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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飞星之奸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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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隐明白了什么——比起彻头彻尾的玩物,昭明帝大抵更喜欢一只冲在前面疯咬,能替他担下所有罪名,助他除去掣肘之人的狗。

天下人只会认为是妖妃蛊|惑为乱。将来昭明帝一揽大权,整饬纲纪,太史阁的笔墨只会记载,帝王背负着世间诸般误解,隐忍布局多年,终于倾覆权臣世家,诛杀奸佞,励精图治,还大昭以朗朗乾坤,河清海晏。

对流徽的所作所为,昭明帝似乎颇为满意,一道旨意册了妃位,敕封大司乐。

紧接着,徐五公子的回信到了。

他诉说着他的悔和恨,觉得当年不该外出走那一趟;又或者,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该带着他一起走。说他当年不幸重病,九死一生,终于缓过来时,他却已经入了深宫。

如今流徽孤身一人在宫中,唯有事事顺着帝王的意,方能自保,但求他无论如何珍重自身。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尽力而为,总会有希望。

徐五公子还说,如今他在徐家已经是说得上话的人。待时机成熟,他会一举夺取家主之位,亲手替他报了当年徐南池逼迫之仇。若是徐家能得昭明帝看重,表明忠心,他愿意领着阖族甘为马前卒,助帝王彻底铲除宁氏乃至所有眼中钉。

他不求任何封赏,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求帝王能放他出宫。

朔风如刀的夜晚,大司乐在留树下抚了半宿琴,又被昭明帝折磨了半宿,病了些时日。稍稍好转之后,他回了封信,只有一个字:好。

却绝口不问故人,为什么一场游历,归来不过短短时日,就在徐家突然掌有了实权。

他自幼聪慧,除了骨子里有些偏激有些执着,悟性比一般人强上许多。那人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

只是无论昭明帝如何,徐家如何,徐五公子如何,作为祸国奸佞的他,将来必死无疑。他已经是昭明帝的人,哪怕死了,做了鬼,也不可能摆脱这个身份。

所谓以功勋与帝王做交换,不过托词罢了。

权势不仅能掌控他人,更能决定自己的走向。大司乐自然希望他时时放在心里的少年能成为人上人,最大限度把握自己的命运,不再被他人随意摆弄。

相识一场,徐五公子从来没要求他做过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他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哪怕明知曾经两心相许之人如今是在利用他,他也愿意尽力去成全他,就当是为他们的那段流年做个终结。

岁月无情。当年纯真柔软,收到他亲手做的留木发簪,都会悸动到声嗓发颤的年轻公子,终归被现实磨砺成冷硬深沉的模样。他至少知道自己死于那个炎夏的肮脏夜晚,却永远无法知道,他记忆中的徐五公子究竟死于何时,连祭奠都不知从何说起。

徐家要崛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取代宁氏。自那以后,大司乐变本加厉,搅弄朝堂。

他以宁氏桀骜,拥兵自重为由,劝说昭明帝先将矛头对准宁氏,竟寻了个由头,将其继任掌执逼迫入宫。

奸妃误国之名,传响大昭,千夫所指。

今年刚刚进入新岁时,昭明帝曾问他:“如今尾鬼侵扰剧烈,宁氏上表求援,爱妃以为应当如何?朕特许你任意言论,无罪。”

想起徐五公子的计划中,需要尽可能地削减宁氏在内地的力量,大司乐弯起一双精心点染过的桃花眼,温柔又妩媚:“妾自幼生长在徐家堡,后又久居深宫,没见过什么世面,哪懂那许多大道理。”

“但妾觉得,从前徐家堡的私兵绝大多数都是放在外围护卫的,堡中只有少数家丁护院,维持秩序罢了。多少年来,也没听说过堡中出过什么乱子。”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将士都应该在边境对抗外敌,宁氏手握重兵,为什么要将那么多兵力放在内陆城池?

内部空虚,无论是昭明帝还是别的势力想要寻出破绽对付宁氏,就容易多了。

大司乐从未细问过徐五公子的具体计划和真正目的,只是尽力按他信中所言去协助。不管他要搅出什么样的风云,终归都会让朝堂动荡,地方混乱。

而这一切,也许会让昭明帝如愿以偿。但更也许,会将这个毁了自己的人,连同他那吃人的权势和王朝,都一并拖进万劫不复之地。

江山天下与他何干?黎民百姓又与他何干?他遭受苦难,渐至被逼入绝境、堕入泥泞的那些年,何曾有人替他分说半句,向他伸出过一次援手?

非但没有,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在竭力将他往里面踩。这些人、这个世道共同杀死天真善良的流徽,生生造就了阴狠歹毒的大司乐,自然,也该他们来承担后果。

他的心怀有限,只放得下自己看重的人和事。哪怕因此造下滔天杀孽,他也不在乎。他要赌一把。

御座上的帝王酷厉微笑起来,一双鹰隼般的目光隐在旒珠玉串后盯视他片刻,却没说什么。

大司乐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有人愿意出面承了误国、祸患之名,他乐见其成,顺水推舟。有这么一把好刀,怎能不善加利用?

天下人对他如今的所作所为诸多詈骂,但好名声都是留给胜利者书写的。待他收拢权柄,史册上如何刻画,就不是旁人能决断的了。正如所谓后妃不得干政,到底干还是不干,不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

隔日,心腹回报,昭明帝果然下旨,言说内陆城池无需屯留太多兵士,令宁氏将所辖主力大量外撤至星峡海沿线,防范尾鬼。

如此这般,大司乐与徐五公子密信来往,商议如何对付宁氏,也谈一些别后经历。虽只能偶一为之。但终归,让他觉得漂泊无依的魂魄有了根看不见的丝线牵着,多少活过了一口气,不至于被彻底埋在这个坟墓中。

宫人谦卑的话音将他从那点时光碎片中拖拽出来:“大人,可要奴婢将伏龙琴取来?”

卸尽铅华,水晶镜中是一张干净的素面,风华倾城。桃花眼不再妖媚,依稀可辨年少单纯的模样,仿佛很熟悉,又陌生得如同远在岁月的另一头。

自承宠至今,多时不曾忆起往昔,但愿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才好。大司乐收回目光,神色恹恹:“不必了。”

伏龙琴是天下琴师梦寐以求的至宝,更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典籍有言,抚之如潮生碧海,龙游天地。很多年前他曾无意中提过,愿得一观,死亦无憾。

但他只是说句玩笑话,大昭史册上,已不知多少万年没有过伏龙琴现身的记载。那是传说之物,究竟存不存在都没有任何人能证实。

不想此前,他与昭明帝尚在霜华境巡视之时,永安传来消息,飞星原徐家的五公子游历海外之时,机缘巧合得了一架古琴,不似俗物。徐家不敢确认其来历,特来进献大司乐,请求赏鉴甄别。

这话客套得有些过了。徐家音律传世,当年大司乐虽以琴艺闻名,但他自己知道,论乐理见识,他根本没有同世家千年底蕴一较高下的资格。

他们若是都不能确认,整个大昭大概不会有超过五个人敢说比他们更清楚。

他不知道徐五公子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和代价,才从遥远的海外将伏龙琴寻回,却只是借其传了他们少时的暗号给他:愿得一见,死亦无憾。

同时到他手上的,还有一封密信。

按徐五公子所言,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备,对付宁氏的机会近在眼前。徐家想当面禀告详细计划,若是得了帝王允准,择日便可下手。

只是需要他帮忙,从中斡旋,创造时机,将徐家推到昭明帝眼前。

以上古神器伏龙琴表示诚心,平复大司乐对徐南池当年所犯罪过的恨意,这是个足以让天下人甚至昭明帝信服的好借口。

他可以借赏留花、泯恩仇之名,不着痕迹地完成徐五公子所托,同时又能一见阔别多年的故人。

大司乐揣摩得不错,帝王也在物色能取代宁氏、镇守碧血境的世家。

于昭明帝而言,他手握天绝道和中心三境。边境六境能不能守住尚在其次,要紧的是将权柄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否则,六境的存在就永远是扇在帝王脸上的耳光。

昭明帝从前并非不知道徐家的存在,只是没当回事罢了。听了他的暗示,刚刚回到永安不久的帝王破格允准,连岁暮之后的大祭典也抛到了一边,带他回了飞星原。

目的也很简单:安抚徐家,以示恩宠提拔之意,同时也看看他们究竟打算如何对付宁氏,够不够做一条好狗的资格。

隔壁隐隐传来点不加掩饰的动静,打断了大司乐的乱念。想起眼下寝殿中罔顾人伦天理的那对叔侄,他面无表情,勉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恨意。

外人都以为他与贤亲王之间的嫌隙是因争宠而起,殊不知,他们之间是无可化解的死仇。

开始暗中培植自己的心腹后,他才得知,那天晚上昭明帝并不是无意中散步到那个僻静之处,而是被贤亲王引过去的。

也许终究是早年心动过的人,即使昭明帝于床|事上一向暴虐,每每留给承宠之人一身伤痕,其中自然也包括大司乐,却唯独对病弱的贤亲王颇为怜惜,几乎带着些克制的温柔。

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那病秧子既然多年来深得帝王宠爱,又究竟为什么要将他拖进去。他们之间明明素无来往,贤亲王与他到底有什么仇怨,以至于要这样毁了他。

昭明帝将帝王权术用得不遗余力,那些真相能传进他耳朵里,自然是那位的授意。不过都无所谓了。终归有一天,他三人之中至少要死两个,方能结局。

大司乐徐徐起身,曜黑眼瞳中一片冰冷。

偏殿的人和事,凤不归却懒得关注。眼见贤亲王清癯的身影离开寝殿,素衫雪发的妖孽无形无声地落下,冷森森站着盯了会。

纵然他能肯定帝王身上微微的异常气息确实是天绝道中枢,却仍旧感知不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如今时机未到,不适合直接对上,他只得踏着虚空,回了商徵客栈。

如此几次,查探无果。

谢重珩绝不知道他那“师尊”背着他做了些什么。然而这些时日冒险勘察之下,他却总觉得三千里留树丛中除了无数流民,更似有人影憧憧。

只是多方查探,仍是毫无头绪,甚至连黎雍和那位徐五公子他也再没见到过。

局势似乎一触即发。焦头烂额之际,“突发旧疾”的人终于出关。他多少松了口气,去寻凤不归,交代后续安排。

妖孽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得很正常:“你疯了?!就凭你自己?”

即使谢重珩不知道伏龙琴的存在和威力,不知道它同时糅合了时空主神和先天神族身魂,不知道这是凡人绝无可能抗衡之物,然而单只明面上的问题,就已经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局势诡谲不明,堪称一塘浑水。背后有什么样的谋划和布置,真正目的为何,全然无从得知。几方都各有大量人手甚至军|队,外围流民聚集不知凡几,唯独他们,连仅剩的十来个幽影都无法动用。天绝道中枢……

即使在凤不归看来,若他不直接出手,这是近乎无解的死局,谢重珩也绝不肯眼看着帝王遭暗算而无动于衷。

他一贯胆大妄为,如此情形下,竟准备孤身前往行宫,暗中保护昭明帝。这简直就是去送死。

青年神色平静,声嗓和缓:“今上确然不能算个合格的统治者。其暴虐偏激,刚愎冷酷,甚至不太算个正常人。如果有的选,我也宁愿换一个人上位。”

“但眼下大昭内忧外患,一国之君若是就这么薨逝了,宗室与部分野心勃勃的世家必然争权。届时天下大乱,不仅是尾鬼,各方外敌定然趁机发难,吞噬天龙大地,屠戮龙裔族人。”

“何况,隐在暗处的那支势力明显与尾鬼有勾结。”

“哪怕抛开谢氏子弟与尾鬼的世代恩怨,身为大昭人,我纵然支持谁,也绝不可能任由一个为了一己私欲,出卖家国先祖的人窃据大昭的最高权柄,而无所作为。”

略略一顿,谢重珩才继续道:“再者,虽说昭明帝手握天绝道,正常情况下足以自保,但离开往生域之前,墨先生也曾经告诉过我,天绝道充斥着无数屈死者不甘的怨气和恨意,为对敌之阵,功法极其霸道邪性。倘若亲眼见识到,我必定会后悔。”

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谢重珩安排得十分妥当。“师尊”坐镇商徵客栈,注意外间形势,照看剩下的幽影,见机行事,必要时直接将人全部带回往生域,更特意叮嘱不必接应他。

此行前所未有地凶险,若非天降奇迹,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他竟是将本属于往生域的所有人,包括凤不归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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