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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man man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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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鸢汶推着行李箱跑到集合的广场上时,约定的地点那里已经大概站了几个人,大多都是年纪没超过三十的年轻人,人人都推着行李箱,肩上再背一个或大或小的包。

前排的几个人在低声的讨论着这次的行程,一说起环线,毗邻的几个人都兴奋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跳上去,想让这段旅途开启得更狂野一点。路鸢汶的视线从他们行李箱上的玉桂狗、库洛米和迪迦奥特曼上依次扫过,再次抬头确定完这就是自己昨天和导游约好的集合地点以后,便放心的拉着自己章鱼哥配色的行李箱入驻,等着一会导游过来招呼他们一起上车。

他是昨天中午到得西宁,在酒店住了一晚后决定跟着顺风车先走一段路程,一切等行程开启后再作其他打算。

经过了在广场小跑的这一段路后,路鸢汶一来到可以休息的空地,便立刻掏出酒店还剩了半瓶的矿泉水来,推着行李箱到草丛之上吨吨一阵狂灌,等已经有水隐隐从自己下巴颏那滑下来之后才停口,觉得自己喉咙里锈气的那股味道终于淡了。

七月的西宁不算酷暑之地,这一点从多数酒店连空调都没装上就能可见一二。但白天的紫外线依然强得耀眼,路鸢汶喝完瓶子里的水,就低头从兜里又掏出几张临时抽出来现在已经皱巴巴的纸擦嘴。

路鸢汶眼尖的抢准了这片广场为数不多的几个林荫地,大概只过了五分钟,就有一个人过来吆喝着手机尾号,其中就包括着路鸢汶的。

迄今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那几个贴着各色卡通人物行李箱的主人和他就是一辆车,一天前他们还恰好是同一班飞机从唐州飞过来,如今他们依然同行。要一起去青海湖。

路鸢汶在机场就在他们后面跟着,现在把行李塞皮卡后车厢时还在等待,等大家都上了车,自己才爬上去,坐在了皮卡最中段的位置,身前身后都是三五成群的搭子,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这次旅程。

在如此欢腾的气氛之下,司机又是一个健谈的人,从车子启动到驶上公路,车里对大西北美食人文的讨论就没停下过。路鸢汶在皮卡最中心的位置上环紧自己的胳膊,不仅没有参加的兴致,反而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在车行的时候眼睛只朝外眺望,望着两侧的景色越来越脱离城市,回归质朴。

如果可以的话,路鸢汶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宁静下去,直到他到达青海湖周围预定的酒店。

他从唐州飞过来的前一晚就宿醉了,之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路鸢汶今年二十八岁,是一个全职的美食博主,粉丝量属于头部靠下的位置,每年靠着广告和直播收入不能说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吃喝不愁。当全职博主的代价是日夜颠倒和全年无休的剪视频,路鸢汶从当了博主的那一天起,之后的人生就和‘流量’两个字永久的捆绑在一起,为了推广和博流量,路鸢汶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休息过。

博主本来就是没保把的一个职业,职业的稳定性不仅不会随着职业生涯的增长而稳步提高,反而有可能因为博主本人过多的出现在公共视野里面而导致自身的吸引力急剧下降。

路鸢汶正在面临每个博主在账号运营几年之后都必定会出现的一个困扰,就是近来四五个月,他账号直播和视频的观看量都持续低迷,如果不想办法翻新,可能再过几年,路鸢汶的这个账号就会渐渐查无此人。

在这种时候去畅谈什么理想啊自由啊都毫无用处,路鸢汶为了提高视频关注可谓是煞费苦心,不过等他连吃三天生牛肉,结果关注不增反减,自己更是喜提寄生虫医院一周住院体验券的时候,所有的东西就朝着幽默的地界拔足狂奔。

只是在路鸢汶去医院吊水的间隙,他的男朋友李响,一个曾经的天才策展人,如今的流浪艺术家,就从家里偷了路鸢汶三张银行卡跑了。那天晚上,路鸢汶就在医院一边听自己信用卡快要被刷爆的叮咚声,一边再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弄出来的视频关注量又一次急速跳水,这一次甚至跌入谷底,评论大片大片的问博主明明觉得难吃,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吃生的?

为什么要吃?这是一个好问题。路鸢汶带着这个问题闷了自己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因为脑子发疯登上飞机了。他觉得自己也许是因为不够自由。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优良的创作家都需要一个自由开阔的环境。路鸢汶从当博主以后再也没出过远门,即使的确有段时间在频繁的上飞机,那也是运奴船,而不是通向自由的康庄大道。

路鸢汶允许自己合理的发疯,就算他昨天一到酒店就昏迷了,半夜起来又抱着马桶倾诉呕吐了大半宿。但路鸢汶依然给自己追求自由的权利。不管怎么说,他精神上都是自由的。尽管此时还是有点灵肉分离。但没关系,聊胜于无!

他已经在路上。路鸢汶用鸡汤安慰自己。

其实对于这次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旅行来说,路鸢汶只能用自己也没什么期待来形容,他从今早被手机闹铃吵醒到举目环望四周,现实没一秒在他的掌控之中。

早晨起来还在唐州的老鲁帮他稍微跟进了一下关于路鸢汶前男友李响偷他信用卡的立案一事,警察也没办法,只能先让路鸢汶和银行打电话冻卡,他们那边已经备案,但追回来已经被刷的金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还是得从长计议。

其实刷卡本身事小,意味比较浓厚的是刷路鸢汶卡的主人,虽然时间已经来到了2025,但同性恋毕竟还是少数群体。路鸢汶去报案时记录的警察就算嘴上没说什么,但眼里还是露出耐人寻味的目光。

正常情侣之间追债都经常性纠缠不清,何况是路鸢汶这种‘异端’。路鸢汶对这种总得来说没什么恶意但好奇心实在泛滥的目光没有任何抵抗力,他心地脆弱,当天在警察局坐了一会就已经感觉无地自容。如果不是李响花得金额实在太大,路鸢汶都想劝自己算了。

在满车对自己未来行程充满期待的群体里,路鸢汶还像一个‘异端’,他靠在座位上漫无目的的朝窗外望出去,车走得很快,偶尔会颠簸一下,这辆车的目的地是**镇。

在导航上说**镇有一片小草原。他们走着走着,路鸢汶身后本来就打算去青海湖环湖骑行的人已经唱起来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篷~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这简直就是魔音贯耳。

路鸢汶原本已经点头的脑袋硬生生被叫回神,他把自己缩回卫衣里,就算全身晒得发烫,路鸢汶也力争不把一丝一毫的皮肤露出来暴晒。他把自己因为体虚所以全年发亮的手贴在自己的胳膊上,在西北暴烈紫外线的关照下感受着自己胳膊上冰凉的触感,俨然有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全车都在欢笑,难得大家能在旅途中遇见彼此,可能不久之后所有人各回各家,再回忆起现在车上的一幕时仍会觉得知己难逢。这是一次好得旅途的开端。

路鸢汶在座位上随着车轮咣当了两下,自己在阳光之下偷偷的摸了把眼泪。

在此之前路鸢汶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人。说实话,他的眼泪相当汹涌,哭到一半路鸢汶才想起维护形象,伸出一只手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一个人故作高深的把脸面朝戈壁,其实不太有那种悲伤的氛围,更像是路鸢汶一大把年纪了还搁这装犊子,演了把三十岁的超大龄teenage。

路鸢汶默默流泪了一路,一个半小时后眼泪流干,喝得喉咙里冒烟,但包里仅存的半瓶水已经在他出发前喝光了。车停下来的那一刻路鸢汶刺痛的嗓子恍若久逢甘霖,生理性的饥渴在那瞬间抵得过一切悲伤,等路鸢汶连冲带爬的冲出皮卡,终于能在路边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一瓶新的救命水之后,路鸢汶痛哭不能止的癔症也好像痊愈了。

来自夏日的一股清风在从他左边悠闲的打了个旋儿,倏地飘向他右边。旁边好像有谁在路鸢汶的耳边吹了声轻快的口哨,刹那间风吹草低见牛羊。一大片白花花的羊群啃着绿草就此粉墨登场。

七月是旅游的旺季,景区全是吱呀呀的声音,路鸢汶拿着矿泉水蹲在自己的行李箱前,和羊群里一只懒洋洋掉队的四目相对,那只生灵‘man man man’打着旋儿的冲路鸢汶叫了一声,又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无视的翻了个眼皮,走了。

“……”

路鸢汶见鬼一样睁大眼睛,一边目送羊群离去,一边又指着自己,无语问苍天。这可真是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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