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行李箱
许孟终怎么可能没听过席冬易的名字,那可是目前唯一一个拿到WRC冠军的中国人,他捧下冠军奖杯那年二十二岁,含金量不言而喻。
大约就是他们进了这一行,总会拿出席冬易这个名字做标杆,谁不想超越他?谁不想拿冠军?可就在他风头正热时却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国内历史第一人在做什么。
辉煌一时的名字如今只有在一些古老的论坛还有贴吧上,
俨然又是一种传说的象征。
可就是这么一个传说,上面告诉他这将是自己的新搭档。
艹,许孟终怀疑自己不会是穿越了吧?
今夕是何年?
许孟终是在领队的办公室里见到对方的,见到传说时他按捺住要签名照的心情,兢兢业业的同他自我介绍。
但是传说显然比他想得更高冷,一句“你好”之后就不愿意再多说话。
似乎就没拿正眼瞅他。
许孟终那段时间本就情绪不稳定,一下对传说祛魅,赛场上还是要靠真本事说话。
席冬易过去的确是世界冠军,但已经过去五年了,他当年的纪录也被重新打破,远古传说重新出山不见得有多牛逼,指不定还能让自己的名声给玩烂了。
毕竟席冬易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在这个行当里已经不算是年轻。
可当对方穿上训练服站在自己眼前时,许孟终恍然隔世,他小学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在现场观看席冬易的比赛。
他会走上这条路,不可忽略一点是受到了席冬易莫大的影响。
许孟终带着审判的心理上了席冬易的车。
临时起意,所以只是在他们基地的训练场上跑了十圈。
席冬易开车的确够凶以及够狠。再一问,传说也有快五年的时间没碰过改装车了。
艹!宝刀未老啊。
传说还得是传说。
难怪那十圈够疯,有种发泄的意味。
许孟终想着自己个无名小卒,人不拿正眼瞅那就不瞅呗,他疑惑,问传说,你签约的时候没有试车吗?
席冬易说没,他说要来,然后就签了他。
许孟终又不是傻子,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CEB竟然没给传说签约费,后来他又从别人那了解到,席冬易跟某位高层多年前有点小摩擦。
事情还得提到真正的豪门俱乐部也就是他前搭档去的那个FIA,席冬易当年也是这个俱乐部的。
CEB这位高层曾向席冬易抛过橄榄枝,而席冬易当初心高气傲,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当着高层的面说,你那什么破地就让我去。
狂得让人反驳不了。
当初的席冬易的确有这个资本。
只能说冥冥之中一切都有报应的,多年之后,席冬易浪子再回头免得受不了折辱。
许孟终听到上面的意思就是让席冬易坐冷板凳,至于他正好不知道怎么安排,就被塞了过来。
十八岁正是个心比天高的年纪,既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那么他们就要赢给那群人看,但这四个多月以来他们的成绩在队伍里的排名不算是垫底,但是名次也不算靠前,一直在中间上下徘徊。
如果再这样下去,根本无法参加明年一月份开始的WRC。
作为席冬易的领航员,许孟终应该是现在最了解席冬易状态的人。
席冬易的身体素质,还有脑力都没问题,那么问题应该就是出现在心理上了。因为他们平日里的速度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一旦在实地比赛,他们就会比平常训练慢上那几秒。
队内的资源倾斜严重,有意无意地忽视他们两人,所以他们哪怕休假的时间也不愿意放过,抓紧一切机会去训练。
他们刚结束一段封闭训练,有一个星期的休假时间,但是有规定,不能够出市。基地本就建在偏僻之地,再加上不能够出市,还不如就留在基地里面训练呢。
听到席冬易今天说没空训练,许孟终呆住,愣在原地,平常休息日他提议要加练时席冬易都是一口答应的。
许孟终觉得自己有些许的破碎,望着眼前的人觉得无比的陌生。
许孟终一副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你就休想从这扇门走出去的模样,席冬易决定还是多同他多说一句,“我女朋友今天过来,我得去接她。”
许孟终“啊”了声,震惊都写在脸上了。
二十七岁的“高龄”就算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席冬易平日里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有女朋友的模样。
“你这几天不出去是吧?”
“是的。”
“正好,你把车借给我。”
许孟终刚成年时就用这么多年比赛赢来的奖金买了辆跑车,那时候他还在畅想着跟他前搭档未来携手作战,赢下冠军。
现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基地里缺不缺的就是车,而他的跑车除了刚到手新鲜劲,后面就一直放在车库里落灰。
“行,易哥,钥匙就在你手边的抽屉,自己拿。”
席冬易驱车前往机场。
当地地广人稀,修铁路反倒不划算,反倒机场修建得比较多。
姜满绿的那趟航班晚点了二十分钟,她的行李是托运,中间不免又耽搁了一会儿时间。
拖着行李箱按照指示牌往外走,好在地方机场不大。
在接机大厅的围栏外抱臂的席冬易,第一眼时姜满绿其实没能够将对方认出来。
夏日穿着短袖,姜满绿明显能够看出席冬易壮了些,黑了些,以及最主要的是他的头发剪短,之前还带着点自来卷变成了一个寸头,只是换了个发型,但是气质却陡然变了。
姜满绿曾头次与他相视,就曾觉得他的眼中就有一只野兽,山野林间困不住他。
现在那只野兽就要破笼而出。
姜满绿顺着人流,穿过出口通道,席冬易也走到她的面前,她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们快有四个月的时间没见。
那日他们四人一起吃饭,席冬易那夜在她那留宿,随后翌日姜满绿又跟着席冬易去了市里住了一晚。
席冬易要带的东西不多,都是些换洗的衣服还有鞋子,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就能够装满。
姜满绿原本是想送席冬易去机场的,那晚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没做,她抱在席冬易的怀里倒也没有翻来覆去,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席冬易,我还是不送你了吧。”姜满绿怕她一个人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太难过。
“好。”
静谧的夜晚,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她以为席冬易早已经睡了。
翌日清晨,席冬易起来洗漱,姜满绿也醒了,她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盘腿坐在床上,望着席冬易将自己收拾妥当,鼻子有些酸。
她揉了揉,又恢复成常态轻声道“一路顺风。”
席冬易接过她的行李箱,将她捞进怀里。
在接机大厅,情绪激动的人不在少数,可相拥的男女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俊男美女的组合一直吸睛。
姜满绿在他的怀里抬起脸,扬起笑容,环着他背部的那只手抬起,摸到他的臂膀上,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捏了捏,红唇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耳垂,含气道:“好硬噢。”
席冬易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饱含警告。
姜满绿倒是又铆足劲捏了两下,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席冬易的确拿她没办法,只能松开她牵住她的手快步往走。
酒店是席冬易给她订的,在市中心区域的位置,在顶楼的一间套房。
在将行李放下后,席冬易便带她下楼吃饭。
那辆墨绿色的保时捷只是停在路边的临时车位上,机身线条流畅,来往的路人也有经过时驻足,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姜满绿在机场外边看到这辆车时也满是意外,席冬易径直带她过去,发现行李箱只能扔在后面的真皮座椅上。
“你们俱乐部的车吗?”这应该是姜满绿目前坐过最贵的车了。
席冬易实话实说,是自己队友的。
姜满绿发现好像他到哪都不缺开豪车的朋友。
都来内蒙古了,肯定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第一顿饭就是烤全羊。
他们下午两点到的烤羊点,要是他们再来得迟一点,店家就不接客等到晚上再来。
姜满绿早上只吃了两个包子垫了下肚子,现在的确已经饿了。
而且这边的羊的确不膻,反倒还有一股奶香味。
因为席冬易的情况受限制,没法出市,所以只能在周边逛逛,吃完烤羊,席冬易并未着急带她回酒店,而是带她开往省道,因为车少,他直接开到了限速的最大迈,同时将敞篷打开,疾驰在空旷的柏油路上。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地往西沉,姜满绿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无比,被热浪裹挟着。
阿拉善地区比不上内蒙古的其他地方,东部是神秘的林区,中部是丰沃的草原,而西部只有无尽的沙漠。
空阔寂寥的沙漠,太阳余晖洒在沙丘上,像是金色的麦浪。
“啊啊啊啊啊啊!”姜满绿放声尖叫,叫声与耳边的呼啸而过的风声融为一体。
姜满绿当初骗苏冉自己国庆去内蒙古玩了一圈,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驰骋在这片土地上。
一轮红日正渐渐淹入地平线下,从橙红再慢慢地到火红,还在向外晕染,天际被染了色,壮阔无比。
“长河落日圆”那句脍炙人口的古句没有欺她。
他们直到在一片海子前才停下。
这片海子算是当地比较有特色的一片景区,晚上也会对外开放,偶尔会有一些小音乐节,或者是当地举办的活动,现场会无比热闹,但今晚不凑巧,没有任何节目,也就时海子边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游客。
但是姜满绿兴奋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啊!席冬易,我知道我们的新OP该怎么做了!”她双手捧起席冬易的脸,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下。
“席冬易,你真的就是我的缪斯女神。”好像亲一口不够,姜满绿又在他的鼻尖上点了下。
“不,应该是男神,哈哈哈。”
席冬易倒是见她这副模样是恨不得立马动身飞回杭州。
二人从车上下来。
“不是因为你,又或许是因为你。”等姜满绿喝了几口矿泉水,心情平复下来后,席冬易同她道。
“什么?”姜满绿没反应过来。
“你是我敢重新来过的一个借口。”
姜满绿这次听懂席冬易在说什么了。
“我告诉自己反正都已经在最高峰上站过,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地方,不过这套说法没什么用。”
席冬易在姜满的身上看见了热爱的极限。
他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