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期末考的紧张气氛已经弥漫了整个高二(3)班。
沈栖棠咬着笔帽,眉头紧锁地盯着数学试卷,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却始终得不出正确答案。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江砚白——那人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正在从容不迫地填写答案。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沈栖棠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他悄悄把手伸进桌洞,摸到了那个熟悉的药瓶。
"考试时间还剩十五分钟。"监考老师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沈栖棠的手指微微发抖,药片在瓶子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刚想拧开瓶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试卷上。
江砚白不知何时已经答完卷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选C。"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沈栖棠愣住了。江砚白的手指正点在他卡住的那道选择题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填空题第三题,根号2。"江砚白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大题第一小题,先求导。"
沈栖棠眨了眨眼,突然笑了。他压低声音:"江大学霸,你这是在帮我作弊?"
江砚白收回手,面无表情:"不想挂科就闭嘴写。"
沈栖棠赶紧低头把答案填上,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沈栖棠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他长舒一口气,转头对江砚白眨了眨眼:"谢啦,救命恩人。"
江砚白收拾文具的动作顿了顿:"为什么不吃药?"
"啊?"
"考试的时候,"江砚白盯着他,"你明明不舒服。"
沈栖棠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灿烂:"都说了是维生素嘛!我那是紧张,紧张懂不懂?"
江砚白没再追问,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放学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沈栖棠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江砚白从他身边经过,脚步不停。
"喂!"沈栖棠叫住他,"下周一是我生日。"
江砚白的背影顿了一下。
"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沈栖棠小跑几步追上他,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我爸妈都不在家,就我一个人...怪冷清的。"
江砚白转头看他,黑色的眼睛里映着飘落的雪花:"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
"那不一样,"沈栖棠踢了踢脚下的积雪,"我就想和你一起过。"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雪花落地的声音。
"......几点?"
沈栖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晚上六点!我家在——"
"我知道,"江砚白打断他,"上次送你回去过。"
沈栖棠怔了怔,随即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原来你记得啊。"
当晚,沈栖棠在《讨厌江砚白的一百个理由》上写下:
第三条:明明关心我,却总装作不在乎。
写完,他看了看床头的药瓶,里面的药片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窗外的雪还在下,无声地覆盖了整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