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千良和柳清开始给太子进行治疗,施针的施针,找蛊虫的找蛊虫。
当柳清成功找到蛊虫后,千良以药草为引,将蛊虫引出体外,随后继续施针,开始准备除去毒素。
柳清的一侧放着一个铜鼎,屋内烛火摇曳,投射出千良和柳清愈发凝重的脸庞。
千良先是以灵巧的手法施针,引导太子体内的蛊毒向一处汇聚。随着她的动作,太子皮肤下的黑色经络清晰可见,那便是蛊毒游走的路径。
这时,柳清取出一把淬过特殊药液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太子的皮肤,让隐藏于血脉深处的黑色毒素缓缓溢出,滴入一旁预热过的铜鼎中。
鼎中早已备好的各类草药,在遇到毒素后立即剧烈沸腾,发出嘶嘶的声响。
而榻上的太子,吐出一口污血后,面色由黑青色逐渐转白。
千良收了针,柳清也起身,将铜鼎送到了门外,吩咐手下的药童妥善处理。
虽有效果,但两人都没有丝毫放松,这只是第一步,太子能不能醒过来,接下来的两天才是关键。
夜已深,千良擦了擦额头的一层薄汗,侧头看向精神不济的柳清:
“前辈,您先去外间歇息吧,太子这里有我照看。”
“好,年纪大了,精力不行了,今夜便辛苦你了。”
柳清没有拒绝,她的确太累了。
“无妨,这是千良该做的。”
柳清离开后,千良一刻不敢松懈,紧紧盯着太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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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过两日,这期间,皇后和良景帝都来过舒月宫,只不过都没有见到人,千良和柳清早就交代过,任何人不准踏进舒月宫内殿,良景帝和皇后虽然心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他亲口允诺,一切都由千良和柳清决定。
更何况,良景帝正为江易武涉嫌谋害皇嗣的事情发愁,太子这里既然有千良和柳清坐镇,他还是早点儿厘清江易武的事比较要紧,毕竟,时间长了,少不得让忠臣寒心,让小人得志。
而在木士府中的林南一,止不住的担心,太子的情况她并不了解,但她是见识过千良的医术的,连她都没有把握,只能说明情况很糟糕。
这几天宫里一直没有传出消息,她不知道如果太子遇害是人有意为之,那为太子医治的千良会不会成为那人的眼中钉,那样的话,千良就危险了。
林南一的焦急,木士府中的仆役们都看在眼中,原本顾煦将人带到府上时,木士府一众人等都有些奇怪,除顾煦和季云栖外,他们可不曾听说千良有什么至交好友,众人都在猜测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这一切“怀疑”在看到林南一为千良担忧的模样时都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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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月宫。
今晚,千良和柳清就要为太子施最后一次针,成败在此一举。
两人同时施针,再次引导太子体内的蛊毒向一处汇聚,经脉中的黑色肉眼可见的浅淡许多。
太子的呼吸声也逐渐平稳,面色红润,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片刻,两人同时收针,长舒一口气。
成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城,皇后从寝宫匆匆赶来,静待太子苏醒,良景帝却为了江易武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没有过来。
第二日清晨,太子悠悠转醒,看到围在自己床边的一众人,有些惊讶。
“昭儿,你总算是醒了……”
在皇后激动地叙述中,太子楚行修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对着千良和柳清拱了拱手。
“行修多谢千史、柳医师救命之恩。”
“殿下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
太子可以这么说,千良和柳清却受不得,两人只能对着楚行修行了礼,表示这是分内之事。
太子醒了,皇后也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与端庄,看到千良和柳清神色中掩藏不住的疲乏,她便让人带两人去休息了。
千良两人都没有拒绝,这两日的医治实在是劳心劳力,她二人都有些扛不住。
在宫中休息了半日,直到新年前的一晚,两人才从宫中出来。
在宫门口话别后,千良先是来到了火士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顾煦,以便她能尽早记史。
“还真是凶险万分。”
听完千良的讲述,顾煦也不由得有些后怕,好在千良成功了。
旋即,她又想到了在木士府的林南一。
“千良,我都知晓了,史册明日便能昭告天下,你快回府歇息吧,你的木士府可还有人在等着你,这几日你毫无音信,林姑娘怕是记挂的很。”
“好,你记住便好,我这就回府了,还有几刻便是新年了,总不好让南一自己等在府上。”
千良说罢,便匆匆离开了。
木士府中,林南一看着府上的仆役们来来往往,准备着新年的一应事宜,心中愈发挂念千良。
说好等她回来过年,眼下怕是也等不到了,在异世的第一个新年,她还是希望有个熟悉的人陪她一起。
正当林南一有些落寞时,一阵熟悉的药香传来,紧接着,她便听到了一声低语:
“南一,新年快乐。”
她回来了。
林南一有些惊喜的转过身,对着归来的千良道了声:
“新年快乐,千良。”
两人都望向彼此,一阵爆竹声响起,霎时间,烟花四起,在众人齐呼新年快乐的热闹中,林南一看着千良略显疲惫的神情,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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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面时,千良已经沐浴梳洗过,周身的疲乏也被洗尽,两人坐在主屋的暖炉旁吃着年夜饭。
席间,千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林南一讲了一遍,林南一才了解其中凶险,不过,好在那幕后之人并未对千良下手。
“这么说,我明日便能看到顾煦的记史?”
“是,不过大概要在午时之后,毕竟史官处誊抄也需几个时辰。”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记史?”
林南一点头,表示了解,又问到千良何时著史。
“这不好说,木士分管朝堂之史,我若记史,需得忠武大将军江易武一事有了结果,才能进行。”
说到这里,千良又忍不住皱眉,也不知这些天圣上查的如何。
林南一见千良又皱起了眉头,劝到:
“先吃饭吧,大将军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圣上既然了解大将军秉性,想来在事情查清之前,不会为难于他,何况,今夜新年,不宜砍头。”
“哈哈哈哈哈南一啊南一。”
林南一的一句“不宜砍头”,惹的千良不禁放声大笑,这一笑,将连日在宫中与蛊虫斗争以及担忧江易武的郁气笑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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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时过后,顾煦的记史被传到了民间。
【安阳十七年,十二月上旬,景帝皇子接连遇害,二十五日,太子楚行修身中蛊毒,景帝大怒,着监刑司彻查此案。二十七日医师柳清及木史二人为太子驱蛊,三十日太子苏醒,皇城安定。】
——火士·顾煦[顾韶阳]实记
林南一看着手中的这份火士实记,只觉得这“新鲜”的实记看上去与后世出土的文物史册相比,看上去倒像是“赝品”。
被自己的想法笑到的林南一,突然又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但是身后千良的声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南一,你初来乍到,我本该尽地主之谊,但忠武大将军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我明日便要进宫,何时再回木士府还不可知,还请你多担待。”
千良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愧疚,愧疚之外还多了些心疼。
她是大良唯一知道林南一真实来历的人,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古国,千良难以想象林南一的心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无措,她本该陪着她一起熟悉大良的一切,却不得不几次离开她。
林南一知道千良将她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可她也知道,千良并不亏欠她,选择告诉千良自己的来历是她自己的选择,千良不该承受这份重担。
不过,林南一听出了千良语气里的愧疚,却忽视了千良对她的心疼。
“千良,不要把我当成你的责任,你不欠我,你安心去查,我就在木士府温书,为来年的春闱做准备,你不必担心我,木士府很安全。”
“……好,那我将云栖请来府上,春闱的事情,她再清楚不过。”
听到林南一的话,千良有了片刻的语塞,但她也没有解释,反而提出了请来负责春闱事宜的季云栖,为她解决了寻找先生的难题。
千良在尽她所能,为林南一入仕提供便利。
“好,那就有劳千良了。”
林南一没有拒绝,毕竟她是真的不了解大良的考试事宜。
林南一不知道,将林南一变成自己的责任,千良甘之如饴。
有些感情,早在千良一次又一次与林南一在梦中相遇时就变了。
她心悦林南一,从年少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