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辰颐也有几日了,萧琮玉忙于自己的事情,国事家事的也不怎么让林曦这一个皇后过问。萧琮玉也是有心,她并没有把自己的那些个烦心的事情告诉林曦。于是林曦也就整日清闲着。
按理说她跟萧琮玉这俩人的婚事也敲定了,自己父母这边也没有什么压力。就是算了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了,可林曦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说有事,那也是有事的。就比如弟弟说他要跟着自己来到人世历练历练,可也见不着人影。
萧琮玉那边呢,她整日焦头烂额的一些事情她也不知道,而且她还有个不得不娶的“二老婆”。
但一面是不让自己知道,另一面这“二老婆”呢,这人她也还没有来。没来的事情,也不必去提前担心不是?
林曦她自己呢?
还是等着结婚这一件大事呢。
似乎这些个事情是单线程,且占比很大的玩意儿一样。不知不觉中,这些个日子也就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个什么。或许她已经做了很多,但要让她自己说说的话,那她还真的说不出来自己到底干了个什么事情。
那她目标中的“大事”有哪些呢?找人寻仇?是件大事,可她暂时脱不开身。找回内丹,重回原来的修炼境界?这也是件大事。但她现在也有妖力了,赖赖叭叭的这几天也有在修行。可她总是心不在焉的。
“小主近几日为何闷闷不乐呢?”
林曦寻声望去,这人伺候她的公公长歌。
“我也许是染了一点什么风寒了,就连你们那个陛下她也不知道。我说,也不必让她知道了。省得她老惦念着我,误了她的那些个大事儿。若是你跟她这么的,那么的一说。倒是显得我这么一个未过门儿的媳妇儿不识大体,不懂体贴别人了。也不必大动干戈找什么太医。你陪我出宫走走,解了这么几日的乏闷,寻些新奇,弄点解药。这么的也就是了。”
长歌弯着腰,手里抱着拂尘:“喳。”
长歌起身要走,林曦把他叫了回来。
“简单出入,不必多带什么随从。”
长歌口头称“是”,并不敢多应答什么。
林曦带着原萧琮玉近身的两个金童,阿福、阿运,跟长歌,一共四人走上了辰颐街头。
出了这深宫大院,外面流光溢彩,阳光下一派祥和。热闹的街道,风中送来阵阵吆喝,还有各式美食的香气。这里有一股子的人味儿,不像自己的那么个坤宁宫冷清。
“长歌,听说上次你挨你爹的打,还掉了几颗牙,不是?”
“皇后……不是,感谢小主的关心。小人已经好多了。倒不是爹爹他脾气有多火爆,这也是小人自己的闪失。恼了爹爹。也不是掉了几颗牙齿,反而可以说是,得了几颗金牙罢了。”
“我替你出了这个头,夹了他的指头。若是按着我的性子来,他怕是都保不住他的那只贱手。也罢……你说你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爹呢?”
林曦眼不带离的看着街上的各种东西,边看边说。
“小主有心关照奴才,奴才心里万分感激。也是遇上小主,这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
“把你这套收一收。我不爱听这些话……”
林曦冷着脸,不咸不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话。
“……”
长歌的一番话卡在喉咙里,身上冷汗下来了。有沈公公的吩咐,他得接近这么一个皇后。可这几天相处下来,这皇后是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就这么一个冷淡的主儿,换谁来都是差不多一样不怎么亲近的结果。
自己是离皇后近了,但大事小情的他也弄不怎么清楚。目前也就知道了这位皇后曾经是陛下安排在在天门的一位细作,绣衣御史。可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都成皇后的人了,谁不知道这些公开的消息?
爹爹他在皇后身上没多大注意,也就觉得这位皇后是凭借跟老国师神似的长相,才做了这皇后的。可他长歌不这么认为。
因为萧琮玉的这位皇后,完全找不到之前的从军记录,也找不到她的父母或籍贯。绣衣御史不公开这些,也很正常,很合理。但这合理中,还有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
毕竟这位胡舟皇后嘛,她看起来,有很大的问题。但证据长歌没有。就是一种感觉。
林曦带着三人四下逛逛,街上卖什么的都有。有各类面点,各类脂粉、饰品,各种玩具还是什么看不出用途的小玩意儿,捎带脚的另一边还有些看着很旧的东西。
现在是古代,还有比古代更古代的时候。这街上还卖的有古玩玉石。
走了也有一会儿了,石匠、木匠、铁匠……裁缝、酒家、饭店……应有尽有,应接不暇。
白泽城果然不一样。这里跟自己的老家完全不同。她早该领略过了,可现在呢,林曦又一次知道了这两者的差别。
长歌缩头缩脑地跟在林曦的身后,一副没有睡醒或者很害怕的样子,怯生生地问了林曦一下:“我爹爹他还好吗?”
林曦闻言眉头一抬,轻笑一声:“你还挺孝顺的。他没什么大事,事发突然也就略施惩戒。当时正值辰颐收复失地,召开万国会的时候。听说沈公公忙前忙后,陛下也赐了一桌酒食。之后就请事归家了。这么算下来,他也应该要回宫了。我跟陛下也出去了一段时间,这些事情你大概是比我熟的,你这么关系你的爹爹,你不知道?”
长歌面对着这位皇后,他心里老不自在。现在更是心紧得很。就像是面对着什么吃人的老虎。长待在这位皇后身边要不就有种随时会被吞吃的压迫,要不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诱惑。需要一种极强的控制力,稍微放松就把持不住。
可他一个净身了的太监,本不该有这种还阳的感觉。当然,他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净身进了宫,也不知道什么是“阳”。
他就是觉得皇后这么一个女人,漂亮,很漂亮。漂亮而危险。
皇后的身上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气质。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干在哪儿杵着。你就能懂这勾魂摄魄,又令人难以言喻的感觉。
林曦走进一个卖古玩的店铺,拿起一个玩意儿来。伸长了脖子,歪了歪头,灵性又野蛮地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这个东西。
她认识,这玩意儿是鼻烟壶。
一边三人见了皇后这模样,他们心里犯嘀咕啊。
这……女帝喜欢这一挂的?
“店家!”林曦叫老板,“你这小玩意儿卖吗?”
店家笑盈盈凑过来:“卖呀,怎么不卖?小姐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儿出来的。我这摊位上什么都多,就好东西、好玩意儿不多。您手里的,就算一个。哈哈。这样式,这做工的小烟壶,也就它这独一个了。劳您上眼瞧瞧这勾花!这釉!这口儿!这底!您也知道,这鼻烟壶它小,但该有的它可一样都没有少,这勾花儿里面这儿,额,就在这儿啊,我指给您看……嘿!藏着印儿呢!登州窑的,保准儿行货,假不了!我就给您实话说了,这样的好玩意儿可不多了啊……”
阿运三人搭不上话,就看着皇后跟这店家三长两短的聊天。
林曦问:“多少钱?”
“不贵,我看小姐也是头次来。一定得给您一个朋友价,下次您一定得再来。啊,若是我又有了什么好玩意儿,一定给您送到府上。这么的吧……十五枚银钱,十五枚银钱,您拿走。”
“好东西我肯定要拿着呀……不过……”
林曦继续看,摘了小塞子继续看。东西是好东西,但它不值十五枚银钱。
“元显十三年,辰武烈帝慕风晓推行币改。削了金宝银锭,按照着各地的实际情况大大小小分别铸成十七种规格的各式钱币。可有些地方这币改也推行不下去,所以现在女帝改元‘丰获’,到现在丰获九年,也有金宝银锭流通但也少了好多。而币改之前,店家你知道你这个小壶货值几何吗?”
“没想到小姐也是行家呀。不过我这小壶也确实值这十五枚银钱。嘿嘿。”店家已经有点紧张了,他攥着手心想要撵客。
林曦看着小壶一点没有在意继续说:“当时你这个小壶,值一两白银。而一两白银,你知道是多少银钱吗?十枚银钱。天子脚下,就在这白泽城里,你这……”
店家不敢生气了,一来眼前这位瞅着都金贵,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遍地都是不识货飘得老高的大款,能蒙一个算一个。今天他算是碰上茬子了。
“我这小壶有年头了……”
“您等等。”林曦一手捏出一团粉色的气出来,这玩意就算是现了原型了,“看,修复术。而且它也不是登州窑的。勾花里面藏的印都掉了。”
“您瞧,哈哈哈。我这怎么还走了眼了。这不值钱的玩意儿怎么能污了您的眼睛呢。来来来,我这就给您换个好的来。这玩意儿我回头砸了它。省得它坏了我这‘诚信商家’的清誉。”
见店家伸手想接回去“毁尸灭迹”,林曦立马把小壶交给了一边的长歌。
“我看你这器型也是稀少,不妨碍它是个好货。你这还有好货吗?”
店家东西没接回去,他尴尬地笑了笑。也听懂了部分。
“有!”店家咬牙,“今天碰上您了,算我倒霉。好东西有是有……只希望小姐您能留我老汉一口饭吃。不必抛家舍业的摊子都支不下去。”
林曦轻笑:“有好东西就拿出来我瞧瞧。”
店家拿出一个两手大的匣子来,窗户房门这么一关,招牌这么一摘。闭店了。
小心翼翼这么一打开,里面包着的布也这么一层层解开来。一块紫色的石头赫然出现在这四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