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每天都裹着宽袍，带着蒙面斗笠，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如果脱掉外套后出现一个不是人类的怪物，也不是不可能。他来自于暗族，据说是一群畏惧阳光，照射阳光就会死亡的特殊群体。因为这个群体向来都有着极其恶劣的口碑，所以暗族也被称为“杀手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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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悄无声息地尾随着百纳。既然对方可以孜孜不倦地窥探他，那么他也可以。他也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一旦发挥起这种特质，跟踪的兴致不会比对方差。百纳知道埃在跟踪他，无论怎样走甩不掉，终于有些苦恼地停下。埃保持着微笑，什么都不说，百纳似乎凝视了他一会儿，只能地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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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纳泽昔也是个杀手，只不过他不像其余暗族人那样远离社会大群体，他反而很执着地想要融入于光明下的群体之中。大家猜测，或许是他对暗族的生活方式厌倦了，想要开拓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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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树林的瞬间，百纳突然使用瞬移之术，从埃的眼前消失。埃也同样从容不迫地瞬移，始终跟在他身后，如果鬼魅般在树林间跳跃。两道残影卷起地面的枯叶，割裂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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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纳泽昔向来不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人，一直一个人独居，不和别人亲近也拒绝别人的靠近。很多人惧怕他，但动物却总是和他很亲近，他身边经常有各种小生物出没，由此来看，他本质上似乎是个挺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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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死死地跟随着他，等待着百纳究竟会做出什么反应。百纳终于越上树梢，宽大的黑袍发出“唰啦”一声脆响，他折返了方向，朝埃扑去，手中出现两道银光。埃也迎面向前跃起，右手指尖弹出一道白色的灵力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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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Pisces学院的最强者，不知强到什么地步，总之他可以轻易击败排名第二的人，早已实现了小具现，被圣灵阁招收为预备圣骑士，力量甚至超越了圣骑士。联赛启动时，他被安排入了Pisces出征队，成为出征队的王牌，只要有他在，出征队从来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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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和百纳都压制着自己的能力。一开始是普通的交锋，稳妥地确认对方力量不止于此后，逐渐加大自己的力量输出。他们都没有杀死对方的信念，只是一步步更加深入地测试对方的能力——这是一个很有秩序感的过程，双方以几何增长方式持续消耗几乎同等的力量，直到有一方体内的灵力运转率先崩溃，就算是和平地分出了力量高下。两道身影在树林中不断交错，磅礴的灵力阵阵对外横扫，将附近树木与岩石碾成狰狞的破碎形态。突然之间，百纳抽身离开，闪入树林更深处。埃的双脚落在地面上，呼出一口热气，无言地看着对方离去，没有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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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埃同学有点像嘛。”听完有关百纳泽昔的事情，明歧竟然笑起来，“感觉都很内向，很喜欢小动物，实力很强但却很温柔。”

屿风新听了与埃有关的介绍，也笑道：“是有点儿相似，不过还是差太多了，你们的埃看起来多正常，很外向嘛，一直笑眯眯的，长得又很漂亮，看起来感觉真好。”

“嗯……相比之下确实好很多，不过埃同学是真的很内向。”

“内向也没事，总不至于像百纳那样一句话都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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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纳穿越树林，黑色身影闪入寂静的大地神殿。这里不是生活区，虽然隶属于双鱼学院的管辖范围，平时却不会有人出现，只有在特定的节日举行典礼时，全校师生才会在这里相约。

他的右手搭住石柱，整个人靠上去，全身因为急促呼吸而不断颤动。

跑岔气了。这么多年来，能把他逼到这个程度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埃那个家伙，简直是异类。

确认一遍周围不会有其余人后，他坐在长满青苔的石廊上，撩开眼前的黑色布帘挂在斗笠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手机已经接收到了很多条消息，过一分钟就震动一次。他打开手机，无视了短信，直接拨通对方电话，开口说：“这么急着找我吗？”

听到对方的抱怨后，他继续用慵懒的语气回应：“我知道，但我不能急。为了不被埃发现，我之前只能很远地观察他，连他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这两天才找到机会靠近他。”

又耐心地听完对方的抱怨后，他回应：“我刚刚才测试了一次……比圣骑士要强，你信不信？”

“……”

“你要是心急的话，这个任务我根本没法完成，只能直接回老家结婚了。”

“……”

“我一定能找到机会的，你还是耐心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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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白犬打开房门，从埃的房间里走出来，张开嘴打一个哈欠，慢悠悠地往客厅走。

屿风新惊奇地看着白犬：“喂……它自己开门的？成精了？”

明歧十分淡然地点头：“是的，早就成精了。”

这只叫小耀的白色生物是传说中的魔使，五百年前隶属于魔王的十二战将之一，出于五百字都解释不清的原因，它被埃消除了魔力，变成一只非常普通的居家宠物。

“可爱。过来，我抱抱。”屿风新拍拍双手。

小耀立刻会意，乖巧地加速奔跑，向上一蹿，跳到屿风新的腿上，任凭他抚摸。

“叫一声。”

“吱啊——”

“这是什么奇怪的声音，”屿风新笑起来，用力搓小耀的狗头，随即从怀里抽出一包纸巾丢出去，“会捡吗？”

小耀立刻扑出去，把纸巾叼了回来，放在屿风新腿上。

“真聪明。”屿风新很新奇地又把纸巾丢了出去，小耀又跑出去叼了回来。

来来回回玩了四五次，明歧终于忍不住笑着打断屿风新：“不要和小耀玩这么简单的游戏啦……小耀很聪明的，平时不屑于玩这个。”

“这样啊，因为我是客人才配合我啊。”屿风新笑着把小耀叉起来举高高，“我猜是埃养的吧？”

大门突然打开。

“埃。”小耀突然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猛地一脚踩在屿风新脸上，纵身从他的魔爪中越出，冲向门口，一下子跳到埃的肩膀上。

屿风新一边想说“这条狗好像在叫你的名字”，一边又想说“真巧啊你竟然回来了”，一时间语塞，呆呆地看着埃。

“你好。”见到有客人在，埃眯起眼露出微笑。他好像刚刚做过什么剧烈的运动，此刻的面色已经很平静，但头发略微显得凌乱，制服外套也敞开着散热。

屿风新连忙笑着回应。

小耀使劲嗅着埃身上的气息，从他左肩跳到右肩，把他脖子和脸仔仔细细地嗅了一遍，突然发出声音：“不好。”

埃笑着伸出食指贴住小耀鼻子，示意它不要说话。小耀的耳朵很委屈地歪下去，仿佛在思考什么，依然执着地开口说：“不好。”

屿风新抬起右手，茫然地问：“说话了吧？一定说话了吧？”

埃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它的叫声就是这样子的。”

“不好。”小耀又说。

“骗鬼啊。”屿风新感觉自己像个傻子。如果是萌萌的可爱声音也就算了，这分明是一个中年糙汉子的声音吧……

埃的手里提着一袋零食，他从中抽出一块小饼干，撕开包装递给小耀，吩咐说：“回房间去慢慢吃，等一下我来找你。”

“好。”小耀叼起饼干，跳下肩头，飞快地冲向埃的房间，推了一把打开的房门，绕转到门内跳起来，前爪攀住门把手，靠着惯性让房门逐渐闭合，最后“咔擦”一声关上门。

“……”屿风新目送这条成精的狗。

明歧连忙向埃介绍屿风新。互相问候完，明歧再解释说：“刚刚我们在说百纳泽昔的事情——竟然就是我们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黑色蒙面人。”

埃回忆了那个人，平静地点头：“是的，我刚刚才和他见面。”

屿风新惊奇：“见面了？怎么样？发生什么了吗？”

埃微笑：“打了一场，还没分出胜负。”

屿风新更加惊奇：“竟然已经开始动手了，真有你们的。”

埃礼貌地说着客套话：“很期待最终的较量。”

屿风新再说：“我们学院最近很热闹，已经站队讨论你和百纳谁能赢，差不多都快形成两个后援团了，你可以去感受一下我们学院的女生对你有多热情。”

埃笑着点头：“已经感受到了。”

再聊了一会儿后，屿风新告辞离开。明歧轻松地送走他后转身回来，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复杂，忧郁地坐回沙发上，重新打开电脑的录像页面。

“那个人有圣骑士的实力。”埃凝视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地轻声说。

“百纳泽昔？”

“那个黑色蒙面人。”

“哦，就是百纳泽昔。”明歧重复了一遍，忽然觉得完全没必要强调这个，反正埃同学记不住别人的名字。他随即回到重点，赶紧问：“已经有圣骑士的能力……是不是太夸张了？”

埃重新露出微笑，温柔地安抚明歧的焦虑情绪：“世上总会有很多天才存在，我不会是唯一一个。”

“那……提前打了一架的结果怎么样？”明歧相信肯定不是刚才所说“没分出胜负”这样笼统的情况。

“他先逃走了，似乎不想要彻底暴露他的剩余实力。从已经展现的力量来看，已经是圣骑士级别的强者了。”

明歧想要心里有点儿底：“不要谦虚地告诉我，根据这次提前切磋的感觉，你能打赢他吗？”

埃叉腰：“能。”

只要不是再来一个魔器继承者，还真没有他打不赢的。

“真棒。”明歧觉得埃同学真不愧是生来带了主角光环的人。思索了一下后，明歧认真解释说，“这次要打赢双鱼的难度，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不仅是百纳泽昔这个人太强，他们防守队里还有一个特别神秘的女魔法师存在。”

“嗯？”埃对此有点兴趣。

“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也来看一下录像，”明歧用手指着画面，分析给埃看，“这个人已经被百纳泽昔替换掉了，可以不用管他。屿风新的战斗力和战斗方式很正常，娅娅可以对付，也可以暂时无视掉。最捉摸不清的就是这个魔法师，她好像有预知能力，始终都能避开攻击，还会指导另外两人的行动模式。”

“魔法师很罕见。”埃看着画面里的那个年轻女性。她确实不是骑士的穿戴，而是披着魔法师家族的传统魔法袍，手里握着两米长的精美魔法杖。

“在没有百纳泽昔的时候，这个魔法师几乎就是防守队获胜的保障。现在又来了一个百纳泽昔，他们简直就有了两个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