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伯离做的可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想的是:朝圣日之后,他就要重新做人了。过后他就会有自己的工作,还会把之前欠的赌债还清。戒赌,再戒嫖。想法是相当的美好。
去女帝跟前告御状,那自己这回大概率可真的是要死了。再加上国师还在青楼显圣了一次,说不定这个行业之后就会地震了。他自己也想在朝圣日前一天好好的放纵一把,说的是“也不枉费他一世为人”。
好的都在以后的明天……很标准,真的是很标准。
就说这个家伙给自己去青楼找的什么理由勒?最后一次,不去就没了,再加上他还有这方面的爱好。当然最后一个肯定不是最大的理由,就算是他也不承认。
或者他是承认了的。毕竟这家伙嘴上的生存之道就是“不做好人”。这么做他还骄傲上了。而且老话常说“哪有赌棍不爱嫖,哪有混蛋不逛窑儿”。其实啊根本没有这样的老话,这是他编的顺口溜,是他自己说的。
他是赌棍吗?一点质疑都没有,不赌他觉得自己走不上今天这路。他混蛋吗?他觉得自己是混蛋。不过到底有多混蛋,他自己能控制。听听,这是什么话。好嘛,能控制自己有多混蛋。不做人,改做一个什么机器了。一会好人,一会坏人,一会儿好人多一点儿,一会儿坏人多一点儿,骑墙派啊这是。
总之这么做人,他很得意。
好嘛,本来就没有什么高级趣味,在他眼中今晚上的这次,是他这辈子去青楼的次数里,理由最正当的一次。
反正他也没觉得有哪几次的理由不正当,每次都正当。生出来就是嫖虫和赌棍的家伙,怎么会因为嫖和赌而感到羞愧呢?是也不是,反正就这道理。
你去弄他,你去搞他,爆你一身血浆,惹你一身腥臭那也不值当。更何况这种嘴上说的要做坏人的家伙,就是一个寻常时间不惹事儿的人。他管自己的这个当了坏人,但不扛把子,不惹事儿的行为叫做“坏人混社会的智慧”。他也一直都很“智慧”。于是也就没人向他寻仇斗狠,都没人注意到他,他自己跑一边儿去当坏人去了。
等等,想做坏人,但一点正经敲诈、劫道这样式的坏事都没有……这种人……他就有病,这不一个求异的,没长大的,还自以为堕落的普通嫖虫赌棍嘛。又嫖又赌,挥金如土,脑子坏了。
诶,你跑一黑大哥面前给人显摆去,“嘿!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吗?我又嫖又赌……”滚一边去,黑大哥都不带理你,都不带你玩儿的。
在禹伯离声色犬马一夜后,朝圣日这天还真的是来了。但他……既然他是这么一位把这天看得那么重的家伙,说的是去妓院净化一次自己,然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家伙……可他……可他没睡醒!他竟然没睡醒!
最好笑的笑话,一个赌棍外加嫖虫,双重身份的人的许诺——对自己和别人的许诺。外加他对明天的计划跟展望。
我们看另外一边朝圣日是个什么情况。
女帝设立朝圣日,本意是给寻常人家一个向自己问政的机会。来向她提要求,提建议,告状,外加女帝也要在地方上发掘新人。
这是她改的制。在传统的五经博士、贵戚旧臣和世家大族的推举、推举孝廉外又重新弄出来了的这么一个当官的渠道。
同时又有促进当地人民对地方官僚的监督热情,对御史台等检查机构也有敲打作用,对由她提起来的一干人员的工作热情也有促进和带头的作用。
绝不是作秀,作为辰颐历史上第一位女帝的萧琮玉,也不用酷吏。本辰武烈帝临终禅位来的皇位就正当,她可以算是救火队长,自己更不会去主动败坏自己的名声。不想着裹挟民意,也不把别人当傻子,玩的就是一手半真不真的执政态度,这就是她的平衡之道。
作为一个修为达到最高的人皇境,经过三辞三让,做人明断是非的人。她是真想替国民守住这一方的净土,谁让她现在就是皇帝呢?
历史的车轮转到她的身上了,她是女人,她也是人杰。萧琮玉可不是凭自己是女人才当上的皇帝。她自己也不会这么去说。因为这样说,就对不起她货真价实摆在那里还可以被世人所看见的才华,对那些挺她上位的人的价值,外加上对外的军事才能和对内的政治手段。
有多大的嘴,就吃多少的饭。摆正自己的位置。
千百年之后的一位叫作默克尔的首相就会和她一样,用谁人都不能忽视的光辉,去征服当时所有人的心。
她萧琮玉必须稳固朝局,不能辜负人民和先帝的嘱托。正所谓“古之天子,庇佑万民。”她现在是大而不能倒,她现在倒了辰颐将直接迎来乱世。届时会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她不可得知。但这千年的国祚将付之一炬,黎民百姓将会遭受灭顶之灾是必定的结果。为避免这样,她必须在现在的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
朝圣日是她的一个选择,而之后的立后问题,储君问题,她将再次迎来一个又一个极为重要的选择。
现在,帝王间奉行了千百年的宗庙血食制度,也到萧琮玉的手里了。她得像之前的那么多帝王一样,在自己还没死的时候,确认自己的继承人。必须要改制了,必须要重新树立,重新解释一下宗庙血食的制度了。
总之,她要做的事情还有非常多。就比如她立后的问题。她的老婆,苏妲己嘛……直白点说了,没苏妲己,就没有现在的萧琮玉。萧琮玉把苏妲己看得跟国家一样重要。国家还是女人,这个……不太恰当,是顾全“大家”还是顾全“小家”的问题……
自己这么搞,那些个家伙们,难免不会批评自己的私德问题。但如果是“大家”还是“小家”的问题,那就没问题了。“大家”是由许许多多的“小家“组成的,那“大家”和“小家”哪里又有矛盾呢?
萧琮玉在今天就怕被别人问上关于自己那位皇后的问题。
她其实是并不怕提这个问题的这个人,作为一个皇帝,她的权力是无限的,大不了杀了就是。萧琮玉畏惧的是问题它本身。怕提出问题的这人是一个代表,或者是受了谁人的指使。一个问题被提出来了,就怕有很多人跟她持有相反的意见。这就代表反对势力就冒头了。
只要一这样,萧琮玉就会跟支持自己的人一起被那些人围攻。反对的人数一多,就会变得很麻烦。最后她只有掀桌子不玩了,玩强权的那一套,那就都不好看。
她这么一个皇帝本就像是在一个局里面,都好像成了一方势力的代表了一样。萧琮玉真觉得自己是一杆秤。一定要抬平了,两头都要顾着。可这样的事情,管又不好管,又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她害怕打破了这么一个平衡。这似乎就是她每到朝圣日内心都忐忑的原因。
更何况,今年的朝圣日之后,要上演的热闹只会越来越多。自己立后这事就有够她喝一壶的了,更别提之后一定还会有的储君问题。
皇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当。更何况自己还没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什么后果,也没什么掣肘的地步。自己都混成一派代表了,那还能玩什么强权呢?
玩不了强权,可当今的辰颐,谁和我共天下呢?
是外敌?还是门阀?先帝的慕家余党?文官和士大夫集团?先帝逊位时,曾让我小心沈公公,他就一太监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还是苏妲己?
脑子里有点可以想的东西后,虽然一开始还是脑子发热,脑子乱。但是只要在理了一个什么事情,什么东西之后。不管有没有解决问题,这脑子就变得冷静了下来。也就没那么乱了,这方法萧琮玉百试百灵。
萧琮玉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就好像这由她置办起来的朝圣日,却不完全是她主导的一样。
因为这些个原因,女帝异常重视这个活动。自己老婆都没睡醒,她就起了一个大早,七八个仆人侍候左右。盘发的,更衣的,洗脸的,持镜的。这些人侍候着女帝描眉打鬓,好好的梳洗了一番。
“照着我还是将军那时打扮就成,簪子戴一支就好了。”
旁人答是。
一根金簪,一身龙袍,一轮白日,一架车辇。哎,上路。就来到了青龙山的飞花庭。
这飞花庭原是被用作僧道番尼讲学,文人墨客游乐的场所。这次朝圣日就选在了这么一个地方。
虽然还没开始,但也早早地就有人等在了飞花庭四周。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萧琮玉,但她还没有到。等着跟她对谈的几位,除了禹伯离都到了场中。人挤人,人贴人,一看就是要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