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夏油杰父母的住处通知他们,经过处理和委婉语气,去掉咒术相关内容的夏油杰叛逃和危险分子消息,给他们处理记忆和更改身份和住址。说实话本来这件事要在辅助监督和上层拉拉扯扯转来转去好几天才会行动,因为我和我的辅助监督小姐关系很好,她和我提起了这件事,我干脆就接下这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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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我还在期待可能会见到那个头也不回就自顾自走了的人吗?
我还在期待他通过家人给我,或者给五条悟,给师长同期前后辈留下一言半语吗?
我在期待在他曾经的居所附近,看到他过去生活的痕迹,看到他曾经留下的印记吗?
什么都没有。
我有什么好期待的。
我站在橙黄色的夕阳下,电线杆下面的碎石子里长出几根青草,我蹲下身百无聊赖地揪着叶子玩,等待他们收拾行李,离开这个房屋。势单力薄的蝉鸣有一搭没一搭地响,带着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疲倦。秋天的风是干燥带着枯叶灰尘气味的,枯成一团的树叶在马路上被风推着疙疙瘩瘩在下坡上飞驰。
我好像进入了一个世界的小角落,小气泡,马路上轰轰开过的汽车,来来往往沉沉浮浮的人声,纸箱子大袋子器物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和我隔开了。我眼睛看着他们来来去去,灵魂飞到高空跟着风飘去很远的地方,一切感官都分裂开来,一种奇妙的抽离。
我在这段时间里总是感觉,总是幻想,那个本来应该陪我过秋天的人,陪我一起听风吹落树上摇摇欲坠的黄叶,偷偷趁我走到前面在后面摇树干抖我一身叶子,牵着我在枯叶堆上趴咔趴咔踩踩跳跳的人。秋风瑟瑟的风从我指尖平着吹过,我垂下眼帘,我幻想的是,他还在爱我,他还在关注我,他还在我身边。
事情并不如此,但是想象和潜意识并不受我控制,我还是梦到那个家伙。我梦到他还会拥抱我,亲吻我,牵起我的手,在路口和我对视打招呼,在身后把我塞到他怀里,黏黏糊糊贴在一起和我说些黏黏糊糊的话,和我交换呼吸和心跳,太熟悉了,太真实了。除了他,梦里的生活和现实生活毫无差别。我睡醒之后总是苦恼于梦与现实间的交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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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手臂陪着两位处理完了各种事宜,把他们送到新的住处,根据条例和上层的指令观察一段时间他们附近是否会出现某个叛逃诅咒师的身影。没有。
我去了那个被毁灭的村落遗址。我被背刺失去意识术式维持不稳定,而这个时候咒灵没有祓除,担心则乱的两位学弟也受了伤,并不严重,还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蹦蹦跳跳的。后续是夏油杰过去处理,再后来。没有了。那些人既是咒灵的受害者,又是咒灵的饲养者,隐瞒实情,袭击咒术师,把咒灵供奉高台,咒术师视为异端。一群为了所谓神明大人,嘴上说着来助阵,确实是来助阵的,来助咒灵的,拿着武器的村民,辅助监督好说歹说把他们劝出去,结果被冲破防线,给我一通剁,差点变成肉酱。
虽然是一群可悲的蠢家伙,但是被改花刀的我好像更可悲一点,想把他们送进监狱都做不到,本来想着要怎么办,不说全部送进监狱,起码要让他们赔点钱吧。某位叛逃诅咒师,咔,没有然后了,不用想了。
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想要像过去一样做咒术师算是难如登天,继续在咒术界里发光发热,不,流血流泪的话,就是辅助监督和窗,在咒术高专当老师如歌姬前辈,或者独立出去单干,像冥冥前辈一样。
我和五条悟两个人坐在训练场的台阶上,我问五条悟,“悟,你以后想做什么呢?给我参考一下,最强和咒术师部分之外。”他撑着膝盖坐在我前面几阶上,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知道他在想那个跑没影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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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入东京大学文学部,在校外租房住。
总觉得…我的幻觉出现频率太高了,我总是在各个容易略过的地方,看到夏油杰的身影,走过去,又不见了,总觉得他好像在我身边,时有时无,不知道是我梦的记忆,还是我真实的生活。
在繁华的街道上,人像是滚动的沙砾一样在道路上磨磨擦擦向着目的地挤。大楼广告牌和店家门口路灯乱七八糟五彩斑斓的光线下,每个人都像烂水果。我讨厌和一群人贴在一起,以前这个时候,夏油杰会把我护在怀里给我撑出一片清净地方,我常常为自己想象出他还在我旁边的样子。就像现在,我窝在夏油杰怀里,他为我分开人流,挽着我的手臂慢慢往前走。
我在关上灯的房间里睡觉,因为天气很适宜,我关上纱窗,拉开玻璃窗,拉上白色纱帘,倒在懒人沙发,一个大沙袋上准备睡觉。因为沙袋可以贴合身体,给我一种,被人拥抱着的感觉。
夏油杰是个讨厌的家伙,把自己塞到我的生活里,填满了每一个间隙,圆圆滚滚把我包裹好……一声不吭,一刀两断,干脆利落,我该夸他做事果断吗?毕竟这也是他的优点之一。只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生活里的另一半的空白发呆。
习惯性买东西买了情侣款,买饮品买了他喜欢的口味,用完了日用品之后发现没人给我买新的替换,习惯性看到漂亮的耳钉想要买下来送给某个人,很多次兴高采烈地推门想要和他说话。水杯落灰,白衬衫被压出折痕,大码的拖鞋被塞到角落,耳钉收纳盒被放到了柜子的深处,脱口而出的话落在空气里,我想起来他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