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书予笑了，她向前一步，抱着承朔，“现在，带我回去大树吧。”

两人穿过结界，又回到了那棵巨树之旁，宫书予用手摸上那颗巨树的纹路，应是已有万年的历史的大树吧。

承朔站在不远处，目睹着宫书予的动作，宫书予转头道，“承朔，若是可能，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命妖了。”

不等承朔答话，宫书予一剑劈开了那古树，转眼间，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她又回到了那片林子里。

只是眼前的林子，也没有了雾气，只是天色已晚，云无月定也在林子的某个角落中，陷入了幻境。

云无月追着那偷钱袋的人，来到这林子，便觉那人十分的眼熟，他的法力和招式，都颇为的眼熟。

若是寻常小偷，又怎能在楼殇和师姐的眼皮底子下逃脱。

想到这儿，她便立刻停止了追赶。

只是，现在停下，想必也应中了圈套，周围层层散不尽的迷雾，都在诉说着拨云诡谲。

云无月停下了步伐，可眼前的景象却陡然的消失，转身之间，她的身旁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好像看到了尧知。

云雾之中，走出一个白衣女子，她容貌姣好，如玉般透彻的眼神，喜出望外的看着她，“阿月，你今日怎么会来找我，你不是到魔族谈判去了？”

云无月一瞬有些恍惚，但很快接上，“呃，谈判完了，我就回来了。”

云无月心虚的说道，对面的人却迟迟没了声音，云无月抬头，便见尧知一脸惊异，看她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冷漠。

她回头看，便见一个与自己容貌如出一辙的人，甩出了和她同样的月骨鞭，站在了不远处。

云无月感觉到两人的杀气，迅速退到了远处，也甩出了月骨鞭。

她的月骨映着星光，鞭在大地上时，卿云和尧知都愣在了那里。

云无月赶忙道，“等下，自己人。”

卿云收起那月骨鞭，它便化作银铃，又缠在腰间，云无月见到此幕，也很是惊讶，“你的月骨也能变作银铃？”

卿云打量着她，思虑片刻后道，“你莫不是百年后的我，可你内力并不深厚。”

云无月该怎么解释，月神已逝百年有余，看着云无月的表情，卿云早已明白了一切，她回头看向尧知，“是百年后的我。”

尧知仍是杀气不减，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像仍是不敢相信，卿云百年之后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她转头道，“都说了，要杀了楼殇以绝后患，不听我的，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云无月笑着，脸上的肌肉僵在那里，她很想说，两位的结局不相上下。

卿云用眼神安抚道，“他并不是无药可救，也并未造下杀孽，并非只有杀了他一条路。况且，我潜伏于锡崖山多日，观他言行，并非那般狠毒。“

卿云似是想好了对策，只是她像是并未告诉尧知。

云无月打起圆场，“两位前辈，先不要吵了，不如我们放下武器，进屋聊。”

尧知凌厉的眼神看她一眼，冷声道，“我们并未争吵。”

卿云浅笑着看向云无月，“她脾气就是这样，你不要太在意。”

话语间，尧知很快反应过来，“你不认识我？”

“百年之后的卿云，不认识我吗？”

两人各怀心事，好像都奔赴了各自的宿命那般，尧知并没追问，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为好。

她神色些许落寞，但很快转常，跟在他们后面向里面走去。

云无月只顾着看尧知和卿云，却未曾发现眼前这座宫殿，竟与她的不归宫如此的相似，原来，她是卿云的事实，师父早已暗示她多次。

三人踏入宫中，养在院里的小动物们，便争抢着冲了上来，她和卿云的一切都是那么相似，可偏偏又像是两个长相一样，却不同的人。

卿云招呼她坐下，“不用紧张，想必这里，你也很熟悉。”

云无月确实熟悉，尤其在这不归宫中，她如同回到了寒衣派那般，但这座不归宫才是真的不归宫吧，就像是卿云才是真正的月神。

她不过是个与她模样相同的人罢了。

可云无月对百年前的事，仍是什么好奇，到底是什么的战斗，能让月神和花神都从此消逝。

她琢磨许久，还是开口道，“前辈，你们刚刚说的和魔族谈判是怎么回事啊？”

卿云对她的不知情，倒是习以为常，这姑娘看似与她一样，想必不是现在的她，只是她的转世罢了。

正欲开口，尧知的眉皱紧，厉声道，“你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卿云？”

尧知的问题，像是要撕开他们三人勉强维持的平静，或许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是恩赐，本就是诅咒，如果尧知知道她和卿云都死在了百年前。

她是否会后悔所做的决定。

云无月没有回答的她的问题，卿云也顿时默不作声了，他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良久，卿云敛了神色道，“尧知，把她当作另一个人来看待吧。”

云无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牵扯他们两个的事情为好，可是此刻，她还是道，“我叫云无月，前辈可以叫我无月。”

此话一出，尧知的脸好像更冷了，她甩了句，“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便干了那杯茶，离了不归宫。

只剩下卿云和云无月坐在那里，落叶打在云无月的脸上，她才反应过来，无月，无月，难怪尧知不喜欢她的名字。

云无月抱歉的看着卿云，“前辈，对不起。”

卿云又拿起茶壶给她续了一杯茶，“不是你的错，况且，你还活着，就相当于我还活着，不是吗?”

又听她道：“魔族一行常年居于锡崖山，可锡崖山资源贫乏，我去魔族正是商议的他们下山生活之事，只是魔族天生魔气，他们下山，山下百姓又要如何求生。”

云无月抱着前面的茶杯，苦涩的看着杯中的倒影，若有所思，莫非，百年前的孤城之战正是因为谈判不成，才导致魔族的起兵。

云无月想着卿云的话，陷入了沉思。

******

楼殇跟着云无月的身影，追到那片林子，不过眨眼间，云无月的身影便消失了，他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了圈套。

刚刚那如影随形的小偷，想必是影妖所变，竟然还敢挑衅，他究竟想干什么。

楼殇唤出残晖，向前眠的雾气中走去，残晖一枪可破所有妖魔，可他挥出残晖，眼前的雾气却并未消散。

他穿过雾气，眼前赫然是灵均殿，难不成又回来了，他扫过灵均殿的上下，不对，这跟锡崖山的灵均殿并不完全相同。

这场景像是百年前的灵均殿，楼殇的眉头紧蹙，种种迹象都指向百年前的事，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他踏步进了灵均殿，里面空无一人，他又转身上了二楼，在那小厨房中，发现了睡在椅子上的白拂弦。

他轻弹手指，那椅子陡然四分五裂，白拂弦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他正欲发火，怎么好像看上了尊上的脸，“尊上，您这么快就回来了，谈成了？”

“谈”？楼殇回忆着百年前的这个时候，正是孤城大战前夕，这次的谈判想必便是他和卿云的谈判，最终谈判当然是没成，对方率先攻击，大战一触即发。

后来，便是他困在卿云用所有神力为他打造的魔境之中，还说着什么为他好的幌子，不过是杀不了自己，说的大话罢了。

这一困便是百年，楼殇回神，白拂弦还迷迷糊糊的坐在地上，他耳尖微动，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楼殇侧身出了那小厨房，躲在了暗处，便见与他着同样的金袍的此时的楼殇漫步上了台阶。

楼殇暗中注视着自己的举动，以为他尚未发现，可他还是小瞧了自己，他放松警惕之时，那楼殇的残晖，锋利的甩过，直指他的脖颈。

他的残晖不过是个魂体，跟全盛时期的自己打，那是想都别想。

另一把残晖一出，百年前的楼殇狠辣的眼神里有了些疑惑，魂体楼殇淡淡道，“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年轻人，还是稳重些。”

那楼殇虽似是听懂了他的话，但仍是不满，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脖颈，“不杀，也有千百种办法折磨。”

魂体楼殇长叹，从前的自己还真是讨厌，难怪卿云一心想杀了自己，他看了也想杀。

“你不用对我如此大的敌意，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楼殇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轻蔑道，“一个人？我可不会像你一般弱成这样。”

虽然很不情愿，但势必要打压一下这个楼殇的锐气了，魂体楼殇平静的道，“是吗，不过五日，你就沦落到与我这般的下场了。”

本体楼殇丝毫不相信他的话，还隐隐有将他当作仇敌的气势，若不是残晖证明他的真身，说不定他倒是先杀了自己泄愤了。

魂体楼殇松了禁锢，他抖了抖发酸的手臂，试探道，“你见过卿云了，可有什么不同？”

如若他处在百年前的幻境中，那云无月想必也是如此，他来到了灵均殿，那云无月一定在不归宫。

本体楼殇，眼含杀意，可重重杀意之中竟好像还有那么一丝眷恋，“不同？怎么，还没被她骗够？”

魂体楼殇不欲多言，反正结局都是那样，他就是有心改变，可这是幻境，出了幻境，结局还是不会改变，他无心纠缠过去，只想赶紧找到云无月。

他有预感，这幕后之人，定是冲着云无月来的。

不归宫内，

一阵微风袭过，云无月打了个喷嚏，她缩缩了脖子，抱紧自己的手臂。

卿云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便道，“屋中有些稍厚的衣服，你应知道在哪，去换上吧。”

云无月点了点头，按照自己的习惯进屋摸索着，果不其然找到了厚实些的衣服。

院外，卿云喝着茶，陡然一阵劲风吹过。

不归宫门前，赫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她一记眼刀飞过，“魔尊大人，单枪匹马闯我不归宫，是否胆子太大了些。”

楼殇一怔，看着那熟悉的眼神，她是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