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殇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他看出此人是谁,不过是那日想来刺杀他的人罢了,只是此人不过是推出来挡箭牌,真正的想杀的人还在背后。
楼殇略过他,道,“你认错了。”
云无月奇怪,自己怎么可能认错,他们那日还交手了,可看楼殇的样子,比不想深究一般,她便也不再说话了。
大殿之上,坐在那高位之人,一袭黑袍,头顶金冠,见他们二人前来,眼神扯出一丝不可思议,但口中确道,“尊上,您终于回来了,您可知我等了你多久。”
台上所坐是从前楼殇麾下的青冥长老。
嘴上说着如此的话,可实际身体却坐在那王位一动不动。
楼殇没有道破自己和影珠的事,否则,这个鬼地方还不把云无月吃干抹净了,只是称,“我已无心魔族之事,只想做个逍遥的闲人,长老您无需多言。”
此时,青冥笑颜还没落下。
有人从外通传道,“尊上,有人擅闯锡崖山。”
尊上两字一出,楼殇和青冥齐齐望着那报信之人,可谁都没有先开口,反倒是云无月有些着急了,擅闯锡崖山的人莫不是师姐他们。
见没有人开口,她道,“来的可是一男一女?”
那人回答,“两个修士,和一只大妖。”
此话一出,云无月想,应是师姐他们,他看向楼殇。
楼殇转身看着青冥,虽没开口,但眼神中的威严尽显,青冥识相道,“尊上的朋友,还不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便见宫书予搭着承朔,和跟在后面的寒刃,迈进了大殿。
云无月看见宫书予进来,心虚的摆了下手,小声道,“予姐姐。”
宫书予瞥她一眼,径直朝她走了过来,抓住她的辫子,“你倒是胆子大,哪里都敢闯。”
楼殇还颇乐意见得云无月吃瘪的样子,心情很是舒畅。
他与青冥道,“长老,我们一行人,在锡崖山小憩,还望不会叨扰长老。”
青冥淡淡一笑,“尊上,说笑了,锡崖山是您的家,自是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楼殇不愿再与这等虚伪之人虚与委蛇,所幸转身带着他们几个出了大殿,青冥的声音却追在后面,“闻禅,照顾好尊上。”
闻禅白他一眼,嘟囔道,“用你说。”
几人出了大殿,青冥脸上的笑意顿然消失,喃喃道,“楼殇,你好好的困在那儿不好,为什么要出来,是你先招惹我的,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锡崖山很大,多的是地方住,也不是非要住在灵均殿,况且云无月看那灵均殿,怎么看都不顺眼。
闻禅便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挨着清泉的小木屋,楼殇看着这小木屋,颇有些过了几万年之久的感概。
这小木屋,还是从前,他躲魔族政事的时候,带着闻禅建的,百年过去,不仅陈设没变,屋里屋外甚至一点灰尘都没有。
云无月率先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惊叹道,“楼殇,魔境里的什么都和这儿一样,但是为什么没有这个小木屋啊。”
楼殇的思绪还飘在远方,他没有回答,片刻后,他道,“锡崖山不是魔境,小心为上。”
云无月没有在意,她更担心的是玉牌指引他们到锡崖山来,到底是为何。
楼殇倒颇有些既来之则安之的从容,躺在那摇椅上,吹着阵阵微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院之中,还颇有些别样的风情,这锡崖山压根没掌门说的那么吓人。
除了楼殇,他们四人围在院中的那个石桌旁,商量着玉牌此举到底是何意,一路上都没说话的寒刃,却道,“为什么他会来?”
云无月尴尬的拿出那影珠,解释道,“是影珠。”
寒刃虽没说什么,可对楼殇的警惕倒是没减下多少,宫书予趁机八卦道,“我怎么觉得境主好像对你不太一样?”
云无月笑了笑,看向楼殇,楼殇给她的感觉总是很狠戾,她觉得楼殇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很快道,“确实不太一样,只有迟迟过不去魔境。”
宫书予安慰的眼神看向云无月,后又道,“既然,玉牌还没指示,不如先暂时,住下来,静观其变。”
几人同意后,便在那小木屋里住了下来。
******
几日过去,玉牌都没有变化,他们也没碰上什么奇怪的人,甚至可以说连人都没有碰上,整日待在这小木屋里,和他们面面相觑。
可寒刃却没闲着,他整日游荡在外面,不知干些什么,这日,他忧心忡忡的回了木屋,与他们道,“这锡崖山有些奇怪。”
云无月都觉得自己快要成佛了。
今日,她觉得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实则只是不想再吃粗茶淡饭了,她早早的起了床,趁着大家都还没起,昨晚就与宫书予约好,去那集市上转转。
刚打开院门,便见楼殇的身影挡在那里,“去哪儿?”
云无月当即道,“去集市,境主要一起去吗?”
楼殇挑眉,邀请我,那便一起去好了,他应道,“那走吧。”
云无月心道,“还真答应了,早知道就不问他了。”
几人到了集市,那里的人没有见到他们就吓得四处逃窜,许是已经将他们当作了自己人吧。
云无月看着那贝壳做的发饰,在日光之下,还闪耀着金光,不由得就掏出钱袋子,想买下来。
她伸手去摸钱袋子时,身旁突然窜出一黑影,将她的钱袋抢了去,云无月见势,便追着那人跑去。
宫书予和楼殇随着她跟了过去,可穿过集市,到了林子里时,不过眨眼间,他们便失散了,越往林子里走,雾气越是浓重。
宫书予拔出背后的剑,警惕的看着四周,不够片刻,眼前的雾气消散,周围的树木消散,她面前赫然出现了一棵参天巨树,那树上好像还站着一人。
那人似是看见了宫书予,便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地面上时,他那暗紫色的衣摆划过她的脸颊,宫书予好像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宫书予转头去看那人的脸,却见那人有着与承朔一样的样貌,只是看她的眼神不同,此人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缓缓道,“姑娘,是何方人氏,怎么我从未见过。”
宫书予愣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睛试探道,“承朔?”
承朔睫毛闪烁,挑眉道,“认得我?你也是妖?”
话毕,承朔推手想试试她的武功,可宫书予像是失了力气般,内力使不出半分,即使这人和承朔有着一样的脸。
可是在如此力量悬殊之下,宫书予还是有些慌张,她猛然拉近与承朔的距离,盯着他耳边的那颗小痣。
是承朔无疑,可为何不认得自己,除非他不是现在的承朔。
宫书予细细想来,到锡崖山以后的种种异常,她记得魔族课上曾讲过,魔族有一秘法,可造一幻境,将此人永困于其中。
造这幻境的人,应是想困住她,那这阵眼又会是在哪里。
她收回神色,看着眼前的承朔,“我不是妖,你会杀了我吗?”
眼前女子的眼神太过妩媚,眼神之中还有数不清的炙热,烫的承朔有些招架不住,他微微向后,拉开了距离,“我们妖族,不杀好人,而我,不杀美人。”
宫书予勾唇一笑,离远了些,看着那颗巨树,道,“这是你的本体?你是棵树精?”
承朔没有答话,只是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径直的穿过那树干,周围的一起都消散了,宫书予再次看到画面时。
眼前飞舞的紫灯蝶,向她引着路,不一会儿,远处的黑暗忽地亮起,他们站在一山脚下,看着眼前的众妖围绕着那飞舞的紫灯蝶跳着舞。
见承朔来了,他们一个个俯身道,“妖主殿下。”
承朔颔首,他们便继续起舞,有些大胆的妖,甚至跑过来邀着宫书予一起跳舞,宫书予不好意思拒绝,便任由他们拉了去。
身后的一只小飞虫,化作一袭花艺的小女孩,牵着她的手,与她说道,“你是我们的妖后吗?”
看着闪着星光的眼神,宫书予还是道,“我是他的朋友。”
小飞虫的神色顿时黯淡,“朋友啊,还以为终于有人可以陪着妖主殿下了。”
宫书予看向远处站在灯火之外的承朔,从前,他都是如此孤寂的站在万千灯火之外吗?
宫书予穿过热闹的氛围,走到他的身边,“你从来没说过你是妖主,背了那么多年的身份,挺累的吧。”
承朔转头看着身旁女孩的落寞,她好像不是在于自己说话,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没有回答,而是等女孩继续说话。
宫书予问他,“你知道命妖吗?”
承朔负手而立,淡淡的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宫书予看着他,继续追问,“什么情况下,你才会甘愿成为一个人的命妖呢?”
承朔像是被问了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蹙着眉,良久,他才答,“我应当是不会成为谁的命妖,与寿命如此之短的人类,扯上牵绊,想必很是痛苦吧。”
话语间,宫书予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承朔捕捉了那抹伤心,他用手轻轻抚过,就好像抚过他的心,他笑道,“如果真有那天,想必我定是很喜欢那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