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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暗香诉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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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竹听着这群人费劲心思解读画就想笑,不过他更好奇这老人又要搞什么明堂,就看过去,老天君再次抬起笔隔空摹几下。

落笔,天君面前的金色笔画虚影闪过去并在沈万竹的画上,刺眼的光褪去,那张画完完全全变了个样,眼睛是眼镜,脑袋是脑袋起来,“今年总算是有个新鲜的东西了,诸位看看。”

在场人眉头皱得更紧,片刻鸦雀无声,更甚至前排酒仙倒酒的动作都顿住,酒水溢出杯,各个称得上目瞪口呆。

沈万竹更不例外,这幅画上画的便是那日似梦不似梦里见到的厉鬼,他一颗心似乎高高悬起,这老天君真是有点本事,竟然画得如出一辙,他突然开始想,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只是仅他可见,看在场人神色,不像不认识的。

“好重的戾气。”玉裴说第一反应说道,转而想到出自谁手心里担忧起来,他稍偏过脸发现沈万竹的确像有心事堵着,看来天君画对了。

有位白发苍苍眼神勾着背的老者打破空寂说:“这真是难为后辈了,也就咱们几个老不死能认出一点啊。”

扶着他的两位年轻仙侍一下将好奇目光投向老人,还有周围几个年轻的后辈也一同去看,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老者吸引够了目光悠闲地喝下一杯茶,手再落在大腿上,“如果老夫没看错,这幅画上的是几万年前就已经死了的血月巫师。”

此话一出皆是倒了口气,有人迟疑道:“可是,这人都死了为何要拿出来交易呢。”

老者摇摇头道:“这老夫也想问。”,目光巡视一圈,“不知道出自哪位仙友之手,又意欲何为。”

沈万竹垂眼,“你也认识?”

玉裴说摇头,小声道:“太久远了,那时候跟血月巫师交过手的今日上天庭已经不剩几个老仙了,我们多数人也只是听过说,血月巫师当年犯下太多错误,她的后代更是杀戮不计其数的无辜人,你为何会认得?”

得知是血月巫师沈万竹终于明白这东西为何从计都城跟着自己,可又一个问题跳出来,即便计都城那些人的死亡他有牵扯为何能让一个人死而复生?

“所以她是被仙界绞杀的?”

玉裴说没有点头而是说:“确实有这么一说,我偶然听神尊说过,血月巫师当年被上天庭众仙围剿,引发了一场大战,造成很多仙官殒身,天书上的确明说了她已死。”

沈万竹继续问道:“你说的这场围剿会有天君的吧?”

“肯定,是天君携众仙围剿。”

那为何又复活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上天庭没察觉,还是说当年没杀干净有人隐瞒事实,今日沈万竹势必要跟天君论上一番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中天君的声音传来,他像一个慈祥的父亲招手,“中书,你过来。”

沈万竹意义不明地看他,并没有迈开步听话走过去。

这老登想干什么?

天君放下手,“你来说说,为何会画血月?”

霎那间,所有人都打开话匣子,声音挤在一起像一锅煮开的粥。

威逼下沈万竹只能选择将计就计,抱着手臂看天君,“我也想问呢,既然是天君当年带头围剿的她,那她为何又再次出现呢,是不是还有大家不知道的真相?”

如果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过描述再画出一张画那尚能解释,只是沈万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收到一个讯息——血月巫师还活着!

天君依然从容不迫,他若有所思道:“本君更好奇,这东西你从何得见?”

沈万竹想都不想道:“梦里,她向我索命,如果天君真笃定当年血月确实死了,那么我合理怀疑这上天庭有人见不得我安宁要再摆我一道。”

梨见微玩着手里的花,慢悠悠道:“中书君不用怀疑天君的话,当年血月确实死了,尸体都被后辈分解物尽其用,你这‘梦里’见到的东西只能是赝品了。”

“如果是从计都城出来你再梦见了,那么可能是留在那里的残魂构成了个幻像。”古千钧端坐着,冷不丁把话说出来。

又提供沈万竹走过计都城的线索,这个说法变得稍微合理起来。

沈万竹道:“如果只是个残影又怎么会跟我动手,你们还是说服不了我,她确实死了这个事情。”

梨见微把花抛进酒杯里,花瓣浮在水上,她望着蔓开的细微涟漪,“血月之所以不在百诡录,没有抄在天书上写明何年何月死于何人之手,仅仅是因为杀她的人不愿留名,但你不能怀疑他有隐瞒动机不纯呀中书君。”

这天上地下有何功有何德都在天书上相信记载,这关乎仙官在人间的香火,名气够不够大,信徒多不多,而古往今来不愿青史留名的那可谓是屈指可数,在座的多数人心里有了个底,将当事人有隐瞒血月没死透的选项彻底抛弃。

看多数人脸上那幅笃定没有怀疑的样子,沈万竹也耐不住好奇道:“那敢问,血月究竟死于谁手?”

“青阳君。”在众人沉默时南渡却回答了。

沈万竹从未听说这号人,他只好去问这个唯一愿意回答的人,“大司既然认识,可否引荐?”

谁知南渡轻轻地摇头,“他死了。”

“?”沈万竹不由得蹙眉,这都是什么死无对证的事情。

玉裴说看沈万竹确实不清楚状况,小声告知:“青阳君名青痕,他在上天庭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的东西,连功德也没有记上,民间更是没有信徒供奉,他只存在于几位仙长的回忆里,大约一万年前殒身于三界大战中,天机阁阁主既然说了血月巫师死于他手那不会有第二个真相了,你见到的那个……”

都这么说了沈万竹还能如何,他倒是想把那个东西逼出来但无计可施,得知是什么东西总是有所收获,沈万竹抬手一握拳,那幅画瞬间烧成灰烬。

对峙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沈万竹淡然地笑了笑,“我觉得大师说的有理,是计都城的残影作祟。”

一前一后对不上个具体,众人也只能看天君如何,谁知这沈万竹毫无顾忌地往后伸手拉着身边的人走了。

“……”

“这是……?”

“是不是有些不成体统了?”

“我怎么觉着搞错了……”

“沈兄!你……”张连民刚从一众脑袋中挤过头来,他刚贪吃,多吃几个果子睡得一通过去,只觉得梦里嘈杂的声音不见了,醒过来就听了半场戏,没弄个明白就见沈万竹要走。

他抬脚出来时只见到沈万竹快步离开的背影,连后半句都没说全,只好无奈地看着边上一样愣神的玉裴说把话说全,“拉错人了。”

这头将众人抛之脑后的沈万竹浑然不知自己拉着一个假的玉裴说,还怕对方挣脱似得力度加重些,能透着布料捏到虎口下面的薄肉。

只是这手凉了点,他想玉裴说可能因为他这么不管不顾一通拉出来受惊了。

“你不用担心,血月对我动手什么的是我乱说,在这里论来论去没卵用,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玉裴说不回答沈万竹更忐忑了,他始终没有回头看,如果看到玉裴说不情愿的神色他就没有这样的勇气了,他只能放开再询问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可是万一答案不是……

“你说你想人间烟火气了,有没有想过去哪里啊。”沈万竹往前走,前面就是天门,侍卫都齐齐向他们垂首,“青岩镇很好,我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是个很安静又不缺烟火味的地方,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等走出天门要飞走,沈万竹没有等到回复不得不面对现实问题,他停下脚步,面向一层层飘着的云,轻声道:“你说我们还有时间我就想好了怎么去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真的可以只看过程不求结果,但是裴说我是真心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从第一面,你为我挺身而出时,只是那时候发生太多我没法去想这些,后来你来西海看我,我就想跟你有个以后,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选择这条道我不反对,我只是想有个念想,你能不能,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这种求而不得的感情。”

沈万竹知道这些话就不该说,明明在添堵,说什么我不反对你修无情道,又说我怎么怎么,这怎么就不是在反对了,他就是脑子一抽都交代了,其实他应该说我们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日子,这样就足够了,可是他为什么本末倒置了。

正当沈万竹懊悔不已不知道再怎么说时,捏在手里的那只手动了动,握成一拳,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靠近过来,沈万竹不敢动,心里隐隐期待,或许玉裴说理解他,愿意回应这份感情。

于是沈万竹真没有动,一股很微弱的气息靠近他的后脖,然后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留下柔软的触感余温。

一瞬间沈万竹怔住了,只是更加抓紧了那只手,僵住半晌后才慢慢转身,他甚至不敢直接看玉裴说的眼睛,只想着一点点把视线移上去,而当看到那雪白的对襟心脏那股热流涌动的血都冻僵了。

眼睛倏地一抬,看见南渡近在咫尺的脸,沈万竹忽然都不知道骂什么了,脑子一片空白,像被人打了一棒。

他只能这么看着对方。

南渡在他僵硬瞬间手抽出来挽了沈万竹耳旁一缕被风吹得乱跑的头发,摩挲在指间,将其按在锁骨处,而拇指用得力有些重正好按在脉上。

如此看起来温柔的动作眼力却是一点温度没有,像一副死尸,空洞冷寂。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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