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紫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就是自己的本命法器,虽然的确用了他的本命法器熔在里面,而且还是他亲眼所见。
形状大小,重量,精致美观,都有改变,肉眼可见的耐用,可靠,漂亮这就是彩紫苏最直观的感受。
彩紫苏接过法扇,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他瞪大眼睛看向泽沐然:
“加护?风的加护!?怎么可能,没有那种效果的材料才是,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有加护?”
泽沐然捏了捏自己的后颈,有些疲乏:
“怎么没有,我不是用了羽毛,这种程度的加护已经是我能在这种条件下打出来的极限了。”
彩紫苏瞠目结舌,他只能想象到龙种,听说龙种每一片鳞都是有加护的,与天地之力互通。
泽沐然给他打的哪里是什么扇子,这就是一件天极法宝。有风之加护的天极法器,这东西已经奢侈到卖掉好几个王朝都不够。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彩紫苏还以为泽沐然一开始说的时候只是想随便打打,他那里想象的到泽沐然居然会送他这么大一分礼:
“我,我真的可以用吗?”
泽沐然抻了个懒腰,也是累的搬了凳子坐下,方同风早就一脸殷勤的端茶倒水伺候着:
“就是给你用的,不过你小子死可以,东西不可以弄丢了。不管你是被人追杀还是寿终,反正就是要死了的时候。这件法器要么毁掉,要么想办法拿给凌霜,除了你以外的人都不许用,传给子嗣也不行。”
彩紫苏狠狠点头,当即立誓,泽沐然叫停,一句话把人噎死。
总的来讲,就是如果叫他知道这件法器落在别人的手上,他会去灭了彩紫全家,因为他不想有一天有任何人拿着这东西来打他又或是凌霜。
这件东西,是他为悠然拼命的报答,所以只允许他一个人用,要么毁掉,要么回收,这件法器的命运就只有这两种。
彩紫苏在明白不过,这意味着这件法器没有特殊的暗刻,是绝对信任的象征,辜负就等于背叛,此扇不仅是天极法器,本身便意义深刻。
他割肉放血,拔羽炼器,允许自身被当做炼器的素材给他用,是自降身份,是耻辱,这不是一般的恩赐。
彩紫苏行跪拜大礼,毕恭毕敬,铭记于心,发誓绝不会违背。
他问了毁去法器的办法,泽沐然只说叫他彻底炼化为本命法器就能自行处理,因为并没有什么自毁机关,外力也毁不掉,显然唯一的办法就是本命法器的人为自爆。
泽沐然对此法器非常自信,只是额外叮嘱如果未来真有什么特殊情况打损了,可以找他修补,不过这种情况也不太可能就是。
方长老在一边已经嫉妒的发疯,疯狂劝说泽沐然进入打铁的行列,泽沐然一口回绝拂袖而去。
彩紫苏与方长老才一出门,恍如隔世,寻弟子问话才知,这已是第三日正午,他们竟然不知不觉,时间飞逝如此之快。
回了住所,仍不见凌霜,稍稍一问才知,原来凌霜又闭关修炼去了。
悠然觉得没意思,也跟着闭关,江扶苏不甘示弱,也整日跑修炼之地,但并没有闭关。
才一日,泽沐然便又自噩梦中惊醒,他心烦意乱,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连夜入了修炼之地,泽沐然让弟子领着他寻至凌霜那,便破阵入内。
修炼之所虽是单人闭关清修之地,但并不辽阔,而是以划分颇多地界。
凌霜自然选择寒气较重有水潭之处,毕竟他修的是寒性与水系心法。
泽沐然看了看,他发现凌霜入定不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和他双修了几次,总想再摸一次他的那种境界,但却迟迟不得要领,所以思绪很乱,一直在想。
泽沐然轻轻唤了一声:
“凌霜。”
凌霜动了动眼眸,但是没有睁眼,他听见了。
泽沐然等了会,自背后环住凌霜的腰,靠着他去捡地上的石片塞到他手里:
“一会在练,先来帮我。”
泽沐然伸手把凌霜拨过来,拉着他的手按着石片,用锐利的那一边朝着自己脖子割。
血水很快满溢,凌霜惊恐的睁眼,立刻挣扎着要丢:
“你干什么!你疯了!?”
泽沐然死死按着不放,强迫他握紧石片粗糙的那一端:
“帮我,就这样割下去,让我只记住你的脸。”
凌霜不知为何无法逃开,泽沐然看着他,只注视着他。
凌霜看出泽沐然今夜很不正常,那双眼睛很是哀凄,他不得不问:
“为什么这样?”
泽沐然没有松力,而是用那石片抵着脖子割,石片到底是没有刀剑锋利,泽沐然根本是在锯:
“因为……不想看见他们的脸。”
凌霜瞳孔巨震,他挣扎着想要丢掉石片,泽沐然说过的话响彻在耳畔,他知道泽沐然在说谁:
“可他们已经都死了!没有人能在对你做那种事。”
泽沐然脸色不好,只是自嘲冷笑,将石片锯的更深,就好像试图用这种程度的利器要把脖子割断一样。
是啊,那些人都死了,可是他还是记得那些脸,在梦中,叫嚣着,窃喜着,化为噩梦缠身。
那是没有人来的绝望,无法发出声音的喉咙,正在在生的四肢也不听使唤,意识艰难的挣扎着想要苏醒,只是期待着,期待着会有人立刻出现。
泽沐然对自己一点都不手软,血水溅出,顺着凌霜的手臂一直流入袖口,泽沐然只是看着他,露出迫切又疯狂的目光:
“让我忘记,让我的记忆扭曲,遗忘,在被新的填满。”
泽沐然在无声的呐喊,他说,刺下来,将记忆中的伤口覆盖。凌霜红了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泽沐然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抚平伤痛。
“我讨厌梦见他们……如果是你,想必会变成美梦。”
哀求的模样,令人理智在这一刻崩塌,凌霜觉得好恨,他不知道为什么泽沐然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
他扑倒人,竭尽全力的用石片努力割开泽沐然的喉咙,这就是泽沐然迫切期望的结局。
泽沐然在祈祷,在恳求,只有一个办法,如此迫切的,要他好好帮忙。
泽沐然没有挣扎,只是满足看着凌霜,对就是这样,就要这样才行。
必须要忘记那些过往,为了不再加深噩梦的延续,他需要看见一张熟悉的,能叫他心甘情愿落入这种境地,并且忘记现实的脸。
云层半遮半掩,月光好似在狡黠的笑,似有什么阴谋诡计一般。泽沐然看见凌霜眼里的自己,他眼中似乎也倒映着天上的月,但却只是自己那叫人不寒而栗的笑。
泽沐然忍不住伸手,他看着凌霜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脸,他在哭泣,哀痛。豆大的泪花滴落在泽沐然的脸上,带走几滴飞溅在面颊上的血滴,将其血色稀释冲散。
血水擦在凌霜的面上,染红他的皎洁,侵染他的纯白,断掉的声带很快愈合,伤口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