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和你们过去的事有关…”

诸伏景光结束思考，他选择了坦白：“警方正在调查炸弹犯ACE，目前看来，他似乎在在销毁一户人家的相关痕迹，十年前王泷小学学生的档案资料，那之中应该就有你，以及凉宫葵的死…估计也是他一手策划。”

“你们从长野县消失、”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顿了顿：葵失明是因为六年前的车祸吗？”

“…是。”

“那之后呢？你们去了哪里？”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诸伏景光有些负罪感，但托卡伊似乎并没有觉得被揭伤疤，他摊手：“如你所见，就是现在这样。”

就是这样…是什么意思？

是指那之后就加入了组织？开什么玩笑…到底是为什、

【为了钱。】

那个时候托卡伊像是开玩笑一样，他说自己要赚钱养家。

一系列的线索在诸伏景光的脑海里串成了线，车祸失明后第一时间要做的当然就是手术，可那个时候已经失去双亲兄妹俩根本无法支付那样高额的手术费用。

这样的孩子一般会由政府介入，然后送进福利院，当然，也不要指望葵连现在都难以攻克的眼睛问题能得到好的治疗。

恰巧组织有钱，非常非常有钱。

乌丸财团财大气粗到令人发指，不仅仅能供养起这么庞大的组织运转，还能建立研究组织搞那些烧钱的项目，即便花销如此令人咋舌，仍然还富得流油。

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他哑然。

“……”

托卡伊抿了一口果汁，最终给这件事下了定论：“一个交易而已，我接受了，然后付出了一点代价，就是这么简单。”

“……”

沉默并不代表诸伏景光认同托卡伊的话，他不认为那只是一点代价，也不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

一时的妥协是明智的选择，更何况他自己也面对过这样的难题。

假如给你一个继续自己人生的机会，你真的有勇气拒绝吗？

这样的诱惑，就算是已经作为成年人的诸伏景光也做不到拒绝。因为他已经被托卡伊的诱惑打动，而选择了前者，和当年的托卡伊一样。

为自己和zero开辟了新的人生。

这是无解的命题。

“你很清楚，你在跟什么人做交易。”

当然，那时的诸伏景光也很清楚，他面对的是一个暴力犯罪集团的代号成员，一个不折不扣的罪犯。

“是的，我很清楚。”

凉宫郁也不打算解释太多，目前会出现面前这个局面，大概是警视厅调查他的结果，也不意外，毕竟警察就是这么麻烦的生物，不好糊弄，还喜欢查户口。

然后无可救药的善良，居然还有功夫同情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哎呀，可得把他想得可怜一点，然后多放放水，不然对不起凉宫郁也被这条子插手调查了这么多，还拿那种眼神看他。

但以凉宫郁也对面前这人的了解，放水是不可能放水的，继续装模作样坑他倒是有可能。

真小气。

他果然还是跟条子合不来。

这也也在凉宫郁也的预料之中，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但以防万一，他需要摸清目前警视厅那边的调查进度。

最好再慢一点。

说起来，还得感谢费奥多尔，要不是那次克里米亚之行，或许凉宫郁也早就输了这场游戏。

他可不想再重来一次，这样会被那个小鬼嘲笑的。

“那么、对于ACE你有什么打算？”

“……”

对方只是眨了眨眼，还没开口，诸伏景光就读懂了托卡伊目前的想法，跟之前要杀那个皮条客的表情一模一样。

很简单粗暴，也很符合组织的作风，得罪自己的，不放心的，有仇的，灭口…

“…冷静一点。”

他试图安抚受害者家属情绪，“你难道想到时候判决书上再多一条谋杀罪行吗？”

光是他确认的，挑唆犯罪、不法交易、违规药物实验…没记错的话，研究组名下的药企和基地的建设和经管权也在托卡伊手里，大大小小的犯罪记录摞起来得有一个雪莉那么高。

虽然很大一部分是背锅吧。

但也足够诸伏景光头疼，他看了一眼还想说什么的托卡伊，对方的表情明显写着“是对方先动手的”，他立即打断施法：“不可以这么做，绝对不行，处决犯人不是你该做的事。”

“那我应该怎么办？”

“求助。”

“……？”

凉宫郁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是指报警吗？他吗？

这合适吗？这像话吗？

似乎…也有点道理在，凉宫郁也摆弄着遥控器：“…好吧，我自己就算轻举妄动…那波本呢？他说过会保护我的安全。”

“……”

诸伏景光很清楚，这只是拿来拒绝自己的理由罢了。

真让这家伙自己动手或者让组织干预，那么调查这起案件的松田他们就很可能被组织盯上。

绝不能暴露松田他们的存在。

这是诸伏景光此行要解决的事，但他也稍微有点挫败，难道连后来的zero都比他更值得信任吗？

对上青年幽静的浅眸，他很快败下阵来，“…总之，ACE的事就交给我吧，在那之前先不要插手这件事，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警官先生这么说了，好像是什么愚人节笑话一样。

这不对吧？

凉宫郁也掐了下手心，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目前的发展脱离了他的预料，他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你会帮我解决ACE的事？”

“是，我会解决这件事。”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对方却并没有露出感动的神情或是吐露感谢的话，托卡伊皱着眉，似乎在估量待会需要付出的代价。

“…为什么？”

他这么问，带着警惕和疑惑。

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点什么，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你帮助，这是在里世界生存需要知道的规则。

很明显，托卡伊认为诸伏景光并不需要揽下这桩麻烦事。鉴于上一次见面自己表露出的不信任，对方大概率把他们之前的“互帮互助”定性为不得已的交易了。

这没什么问题，诸伏景光也无可辩驳，但他很不爽。

自己就站在托卡伊面前，刚刚却要提起别的人…还偏偏是关系很糟糕的zero，这种鬼话也胡扯得理所当然，分明就是故意气他。

很记仇的一个人，还喜欢把别人都想得很坏。

“如果不是我，那你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ACE的案情，是由警视厅搜查一课和爆物组全权负责，在上报凉宫郁也的身份后，最后还是警视厅公安部来处理，还不如他直接申请负责这个案子。

毕竟他们是搭档嘛。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诸伏景光想不出来别的词来形容他跟托卡伊，不是朋友，又不是单纯的互相利用。

托卡伊张开嘴，似乎打算组织语言反驳他，但诸伏景光并没有给对方这个机会，“无论怎样，我们现在还是搭档，你也可以利用我不是吗？难道比起我你更信任组织？”

哪怕互相利用，哪怕彼此猜忌，最后却能够默契配合，把背后和性命交给对方处理的搭档。

是最信任又最不信任的人。

“难道说比起我你更信任组织吗？”

“……”

而面对警官的问题，凉宫郁也沉默了很久，他觉得这很匪夷所思。

一个坑了他把大的，一个坑了他五、六年，难道自己就非得从中挑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