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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乡间余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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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篝火晚会,实际上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了。

缘溪村里那位六十大寿的老人家是邱奶奶的弟弟,对程让来说辈分复杂一些,但对于洛一淼来说就没太大讲究,只说跟着邱碧晴一样喊舅爷就行。

村里先前的大寿一般都会大操大办,请两个厨师烧上几桌菜给整个村的人吃,再有些收礼发红包的环节……程让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言下之意是他小时候最爱参加这类红事。

但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缘溪村本来就处于勉强度日的状态,如果不是洛一淼偶然从邱奶奶那里得知了并一定要办,他本人其实并不想过。

“反正现在村里的人都听水姐的。”程让耸了耸肩,继续大力地搓着土豆皮,手下水声哗哗地响。

江之聆正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蘑菇汤,幽幽地开了口:“我一直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盖上锅盖,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一堆食材,凉丝丝地说:“一般这种情况,是不是该给我付工资。”

程让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食材,他能确信估计村里不少人把存粮都取出来了,给他无端生出一种吃完这顿就上路的感觉。

“这不是……大家信任的一种表现嘛,”程让略微有点心虚,“而且还有肉呢,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吃到了。”

那是洛一淼前两天又上了一次山打猎带回来的,跟江之聆他们上去那趟除了掘开疗养院外几乎没什么收获,于是后来她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又去了一趟,没想到非常幸运,收获颇丰。

当时她连血都没擦干净,拎着刀就上来了,压着嗓子说:“你们知道我这次发现了什么吗?就是上次去流莺疗养院的那条路又被雾盖住了,变得跟之前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人去过。”

许又今那会儿就笑了声:“水姐,你的意思是这个科学故事的走向逐渐玄学了?”

“我看那地方是诡异得很,”洛一淼把长刀往旁边一扔,拍了拍手心,“算了,我去洗个手,这玩意儿一身臭味。”

洛一淼总是这样,潇洒地来又潇洒地离开,江之聆脑海里还满是那天洛一淼长刀上的血,耳边就响起了如出一辙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小橙子,搞得我平时虐待你了一样。”洛一淼手上端着一筐萝卜,她靠着厨房门,语气很不满。

程让缩了缩脑袋:“哪有啊水姐,这不是夸你吗,我还以为这次要跟之前一样囤好久,没想到现在就端出来了。”

洛一淼把竹筐放到旁边的地上,蹭了蹭手上的灰,看着他说:“少来,我不是带你上去的吗?该教的都教差不多了,你自己悟着吧,而且上次收获不是挺大?暂时还够用。”

“就是,舅太公六十大寿,肯定是要好好办的!”

洛一淼顿了一下:“不止,还是饯行。”

“啊?”程让茫然地环顾了一圈,“饯行?谁要走了?”

她一脸无语:“你说呢?”

程让把头转到旁边:“江哥?你们要走了?这么快,好突然……”

江之聆擦完刀正打算切菜,敷衍地应了一声。

“什么啊,可是我还有好多没学会呢,”程让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没得很呢。”

许又今的声音横插进来:“因为已经到秋天了啊。”

程让不解:“对啊,天气是有点冷,我以为你们要过完冬再走。”

厨房的面积不算小,但一下子站四个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许又今笑了声:“没,已经停留够久了,再耽搁下去今年就要结束了。”

程让是不知道许又今生病的,确切来说除了江之聆和洛一淼这村里就没人知道,他也没打算跟程让解释。

因此少年只以为他们还有什么事要做,很遗憾地说:“那好吧,今天我要大秀一手。”

江之聆难得接了一句:“没必要,你先把皮削干净点吧。”

“上次真的是意外啊,每天做那么多难免会有失手嘛。”程让匆匆地解释完,又回去搓他的土豆了。

洛一淼只是来送个东西,放下后就打算离开了,看到许又今也跟进来的时候,她挑了一下眉:“哎呦,我说不至于吧。”

许又今只是温声笑着:“水姐,他们已经把东西搬到院子里了,我只是来问问你烤炉架在哪?”

江之聆抬了一下头:“烤炉?”

程让很兴奋:“难道是吃烧烤吗水姐?”

他眼里的期待太过明显,洛一淼无奈地笑了下:“是是是。”

“我天我完全没想过居然能在这里吃上烧烤,我在做梦吗?”

程让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了,江之聆在旁边被他溅了一身水,在对方视线看过来之前,程让迅速往旁边挪了挪。

江之聆:“……”

你还不如做梦呢。

因为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气温更低了,他就换上了一件厚点的长袖外套,袖子挽得不太紧,一有大动作就往下掉,这会儿被程让泼了一下,已经有大半边沾上水了。

“食材也不算多,就是晚上助兴用的,你也别太期待了啊,好好干活吧先。”洛一淼甩下这句就离开了。

“好吧。”程让应完,又眼巴巴地看着江之聆。

江之聆没好气:“看什么,赶紧洗菜去。”

于是程让迅速撤开了,力图做一个安静又专注的洗菜工。

江之聆低头看着沾湿的半个袖口,他的手上也全是水,现在去卷也不太方便,正在思索要不要先擦干,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许又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了,他侧过头,问:“需要我帮你吗?”

江之聆啧了声:“你怎么还没走?”

说话间他放下了刀,袖口顺着这个动作一路滑到了手腕。

“因为总觉得第一时间走会错过什么,”许又今半靠在橱柜上,提醒了一句,“马上要掉菜堆里去了。”

江之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对上许又今清俊的眉眼,语气不冷不淡的:“没事,反正不是我吃。”

许又今就又笑了声。

这声几乎是贴在江之聆耳边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住了袖口,许又今的手贴上来是冰凉的,正在不征得他同意把袖子一圈一圈往上挽。

江之聆的目光轻飘飘地划过,他没有说话,一时间只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不是冷吗?”许又今的动作很麻利,没两下就松了手,他抬眼的时候还有笑意,指了指江之聆耳侧,但却没碰到他,笑着说,“你这边怎么红了?”

江之聆重新拿回按班上那把刀,忍不住道:“能不能干你自己的活去。”

许又今干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我做完了,正好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没有就当个监工。”

江之聆没继续搭腔,手起刀落“咔咔咔”地切起菜来。

程让坐在一旁听完了全部的对话,满腹疑惑地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会儿还是不要出声比较好。

于是备菜的流程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走完了,看着外面夜幕将至,院子里的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程让终于松了口气。

除了前些日子会在深夜落一场小雨,这些天的天气都很好,远离工业污染中心的深山群星点翠,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银河挂在天边。

“听说海拔越高的地方看星空会越清楚,”许又今的声音很低,“希望之后有机会能去看看。”

江之聆随口应了声,把盘子里烤好的茄子递给他。

“哪来的?”许又今看着手中撒了蒜蓉还微微冒热气的茄子,有点惊讶,“不是还没开始吗?”

“水姐怕烤架太久没用,先试着烤了两串。”

晚上的风有点凉,许又今穿了件厚外套还是抵不住风往袖口里钻,烤架设在人群外的角落,旁边的长桌上是一字排开的生肉熟食,有几个人在院子中央生火,燃烧的火焰把四周都照成了暖黄色。

许又今问:“程让知道你偷偷先吃了吗?”

明明是正常的试菜,听他说倒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江之聆干脆回身看着他,同时稳稳地反手开了一壶酒,据说是邱奶奶家里一直私藏的,味道比中央基地的劣质酒精要好得多。

许又今在他直勾勾地注视下夹起一块茄肉,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没有加辣,所以尝起来只有浓郁的蒜蓉香,调料简单到放在之前会被人评价不如不吃的程度,但许又今觉得这样的味道正好,茄肉软糯、蒜香扑鼻,是许又今先前没尝过的味道。

“这么一对比,感觉以前吃的营养餐真是没人性啊。”许又今低声感慨。

想来许又今之前应该是没吃过烧烤,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被严令禁止了,真是可怜。

江之聆的唇角不自觉翘了翘。

这点动静转瞬即逝,但许又今弯起眼睛问他:“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

“不对吧,我看得很清楚,”许又今在滚滚烟火气中凑近了他,嗓音温沉,“分享喜悦也是获得幸福感的一种方式,以后可以多试试。”

江之聆眼睫轻颤了一下,他正想说点什么,不远处的人群突然一阵喧嚣。

侧目看过去,是那位六十大寿的舅爷本人终于到了现场,他看上去精神很少,走路也稳,一点没有这个年纪老人该有的蹒跚模样。

缘溪村里总共也才二十来号人,留下的人辈分又大多没有邱奶奶高,就省去了其他复杂的步骤,依次祝贺了一句便准备开饭。

江之聆没打算吃晚饭,程让好不容易从他舅舅手边溜出来,争着说自己想来烧烤,江之聆干脆就把烤架交给他,自己去火堆旁边坐着取暖了。

烤架和火堆都设在洛一淼家的院子里,吃饭的长桌则是摆在村里的大马路上,并难得点上了一排路灯。

这就是天气越来越冷的坏处了,就算是正常的饭点天也已经黑透了。

不过借用许又今的话来说,这天气看星星倒是正好。

他是第一个搬了张椅子做到火堆边上的人,程让路过地时候还说了句“许哥你居然这么怕冷”,许又今对此倒是承认得很大方。

本来以为至少要等大半天,但没过多久江之聆就也在他旁边坐下来。

许又今看了眼他手里的酒壶,笑了声:“冷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放边上加热一下?”

“一看你就没喝过,”江之聆瞥了他一眼,把杯子搁到旁边地上,“高度酒加热后会流失酒精,就算加热也不是放在火上烤的。”

许又今很有求知精神:“那怎么做?”

江之聆没想到他真要问:“……放水里煮。”

眼看着许又今真的打算起身找个锅,江之聆已经倒了一杯:“而且我不喜欢喝温的。”

许又今悠悠地回身倒了杯热水,他的声音和火堆里的噼啪声融在一起,隐约叹了口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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