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值得,我自己衡量。世子,您喝茶。”
“少在我这里玩这套。” 旻铉拿茶盏,又嫌烫手,就泼了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黄枞菖混到今天不容易,身后也是一大家子人,不至于为了一个废王肝脑涂地。”说着,他自己倒是细细思忖了一番,“难道,外面的传闻是真的?”
黄枞菖这次到真是一愣,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什么传闻?”
“祈王此人,一向,……” 旻铉,“熟谙风月之事。此次回京,我听说他身边就有个没落世家子做娈童,每日招摇过市,一点不知廉耻。你不会也被他迷了心智,把床榻之上的逢场作戏当成真心实意?”
噗!~~~~
闻言,黄枞菖把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到旻铉的脸蛋子上。
此时,不止竹绷子上的鸭脖子油光水滑,徽郡王世子这张脸,被流水刷过,倒是挺光艳照人的。
……
薛宣平带人抬着箱子走了,赵毓则留下。
石桌上美食佳肴,只是围坐的两个人都没胃口。
赵毓的手指在桌面上抓了抓,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把心一横,站起来,“杜兄啊,您和老崔是铁瓷,可是他现如今去南方了,咱俩也不熟,要是您没啥别的事儿,我先告辞了。等老崔回来,你要是还没回南边,我让他请你喝酒。”
哎,说完他也觉得自己怂,可是,怂到溜走,也比面对一个无法解开的旧日冤孽要强。
先帝曾经谆谆教导,——小杖受大杖走,善败者不乱。
“殿下。” 杜玉蝉的声音倒是不慌,就是带着一分的枯涩,“我等蝼蚁性命攸关的大事,在您这里就是一句话的小事。您坐下来,容我说一句,天塌不了。”
赵毓又坐了回去。
杜玉蝉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太子妃,她还好吗?”
赵毓,“太子年方十三,尚未婚配。”
杜玉蝉,“你我都知道我问的人是谁,殿下何必?”
赵毓则反问,“你想她好,还是不好?”
杜玉蝉,“她的疯病,……,这么多年,……”
赵毓,“她没有疯病。”
“什么?” 这一次,杜玉蝉倒是当真惊诧了,“我怎么听说,……,太子妃,我妹妹她,一入宫门,就疯了?”
赵毓,“当年,杜明鹤为了侍寝对圣上下了青蛾,这种药极其狠毒霸道。那时圣上重伤未愈,因为青蛾而伤情愈加凶险,幸好林医正在西郊救助冻伤百姓舍药而没有回老家过年,留在大正宫,圣上这才有惊无险。如此大罪,如果杜明鹤不疯,圣上就算想要法外容情,都是没有法子的。”
杜玉蝉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法外,……,容情?”
赵毓,“杜氏贵女,天生就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成为祖父,父亲,甚至还有兄长政斗的牺牲和筹码,圣上就算对杜氏一族恨之入骨,根源也只是杜皬一人。如今杜皬早已伏诛入土,圣上不会再迁怒杜明鹤,而且,她是先皇后为圣上亲自聘的正妻,对杜明鹤容情,也是对先皇后一丝追念。”
杜玉蝉,“她现在在哪里?”
赵毓,“后宫。你要问我,她过得好不好,我只能实话实说。这十几年我没有见过她。我母亲先帝崔贵妃执掌后宫,她不苛待任何人。我听说,杜明鹤过得很平静,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杜玉蝉,“她能出宫吗?”
赵毓,“不能。”
杜玉蝉,“是呀,皇帝的女人,即使是弃子,即使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温情,从大正门抬进去,此一生想要离开那里,也只能是入殓如棺的那一天。”
“不。” 赵毓则说,“杜明鹤无法出宫,恰恰是因为她没有疯。所以刚才我问你,你是希望她好,还是不好?”
杜玉蝉,“……”
赵毓,“她不好,她可以出宫,你们兄妹能团聚;她好,她不疯,她就走不出红墙琉璃瓦的大正宫,你们兄妹也无团圆日。”
“这就是无法破解的死局?” 杜玉蝉,“这些年我在江南苦心孤诣的经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有足够的筹码,可以撼动我需要撼动的人,接我妹妹出宫。殿下,白银赌局那些收益不够撼动你吗?不足换我妹妹吗?”
“死局?也是杜公子你亲手打造的。” 赵毓,“你对她出宫的渴求,给了圣上一把制约你的刀。杜公子,还不明白吗?你越是有价值,你对杜明鹤的手足之情越深,圣上越是不可能放过她。以你如今在兰芝社的地位,能在雍京西城组白银局,你觉得,圣上会让杜明鹤出大正宫一步吗?呃,没准,她今天晚上倒是能有一顿异常丰盛的酒宴,没有任何危险,就是单纯的酒宴,送过去的人肯定会说,整个后宫有封号的主子们一人一份,她也许能喝上米酿和花雕,只是,她连这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
“十四年了。” 杜玉蝉忽然有些颓,“整整十四年,杜家门里,只有我们兄妹,还苟延残喘。”
赵毓则慢慢站起来,“十四年了,杜公子还没有想明白,圣上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杜阁老威压下战战兢兢,行差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太子。”
“殿下”。杜玉蝉也站起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其实没必要蹚这浑水。”
赵毓,“杜公子,这话里有话。”
杜玉蝉却不再说什么,只是,“雍京是大郑京师,千年帝都,繁茂昌盛,也愿殿下如此盛景,一切顺遂安康。”
语毕,深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