岁相仿的女子,伙计说是他们少东家。”
“我看那女子行事利落,店内生意也不错,便想着自己是否也能做到,这才想问问二婶,如何才能将生意做好。”
苏老夫人微微颔首,眼中有一丝夸赞。
她缓缓开口:“绾儿有这想法是好的,老大家的,你将绾儿的嫁妆铺子交给她自己管理。老二家的,你也多提点些绾儿,生意上的事,你最清楚。”
又看向苏绾,柔和的目光带着鼓励:“绾儿也要认真向你二婶学习,让祖母瞧瞧绾儿能不能也向你说的那位女子一样,独当一面。”
“谢祖母,孙女定会努力。”苏绾激动地说。
又看向苏二夫人:“绾儿愚笨,日后还要请二婶多多指点。”
苏二夫人笑着看她:“好说好说,一家人的这么客气做什么,有哪些不懂的就来问二婶。”
此事落定,屋内又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孙女见过祖母。”苏倩这时进了屋。
“起来吧。”苏老夫人开口。
“倩姐儿今日怎么来的如此迟,差点误了给老祖宗请安的时辰。”苏大夫人沉声说。
“母亲,女儿来的晚是有原因的。前些日子女儿犯了错,如今已知道是自己的不是,今日特意亲手做了些点心,给诸位长辈赔不是。”苏倩谦恭地说。
又朝门外唤了一声,春杏端着几盘点心进了屋。
见此,苏大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有心了,坐下吧。”苏老夫人语气平淡。
苏倩便坐在了苏绾身旁。
“你这丫头我瞧着有些眼熟啊?之前不是跟在绾儿身边吗?怎么去了你的院子?”苏二夫人突然问。
苏倩此次请安带着春杏,就是为了让苏家众人都知道,春杏如今在兰香院当差,还是苏绾自己将人赶出来的。
“这……”苏倩看了苏绾一眼,见苏绾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心里有些怄气。
“是春杏前些日子惹怒了二姐姐,她又恰好与我院子里一个丫头相熟,二姐姐不忍心将她打出府,便送来了我这。”苏倩说。
“是吗?春杏?”苏绾抬眼瞥向春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春杏今日跟着苏倩过来,本是欢喜的,她太想回栖云院了,想借着机会再求求苏绾,可看着苏绾的表情,明显是还在生她的气。
“回……二夫人话,是奴婢……自己惹怒了二小姐。”她嗫嚅道。
苏绾反问:“哦?我是看你总往兰香院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兰香院的丫鬟呢,我将你送过去,不是正合你意?”
这下苏二夫人明白了,是这丫鬟自个儿没规矩。
“有些丫鬟认不清自己主子是谁,就应当赶出府去,绾儿你还是太心软,还给她寻个新去处。”二夫人语气嘲讽。
春杏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从小就进了苏府,还是头一次这样无地自容。
她越发坚定了要回苏绾身边的想法。
苏倩接了二夫人的话:“二婶这话,我倒觉得不是很对,春杏不比其他丫鬟,好歹在二姐姐身边伺候了七年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赶出府去岂不是显的咱们家不讲情面?”
“想必二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吧?”她转头询问状地看向苏绾。
苏倩心想,她倒要看看苏绾怎么回答。
若是苏绾同意她说的,那就是认为二婶心狠,二人定心生嫌隙。
若她不同意,那她又如何解释留下春杏?
苏倩好整以暇地瞧着苏绾。
谁知苏绾竟不按她的想法来,只见苏绾轻抬下颌,审视地看向苏倩:“三妹妹怎么喜欢胡乱揣测呢?我不像三妹妹,我觉得二婶说的对极了。我本是要将她赶出府的,可她跪着求我,说要去兰香院,那我也只能成人之美了。”
苏倩听罢,不知该说什么,只不住地给春杏使眼色,让春杏出来反驳苏绾。
可春杏只低着头站在一旁,对苏倩的动作视而不见。
苏倩心里暗骂,却只能憋屈地说了句:“二姐姐说的是。”
苏老夫人不想听她们争执这些事,便称自己累了,让众人各回各院。
出了锦绣堂的院门,苏倩转身便给了春杏一个耳光,咬牙切齿地说:“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奴才!”
苏绾目不斜视地从二人身边走过。
春杏红着眼眶看向苏绾的背影,却又被苏倩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苏倩看着她,鄙夷地说:“真是个贱蹄子!”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到苏绾分毫。
她跟着苏大夫人到了文琦院。
苏大夫人拿出几本账册:“绾儿,来,这些是你嫁妆铺子的账本。母亲给你准备了两间布行,一间胭脂铺,一间成衣铺子。”
她又说:“这两间布行生意最好,每月进项大约是三百两银子,胭脂铺和成衣铺子加起来约有一百二十两左右,这些年铺子赚的银子母亲都给你存起来了”
苏绾疑惑:“母亲,为何四间铺子进账差距如此之大?”
苏大夫人摇了摇头感慨道:“咱们家原本是做布行生意的,而胭脂铺和成衣铺则是前两年才开起来的。”
“再者我们家没有精通胭脂水粉的师傅,也请不到有新意的裁缝,店里的款式与其他人家都差不多。故此客人们更愿意去那些老店铺。”
“你先将账册拿回去仔细看看,明日午后我将几个铺子里的管事叫来,你先见见他们。”
苏绾抱着账册回了栖云院。
这一看,便到了亥时初,唤来绿柳伺候完洗漱,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