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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如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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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之辞想得美,狠不得立马出发去找顾安,不,是一梦蝶。但现实往往有许多琐碎,比如——吃了饭要洗碗。

洗碗,一个新奇的活。凌家的家务从来交给机器解决,老一辈到小一辈,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

凌之辞好奇抓起盘子,上面油渍滑,他一个没拿稳,啪嚓咔嚓一顿哗啦,餐具齐齐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啊哦!凌之辞紧紧抿唇,偷偷望巫随。

巫随走出门,跟关东、上官让不知说些什么。

有什么是要背着我说的?凌之辞垫脚绕过碎片,悄摸靠近。

巫随深深望向门后,凌之辞的动作一览无余,他无奈叹气。

“小孩子,笨手笨脚,正常正常。”关东找补。

“正常嘎正常嘎。”上官让鸭脸正经,“那种金色液体我研究嘎,就是迷药嘎,但对灵异作用不大嘎,对普通生物作用也不大嘎,像是专门为凌小朋友研究嘎。”

关东:“凌小朋友家庭显赫,家中各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会不会是人类间的党派之争?”

“或许吧。上官,你再帮我分辨一种气味。”巫随召出水母,释放气味,“这是什么?”

上官让鸭头耸动,而后示意关东将自己举高点闻,几秒后,他钻进水母中,但还是摇头:“老大嘎,没闻到嘎,你是不是没放嘎?”

巫随:“是一种清新的味道,像海边花丛、雨后深林,有极强的……有特殊作用。”

上官让:“是清新嘎,但是水母的味道嘎。”

关东点头:“没闻到。”

巫随凝眉。

“嘶!”关东倒吸一口凉气,“我想起来了,唐老二那个混蛋,一走了之前天天疑神疑鬼,总说能闻到一股子清新的草木香。然后就坠入爱河,一发不可收拾,多少年了还在醉生梦死,啥都不管。一说他吧,随便丢来两个小木偶充当战力,气死个人!”

上官让嘎嘎:“对嘎对嘎!我第一次知道我们寂陌人也会谈恋爱嘎。”

关东与上官让注视巫随:“老大……”

巫随:“别浮想联翩。我知道唐老二有对象后你们也对爱情心生向往,渴望体会温情。但世上几乎不可能有与寂陌人相契的生物,真要结合,是会毁了对方的。劝你们清心寡欲。”

关东:“……”

上官让:“我不嘎,我柏拉图不行嘎?”

巫随:“……可以。”

上官让振奋:“处理完学生的事嘎,我找个大灵异谈一场嘎,克死了算它倒霉嘎,嘎嘎嘎嘎……”

上官让嘎嘎笑啥呢?凌之辞听不清,猫着步子想更靠近听清些,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巫随:“等我收拾一下地面,然后去李季悦那里找一梦蝶的线索。”

眨眼的功夫,关东与上官让都不见了。

凌之辞绞手站在巫随身后。毕竟是自己打碎了碗碟,光看不动总归不好,于是四下环顾给巫随指明方向:“这里,那里那里,诶,角落还有。”

明明是巫随在劳动,凌之辞反倒累得不轻,觉得自己做了极大贡献,双手叉腰美滋滋地笑。

巫随叹气。

气顺的那刻,巫随手机正巧震动,他随手掏出一看,顿时一惊。

银行卡里多出三个零的转账,备注:好看的碗。

再一震,卡里多出四个零的转账,备注:好睡的床。

凌之辞还在啪嗒啪嗒敲手机。

这次是六个零!备注:超好吃的饭!!!

看来凌之辞真是钱多到没处花。

凌之辞凑上前,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捏巫随大臂肌肉:“我不是故意打坏的呢,大佬你不会生气吧?”

巫随被凌之辞的壕气震惊,以至于语气生硬:“不会。”

果然是生气了。凌之辞心想:他这么会做饭的人肯定爱惜自己的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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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凌之辞而言,任何信息都公开透明,李季悦的住址不难查。

“话说找一梦蝶为什么要从李老师那里找起呢?”凌之辞趴在车后座,好奇问。

巫随:“一梦蝶朝生暮死,井中窥洞天,所知有限,本能地依赖熟悉的人事。”

“听学生们说,顾安是跟李老师很熟,传言开小灶什么的。”

“不止是曾为顾安的一梦蝶。华高是所全封闭的学校,就算是长假,没有老师全程陪护,学生们也是不能离开学校的。在万瞩市,华高学子除了华高,极可能去过的一个地方是……”

“李季悦的住所?”

巫随:“对。万瞩市寸土寸金,李季悦作为一个面临淘汰的人类教师,没有能力支付额外费用,能提供给学生的,恐怕只有分配而来的一亩三分地。还记得封典吗?李季悦曾经把他安置在了自己家。”

凌之辞深以为然。

车辆呼呼过,凌之辞半睡不醒时被一阵鸣笛吵醒。

巫随解释:“有邦盟的人出行,需要改道。”

凌之辞陡然清醒:“邦盟要宣布灵异生物的存在。他们不会是想以华高的事为契机向大众公布这事儿吧?”

巫随:“你……你说什么?”

“机器能检测到灵异生物了,所以要公布这一发现。”

巫随吁一口气:“哼!机器!确实有部分智能机器能在机缘巧合下测出灵异体,但是不稳定。弱的能量太小,测不出;强的干扰磁场,还是测不出。人类想真正接触灵异生物,起码再发展个两三千年吧。”

凌之辞不赞同:“邦盟不做没把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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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的房子说不上好,算不得坏,中规中矩,李季悦稀里糊涂地在这里住了不少年。

资料没错的话,是十九年,毕业后不到一个月,她就住进了这里。

凌之辞心中疑问: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怎么会有资格在万瞩的学校当老师呢?而且这么多年了,取缔人类老师的呼声从来没有停过,无数人类老师被裁员,她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巫随一进屋,当即断言:“这里没有一梦蝶。”

“一梦蝶不是很特殊吗?你之前不也感知不到?”

“我与一梦蝶有过交道,所以能联想到它的身上。已经知道它是它了,我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它。”

凌之辞不置可否。

这里是一位优秀的女性教师的房间,凌之辞自认为撬锁溜进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乱翻乱找就没有礼貌了,粗略地扫视一番,没找到明显的线索打算离开。

“连衣白裙。”巫随突然出声,“是你梦中那条吗?”

凌之辞循声看去,瞳孔放大:“是。是这条,顾安跳楼时穿的就是这件。”

那是一件夏季的短袖裙,此刻正晾在阳台,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洗过。

最后一片枯黄凋落,光秃的树干生机全隐。

秋意深沉,寒冬将至。这个季节,谁穿了这身衣服,谁洗了这件衣服?

凌之辞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巫随身上凑。

巫随拍拍凌之辞肩膀,闭眸感受:“桌上书魔气最重,应该是因为李季悦常翻看。”

“走,去看看。”凌之辞抱巫随大臂,微微发力,把人往书桌方向拉。

巫随:“……”警惕心强是好事,有危险知道谁靠谱活得好,好,挺好。

那是一个厚实的本子,上面分门别类记录了十来届的学生愿景。

三年学习,三次记录,几乎所有学生都从一开始的满怀憧憬变得麻木不仁。

字迹越发工整、回答越发套路,各形各色的期待统统变作同样的一句话:加入邦盟,加入及悠宿。

或长或短,或严谨或言简,所有回答都在为此作注。

学生们不再听从心声……他们还有自己吗?

凌之辞:“文骨是不是很多年前就开始影响学生了。”

巫随摇头:“灵异生物反映众生百态,它们不过是欲孽的显化。如果不存在一种可以将人的思维同质化的力量,文骨无法诞生。”

“除了灵异生物,谁还会有这种力量?”

巫随声音沉静:“标准、好坏、舆论、环境……太多了。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愿望吗?”

凌之辞:“做灵异之王,造智能机器。”

巫随:“……如果你去问学生这个问题,他们大概率是茫然的,因为他们的价值观被扭矫过,他们一直在往人云亦云的方向追逐,这就是他们会被文骨影响的原因。有一部分学生在文骨影响下没疯没傻,选择了自杀,或许是还有个性吧。”

“不对。”凌之辞否定,“如果有学生能逃脱文骨的控制,他们应该要反抗,要去救同学,就算没那么无私,自己离开也没什么难度,凭什么自杀?你太武断了。”

巫随笑,被逗笑的:“你分析得有道理。”

凌之辞果然是单纯,从小没经历过人间疾苦。

一群孩子,被家人抛弃的孩子,只会纸上谈兵没有任何生存手段的孩子,学校为牢笼层层封锁,权贵做看客待价而沽。论处境,他们比剪羽的鸟雀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他们是人,还是一群“高智商”的人,在人类社会中比鸟雀高贵。所以不能暴力降服,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朝着指定方向努力,于是世上最优秀的两个组织便为千军万马开了一道缝,激励后来者继续飞蛾扑火。

学生们就在这堂而皇之的骗局中燃烧自己,青春虚度、自我殆尽,早没有心力与权利拒绝不公。

文骨是灾难也是契机。大部分学生无知无觉地疯傻了;小部分学生却从不寻常中积攒出不知名的勇气,采取过激的行为来捍卫自己所剩无几的权益,结果却悲惨,受鼠妖教唆成工具、遭魔物吞吃无来生。

万瞩市的学生早没救了。从家人签署合约开始,从踏入学校开始,从思想畸变开始,他们的命运已经可以预知了:不肯麻木的必死无疑,就此麻木的一生庸碌,文骨将更悲剧的结局提前展示——疯魔、痴傻。

巫随根本不认为这样的人还有拯救的必要,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他只会警告相关灵异并设下限制。

人类内部出问题催生出灵异为祸,这是因果报应,他肯出手限制灵异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不是凌之辞天真善良,嘴上心里嚷嚷着只想变强,行动起来却总为学生考虑,执意救人,甚至因此置身险境,他绝不会动用封印力量拉上千人进界封,不会有救治学生的想法。

凌之辞嘴角高扬,拍拍巫随大臂:“那是,我分析能力可强了。大佬,其实吧,我一直觉得,你……您有的时候吧,说话太绝对了,这不好。我全哥说,说话要模糊,要有转圜的余地,这样说话显得有水平。”

巫随笑着点头:“嗯,好。”

两人谈笑同时一顿,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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