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压力。”埃点头。魔法师这么神秘的人物一出现，一切好说的都变得不好说了。他静静地看了十分钟的录像，忽然说，“想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就给辛萝打个电话。他们在不久之前已经挑战了双鱼。”
“咦？”明歧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不知道埃是怎么了解到双子出征队动态的。三个录像里不包含双子出征队的那场，可能是双子那场才结束了不久，录像还没流传出来。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捂脸笑起来：“电话谁来打？”
“你来。”埃瞥一眼明歧，抿起嘴，似乎不明白明歧到底为什么要笑。
“你来比较好嘛。”明歧继续笑，“辛萝肯定更喜欢接到你的电话吧？”
“不好。”
“行吧，那我来。有什么话想要传达给她吗？”
“没有。”
明歧把头撇过去，陷入沉思。他一直觉得辛萝和埃挺般配，想帮埃发展一下感情，不过这种事绝对不能乱来，首先要确定的就是……埃到底喜不喜欢辛萝？要确认这件事的话……是不是要直接问埃？直接问他这种问题，会不会不太美好？
“嗯？”埃不明白明歧此刻在琢磨什么，认真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反应。
明歧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回过头郑重地问：“不要害羞地告诉我，你喜欢辛萝吗？你放心，我绝对会保密。”
埃和明歧对视了两秒，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脸上布满了奇妙的鬼魅笑意。
明歧害怕地耸起肩，连忙掂着屁股往沙发另一侧挪去。他知道埃同学不会打他，但看这个表情，他总觉得埃同学马上就要开启兽控眼，把他往死里打。
“喜欢。”
在明歧即将从沙发边缘滑下去的那一刻，埃微笑着吐出这两个字。
明歧松了一口气，闭上眼轻声感慨：“太好了。”
“但我还只是个中学生。”埃模仿西木娅说话方式。
“啊。”明歧望天。这个时候，埃同学倒是承认他还很年轻了。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不会信，就算再过一阵子就是埃的生日，他也只是从十六岁变成十七岁，依然不是一个成年人。明歧再次郑重地搭住埃的肩：“没事，年龄不重要，你的心早就发育成熟了。”
“嗯。”
“那我就去和辛萝打电话。”明歧愉快地起身。
“请不要提起我。”
“放心放心。”明歧很自信地挥挥手。就算他不提，辛萝也肯定会提起埃的。
他走到阳台，和辛萝取得联系。
辛萝有些惊讶地率先问候：“明歧？”
“嗯，是的，我们小犬已经到塞维亚了，如今正在双鱼学院。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我想问个事情……”
那一边的辛萝明显很兴奋：“问吧，我们正好也在塞维亚，目前呆在宝瓶学院。”
双子学院与小犬学院都隶属于光明帝国，作为同一个国家的学院，在对外出征的途中相当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以毫无保留地信息共享。明歧和辛萝各自是两个队伍的队长，互相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偶尔会打电话交流一下心得。
“你们前一阵子和双鱼学院的对决，打赢了吗？”说出这句话时，明歧立刻后悔了。他一下子想明白，既然之前已经知道了双鱼的出征队和防守队都是全胜，那么双子出征队肯定没有打赢。
辛萝很平和地回应：“没有，败得很惨。”
“啊，抱歉提起这个……我其实想问的是，双鱼防守队里有一个魔法师，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我想了解一下她。”
“我们输掉的根源就在于这个女巫。”辛萝对此印象深刻，“就算事先知道他们队伍有个女巫在，也提高了对她的警惕，我们还是一点防备能力都没有。”
“因为她有预测能力吗？”
“这是一方面，她确实能预知她和另外两个队员即将遇到的危险，率先改变行动方式。不过她只能预知大约五秒后的伤害，只要攻势够强，他们想要提前逃也逃不掉。”
“还有什么？”
“还有各种我们从没见过的巫术，差不多像是悬浮术、捆缚术这样的法术，挣脱起来有很大的难度。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们会输掉是因为她发动了精神攻击。”
“啊？”
“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招式，总之好像精神被攻击了。我和瑞瓦被影响之后，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会突然会有很多负面情绪冲击大脑，控制住自己理智就行，继续战斗没问题，不过修米利立刻就垮掉了。他向来都是攻击主力，他一疯，我们马上就输了。他好像到现在还没脱离那个精神攻击的后遗症，脾气一直怪怪的。”
明歧轻声笑道：“我觉得他的脾气一直都怪怪的……”
修米利的咆哮声传入明歧耳中：“说那么多干什么？”
“我离他远一点，”辛萝朝远处走，让修米利听不见她打电话，“总之，让埃专门去对付那个女巫吧，你和另一个人估计不行。想要获胜，必须率先把那个女巫干倒，到时候别磨蹭，一开场就冲上去就干她。”
“明白了。”明歧很想告知说埃得主要去对付百纳泽昔这个人，但考虑到辛萝并不知道百纳泽昔是谁，也给不出相应的建议，还是不提这件事了。
“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辛萝思索了一会儿，再说，“暂时想不起来了。哦，你们和双鱼的比赛时间预约好了吗？”
“预约好了，二十三号，还有三天。”
“到时候我过来看。”
“好啊，欢迎。”明歧笑起来。辛萝果然会跑来看望埃。
“我想起来了，”辛萝突然又把话题跳回去，“我想给你们一个提醒来着——那个巫女，真的要小心。”
“知道了。”
“她出人意料的心狠手辣。”
……
埃打开房间门，小耀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扑到埃的怀里，前爪搂住埃的脖子。
“刚刚想要说什么？”埃问它。
小耀再次用力嗅埃身上的气息，确认一遍后，依然只会说：“不好。”
“什么不好？”
“不好。”小耀目前还只会说很少的词汇，一旦表达不出来，就很焦急地甩着尾巴，随即开始“吱啊吱啊”地瞎叫唤。
“我身上的气味不好吗？”埃安抚着它，很耐心地揣摩。
“是。是。是。”小耀终于满足地竖起耳朵。
“我沾了别人的气味吧？那个人的气味你不喜欢，是吗？”
“是。是。是。”小耀开心地张开嘴吐出舌头。
“为什么小耀不喜欢那个气味？”
“有——”小耀说不出接下来那几个字，又焦急地把尾巴甩来甩去，“吱啊——”
“没关系，不喜欢就不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埃温柔地抚摸小耀的柔软长毛，“我离他远一点就好。”
“好。”小耀把鼻尖凑上去，往埃的下巴上舔了一小口。
百纳泽昔沿着最大竞技场的外围走廊缓缓地走了一圈，再悄无声息地回到教学区，穿过夜间上自习的学生人群，进入静谧的回廊。
“你在熟悉场地吗？”一个清冷的少女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驻足。
岚苑披着魔法师特有的深紫色斗篷，回廊的阴影正好映照在她的上半身，模糊了她的面孔。
百纳回过身。他知道，这个感知非常敏锐的女巫在意他很久了，只是现在才正式开始搭话。
“我感觉到，你和之前的百纳不一样。”岚苑说，“你不是百纳。”
百纳泽昔站在原地，透过黑帘看着她，没有给出回应。
“你这算承认吧？”
百纳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我不会告诉别人。”岚苑缓缓向前走，向百纳泽昔靠近，最终与他并肩站立时停下，“反正和之前的百纳一样，你也是一个怪物。”
“……”
“怪物的话，就得由怪物来对付为好。”
百纳不为所动，终于向前迈出脚步，继续平静地离去。岚苑向后瞥了一眼，轻轻吐出一句“真讨厌”，也径直向前走，互相远离。
许久之后，百纳在黑暗中停下，一下子用右手揪住左胸口的衣服，心脏剧烈颤动，身体微微颤抖。忍耐住的悸动终于在此时萌发出来，面罩之下的脸露出兴奋的笑意：“女孩子这样的说话方式可不行……简直让我忍不住想要把你撕成碎片。”
深夜，他摘掉斗笠，寂寞地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非常想抽烟。但为了完美地模拟百纳泽昔，不让身上沾染明显能被普通人辨别出来的烟草气味，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抽烟了——他这个年纪接近四十岁的人却要扮演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中学生，简直太委屈。
真的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做完这件事，他已经决定要回故乡——因此，他如今才这样从容不迫。
雇主又打来电话，告诉他：“黑星已经准备动手了，你还要继续等着？”
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这么贵，当然要按我自己的想法来。黑星想死的话，尽管上，和我没关系，你不用来征求我的意见。”
“你这个效率，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性急的同僚都灭绝了，我才走到今天。”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一下子又强烈地想抽烟，无奈地把头向后仰，后脑重重地撞击在沙发靠背上，重新定了一下神，他问道，“黑星要动手了？那个仗势，跨进双鱼学院都是个问题吧？”
“你以为你混进去了是一件很大的成就吗？”
“哦，当然，还有别的方法？”
“先进入对外开放的大学部，穿越外区，就能到达封闭管理的中学部。”
“这倒有意思。”该值得称赞的事情，他还是会称赞的，“那么，把黑星的具体行动计划告诉我，让我看看他们的下场会有多惨。”
“你有多把埃当回事？”
“我可是提醒你很多次了——埃那个人不是随便能拿下的。不听我劝告的话，后果自负，反正我和黑星不熟。”
结束通话，他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睡意来袭，眼睛缓缓闭上。
他丝毫不在意黑星怎么行动，他对埃有绝对的信心。
只有他才有能力干掉埃那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