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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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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虚妄的热闹中,梦秋起身走出去会客。

风绱没有看她的背影,而是看向桌上的账目,这样厚重的账目……想要四两拨千斤?

这嘉陵城势力繁杂,但愿她能够成功吧。

他看向楼下,今晚的宾客大多都是县丞手底下的人,这些马前卒的机锋,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闭上眼睛,他集中注意力和内力,隔壁牡丹阁的声音,渐渐清晰。

“劳凌姑娘久候。”

梦秋坐到一桌盛宴前,打量对面桌前的女子。

女子一身绣样精细的圆领袍,首饰珠翠皆是上品,一张脸只是堪堪能称作清秀,但胜在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都是书香门第的风雅,见梦秋打量自己,也没什么羞涩之态,而是回以一笑。

说起来,眼前这位也是个奇女子,这些年在她兄长身后出谋划策,让县丞一介无根无基的书生,在官场上只用了几年时光便站稳脚跟。

也是因为对家如此呕心沥血,她如今已年过三十依旧云英未嫁。

凌妙慈开口,声音温柔娇媚,“甄小姐。”

“您不必如此客气。”梦秋笑起来,“毕竟……”

“小姐请来的菩萨真是宝相庄严。”凌妙慈也笑起来,却打断了梦秋的话,“见菩萨结善缘,我县丞府也要给足香火才好。”

她挥手示意,身边人立即上前呈上一些金银,“家兄身边人公事繁忙,又都是些粗心的男人们,若有得罪菩萨之处,还望海涵。”

金银在前,梦秋却摇摇头,凌妙慈倒是没说什么,她身边人却已要抽刀,她呵斥一声,回头对梦秋道:“还是甄小姐想要他们亲自为菩萨赔礼道歉,今日他们都在,也是能办到的。”

梦秋却依然摇摇头。

凌妙慈脸色也有些发白起来,今天底下人都是县丞府的,她难道真的要威逼一番吗?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撕破脸,但眼前人软硬不吃,倒是有些难办。

若是能破了这醉仙楼的门道,就此拜上这尊城长的菩萨……

家兄这些年在县丞之位、方寸之地很是滋润,但要想往上走,却始终搭不上城长这条线。

如今这城长之位上了新人,难道还是说不上话?

不,这个能从城长夫人底下请菩萨的小姐,一定是个突破口。

她捏紧了手中帕子,却将打断梦秋的话自己又接了回来,“毕竟我们之后要成为一家人了。”

她家与甄家的亲事也谈了一月有余,不出意外的话,这门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梦秋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才慢条斯理的盖住金银上的红布,将托盘推回凌妙慈面前,“凌姑娘何必如此客气,菩萨不少这些香火钱,只少些祭拜的香客。”

眼前人能亲口说出来,甄家和县丞才算是真的绑在了一块,她才好让城长信任她。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个利益链盘活,她之所以能请来城长的菩萨,是因为城长看中了她家与县丞的婚事、酒楼的利益纠葛;而县丞来主动求和,是因为目前来看,她的确是能搭上了城长的这条线,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

而苏玉,唯有将这些关系都砸实了,此地才能真正成为官官交易之地,才能成为她的第一手信息的来源。

势力还是自己培养的好,不用讨眼下食。

梦秋看着凌妙慈,一字一句道:“一些,县丞大人能请来的、菩萨见不到的、又对菩萨有用的香客。”

凌妙慈何等聪明,她只是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窍,这城长虽是官大一级能压死人,但到底是新上任的新官,与盘踞此地多年的县丞相比,有些关节还是难以打通的。

但这样浅显的道理,大家都懂,但下敢不敢为人所用,上又敢不敢用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下官揣摩不出上官的性情,上官不敢轻用下官的资源,这是常态。

因为有些事情若明着来,权责太过分明,出了事便都伤筋动骨,于是就只能靠这些可以暗地来的掮客搭线通路。

出了事,明面上溜光水滑,谁也不用死。

暗地里,谁是谁的替死鬼,到时候就看本事了。

*

夜深,推杯换盏的人散,只剩残羹冷汁。

风绱推门而入,只见梦秋歪在牡丹阁的贵妃榻上,对他遥遥举杯,“你说的对。”

平日里灼灼的双眼,如今迷醉的都有些涣散了,风绱蹙眉,上前一步抱住她,轻声唤道:“小姐?”

梦秋却自顾自攀上他的肩膀,将酒杯递到他面前,“喝呀。”

他有些懒得搭理醉鬼,但还是抿了一口,确定没有掺入任何脏东西,才抱起她轻声道:“回府吧。”

“天命不可违。”她笑嘻嘻的趴在他肩头,低声嘀咕:“你说得对,天命不可违。”

抬眼,入目的是浸在纸醉金迷中宝相庄严的菩萨,风绱说的对,天命不可违。

那就只能用天命打败天命了。

夜已深,连最热闹的醉仙楼,都静下来。

更深露重回甄府不便,好在醉仙楼有梦秋的房间,风绱抱着梦秋穿过走廊折回,踹开门直接行到里间,将她放到绣床上。

梦秋呓语着,似是被这样的大动作吵醒,奈何烛火太过昏暗,她又醉眼朦胧,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反倒更加让自身的状况更加迷蒙起来。

但好在她能嗅到熟悉的味道。

不知觉仰起身子凑近眼前人,唇角与他的咽喉近在咫尺,她呵气如兰,风绱身子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抵住她喉咙,用力将她整个人压在床上。

这是一个死士的本能,梦秋离他的命门太近了。

梦秋被压制,有些懵懂的抬眼,目光描绘出他眼角眉梢的杀意,酒气立即醒了三分——然后那些扎根于心底的心机,终于苏醒过来。

现下的状况,她的手腕被扣住、身体被压制、杀气在逼近,这样糟糕的处境想要反击掌控主权,该如何去做?

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缓缓绽出一个春色十足的笑。

从前有人教导她,色.诱不是最低端的手段,手段只在乎能不能达到目的,若是能,就去用。

她压下对于他人侵犯的恐惧感,极力的冷静下来,然后去想,如何能让眼前人同自己一样,迷醉起来。

她为美酒迷醉,眼前人,应该……为美人所迷醉。

“风绱。”她缓缓的吐出名字,在他身下动了动腰身,身上人敏感的如同被烫到,猛地松开了她想要起身,梦秋却反应极快,瞬间出手拉住他的腰带。

两人一同滚回到床上。

她轻笑起来,风绱是死士,想要躲开怎么可能失败,除非,他的方寸已乱。

“风绱。”

她开口叫了第二声,缠绵之意绕在唇齿之间,纤纤玉手也并未放开他的腰带,只是不轻不重的勾着,迎着一点烛火,她看进他的眼中,那眼中,翻滚着浓重的雾气。

梦秋半坐起来,出手将自己的步摇拔下,发髻与步摇尾端的蝴蝶具是轻轻一颤,青丝散下来,衬得她腰身越发生姿。

梦秋低下身,碎发扫过他的咽喉、下颚、最后落在唇边。

风绱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感觉酒香弥漫,自己也被染上三分醉意。

不可抑制的伸出手,指尖描绘过她的眉眼、鼻尖、最后不轻不重的压在唇上。

梦秋又是一声呓语,慢慢在他身侧躺下去,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是觉得指尖忽然火热,抬头却见手指竟然被她含住了。

温暖和潮湿感一同袭来,让他感到陌生。

风绱想要抽回手,却被梦秋拽住,她细碎的吻落在指尖、手背上,然后引着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衣襟的盘扣上,“想不想看看,我锁骨的旧伤好没好?”

那藏在衣襟下,雪白的脖颈上被他咬出来的旧伤。

瞬间,他燥热起来,再开口说话都变得有些艰难,他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露出太多的情绪,“小姐……你醉了。”

然而那些记忆中的细节,却愈发精彩起来,她脖颈间细腻的触感、少女的芳香、温热的体温……

半晌,梦秋却是无声,他放下手偏过头,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然睡了过去。

风绱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却不知自己心底到底是何滋味。

他的手依然被停在那盘扣上,玉扣的冰凉感对上他滚烫的手心,有针锋相对,又纠缠不清的错觉。

他久久、久久未动。

仿佛是想要利用这一点寒凉,让自己冷静。

*

半月后。

轿子、箱笼、乐队,新娘、丫鬟、婆子,伴着一片吹吹打打声,流水似的进了甄府。

甄府最近大事频出,让嘉陵城也热闹起来。

外头鞭炮声响起,小桃关了轩窗又提上门,赌气似的敲了敲抵窗的竹竿,声响颇大。

梦秋合上书,笑容可掬道:“哟,谁惹我们家小桃姑娘了?”

冬日也跟着附和的叫了几声,仿佛在嘲笑小桃。

“小姐!”小桃撇下竹竿,敲打了一下笼子,“夫人才走了不过……”

“今日是老爷大喜的日子,混说什么。” 梦秋摇摇头示意她噤声,“去把窗子都打开,如今怎么也到夏日了,闷得慌。”

冬日被小桃敲了一杆子,愈发声响大起来,“开窗!开窗!闷死了!闷死了!”

小桃不情不愿的打开窗,鞭炮燃放的硝烟味窜进来,呛得梦秋咳嗽了几声才道:“去和下面说清楚,新夫人来了一律不许胡闹,梧桐苑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否则别管我不顾多年的主仆情谊!”

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小桃也收起了心思,领命出去传话了。

梦秋起身,敲了敲金丝笼,“你这个小家伙,能不能淑女一点?”

她教导的也算用心,怎么还是像个泼妇一样。

冬日叫了几声,似是抗议,却还是安静下来。

她将笼门打开,冬日探头探脑的钻出来,落到窗上整理整理羽毛,蓄势待发的正要向外飞去,却被捉住了。

梦秋一惊,看清来人笑起来,“风绱,快别吓它了。”

风绱松开手,冬日却不敢轻易飞走,乖觉的停在了他指尖,微风吹来,他的长发浮动,与冬日身上的斑斓相得益彰。

梦秋被一人一鸟养了眼睛,倚窗而立,冬日看看风绱,又看看梦秋,张开小嘴吟道:“入尔相思,知我苦楚。”

风绱闻听‘相思’二字,禁不住向梦秋看去,却见立在窗下的少女身姿婀娜,姿态随意,并没有半分心乱羞涩的情态。

他却有些心跳加快,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相思不见人,都在深夜处——青天白日的,他怎么会情难自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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