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殊只能扛着季少一,庆幸这个点没有邻居出没,发现他的狼狈模样。
进小院楼梯要刷脸,乔殊要一边确保刷脸机识别成功,一边拉着晕乎乎的不安分的摇摇晃晃的大影帝,不让他摔得脸朝地背朝天。
然后就是半拖半拽的把季少一送上二楼。
乔殊在楼道里用足了劲儿,把季少一几乎是踹的扔到了家门口,现在大影帝的包袱有也得没有了。
或许是动静太大,或许是念子心切,乔殊本来平时走路像只猫没有太大动静的,但今晚还扛着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儿,脚步声比平时沉了不少,一下吸引了门里人的注意。
他才推搡着季少一挪到门口,家门就从里打开了。
门侧,母亲扶着门把手,脸上担心忧虑的情绪终于被欣喜安神代取,她像是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
“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晚,也不说一声。”
乔殊吐了口气:“忽然有临时安排,没来得及说。外婆怎么样,还好吗?”
“嗯,”母亲点点头,“外婆已经睡下了。”
她把乔殊拉进门,才注意到被门挡住了全身的季少一,一下愣住了。
“这是……”
“我朋友,”乔殊还在考虑要不要和母亲透露自己的详细工作,“今晚去了酒吧老板那儿叙旧,我公司朋友也刚好来了,他喝太多送不回公司,就到家里住一晚。”
母亲这才放心,赶紧把乔殊和季少一推进屋里,把门关上。
“你们年轻人就是没个节制,一次喝酒喝这么多,对身体有很大伤害的。我给你们煲点汤,你朋友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醒酒汤可以吗?”
她转身就进了厨房。
“熬夜对身体危害不小,更何况你们还熬夜喝酒。跟你朋友说要少喝酒,要是晚上又喝醉了,被不轨之徒盯上那多不安全啊。”
起火的声音响起。
“把他先送到你房间,在床上半躺着休息一下。别直接躺了啊,容易吐。”
“小乔,你看着点你朋友,他要是不舒服你就把他衣服解松点……你说这年轻人怎么都喜欢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呢……”
母亲边倒水边嘀咕,
“一开始还以为是来拐人的……”
乔殊一下接不上话,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在自己家里还尴尬的人。
他往厨房走去:“妈,我帮你。”
“哎不用不用,你去和你朋友待一起,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都不会做,我来,我来。”母亲转身就把厨房门关上了。
乔殊:......
最后他把季少一连抗带踢送到了房间,关上门后就累的直接坐在地上了。
他的房间不算大,但是收拾的很整洁干净,词谱器乐摆放的整齐统一,床边还倒着一个吉他,床头柜上立着粉色小猫台灯。
所以空出来的空间,塞下他和季少一,也是刚好够的。
歇息了会儿,乔殊双腿折起盘坐在地上,觑了眼穿的厚实倒在床脚醉晕晕的季少一,忽然笑了出来。
“不热吗,大影帝?”
回应他的是平稳的呼吸声。
噢,还睡着呢。
不知为何,这个结果到让他有些安心,似乎可以无所顾忌的在自己的屋子里畅所欲言了。
乔殊把扎着头发的小皮筋解了下来,他散着至颈肩的长发,活动了下筋骨。
“你今晚在酒吧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是只想和我做朋友吗?”他改成单手支着下巴,扬起下巴看季少一平稳起伏的胸膛,“所以我们一直是上下级的关系,是吗?”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狐狸,神出鬼没,总是抓不住尾巴的小狐狸。”
“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怎么每次我去酒吧都没注意到你。你不会早就设计好了,等我去公司面试,然后偶遇你吧?”
说到这儿,他一下又笑出声了。
还真是够自恋的。
乔殊伸长了腿,用脚尖惩罚似的在季少一腿边踢了踢,倒是不重:“喂,你再不回话,我就把你踢出去了啊。”
刚说完,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小乔,汤好了,方便我进来吗?”
在季少一身上的眼神停留了一会才收回,乔殊起身去把门拉开:“我来吧妈,明早我把碗拿出去。”
“啊,好......”母亲仰头看着乔殊,然后有些不舍的往屋里季少一的方向看去,放下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腕,“你早点睡,明天还要工作。”
“嗯,晚安,妈。”
母亲又展出疲惫但温柔的笑。
“晚安,小乔。”
把门合上,乔殊端着汤转身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走过去摇了摇季少一:“醒醒,起来喝醒酒汤。”
季少一明显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撇过脑袋。
乔殊:“......”
这个晚上他无语了多少次,他不想说。
他伸手捏住大影帝的脸:“小狐狸,你是不是早醒了,别装睡,快点起来喝汤,等会儿凉了可没人”
“殊殊子。”
季少一懒懒地抬起双手,握住了乔殊的手腕,贴在脸边,半阖着眼。
他的脸烫烫的,好似乔殊此刻心腔的体温。
“殊殊子,和我聊点别的吧。”
“......什么?”
慢了半拍反应,季少一才牵起嘴角,
“对,聊什么都行。”
他还是抱着乔殊纤细有力的手腕,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生怕对方跑了似的。
“或者你抱抱我......”
乔殊一下石化了,他轻微而无法控制的颤抖了指尖。
是的,因为他感知到季少一微颤的睫毛下,他的指尖处,因一颗滚烫炽热的泪水而湿润,通过指尖至浑身的感觉神经刺激着他的大脑,影响着他有力搏动的心跳。
他是那么的脆弱不堪,在众星捧月的背后对着一人弃甲丢盔。
他是那么的懦弱胆小,在披荆斩棘的途中因一只狐狸而驻足。
“我们才认识一个月不到,但你知道我第一次在酒吧认识你是什么时候吗。”
乔殊停下了轻蹭季少一脸颊的动作,他神情一刹认真了起来,双眸紧紧锁在对方的脸上。
他真的很想知道季少一认识他多久了。
但小狐狸又结束了后文。
“抱一抱吧。”
季少一眼眶红的厉害,他像控制不住泪腺。
乔殊半跪在他大腿边,先他一步主动抱住了对方,头埋在对方肩窝。
“哪有人一醉酒就哭着要抱啊。”毒舌小猫抱紧了小狐狸。
这一刻他又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填充了。
确实挺迷糊的,他们不是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嗯,感情深了。
这次抱的有点久,但没有人开口打破此刻的沉默。安慰醉鬼也好,落魄求怀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披上了喝醉的名号就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免死金牌。
月光悄悄走远了,静静地卧在卧室窗台边的一角,看着二人夜下相拥,青风裹着一点沙枣的香甜踉踉跄跄在城市里跑过,在这间屋子里停了停,告知该掀起的帘布他们的到来,还有沙沙树叶声。
车水马龙的喧嚣声也该随着人们的作息停歇了,邻居们都枕着软软的枕头在城市里一角入眠。客厅的灯随即被关灭,母亲卧室的门传来了关上的声音。
这么晚了,劳累了一天的半球陆续进入休息阶段。
被按了静音的城市,疏忽了这个不起眼偷偷溜走的小角落,悄摸允许他们分享交换对方的心跳与呼吸,仿佛是对催眠曲的认可。
想暂时永久按下暂停键。
乔殊修长清秀的手指覆在季少一的背上,因为季少一穿的太厚太严实,他用力了也感受不到对方突出的骨骼和身形线条。但季少一长而有力的骨节清晰的触摸着他敏感的后背,紧紧将他拥入怀中。
要是他也醉了该多好,和他一起装傻。
想到这,乔殊在心里默数几声后,逐渐松开了缠在季少一后背的双手。
他默认,只要季少一还是哭着的,而且反应和在酒吧里一样求抱抱的,那就还没醒酒。
“抱完了就该喝汤了,大影帝?”
季少一翘起嘴角,唯命是从:“好的,殊殊子~”
看着季少一把醒酒汤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乔殊脑子里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和这个大影帝交待今晚的情况。
本来扰的心烦意乱睡不着,现在忽然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意外的平复了波涛汹涌的心境。
“饱了,酒喝满了汤也喝满了,殊殊子我去趟卫生间洗漱一下,”季少一起身,他正要出门被乔殊打断了,“怎么了?”
“记得把客厅灯打开,别走错把我妈吵醒了。”
“噢,遵命~”
季少一把门轻轻推开,发现客厅虽然很暗,但还是看得清的,不至于关灯就会走错地方。
难道......?
他没往深处想,找到卫生间就先进去了。
等房间门再推开,乔殊已经上了床铺好了被子。天花顶灯被关掉,只有床头柜上的粉色小灯还留着光。
季少一又轻轻把门合上:“睡了?”
“嗯,快了。你睡沙发,被子给你铺好了,不会感冒。”乔殊躺下了,但似乎还没有关灯的意思。
听到自己睡沙发,季少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可不吃你大影帝的架子,”乔殊嘴里淬着毒一样,但眼神还留在季少一身上,“在自己的房间我总不能睡沙发。”
“我懂殊殊子~不如我们挤挤?”
我挤你个头。
乔殊没回话,他留着灯把被子往上一拉侧过身就睡了,拒绝意思很明显了。
小狐狸气得哼哧哼哧,他磨磨唧唧走到沙发边上,拉过被子半躺在沙发上。
好浓的殊殊子味。
季少一皱眉嗅了嗅,然后舒展开来,把脑袋埋在被窝里吸了好几口。
他的睡意已经没那么重了,但乔殊累了一整个晚上,再不睡就不符合人设了,所以他也没发出什么噪声打扰乔殊。
只是没想到,先开口的人会是对方。
“灯会亮到你吗?”
问的很轻,仿佛也怕打扰到他。
舒舒服服的倒在沙发靠背上,季少一很刻意把字也咬的很轻,嘴角勾起微微一个小弧度,
“不会。”
床上的人辗转几侧后,却没再有回音,大概是睡着了吧。
“为什么睡觉还要开着灯。”
噢,没有回复。
“殊殊......”
“关灯我就看不见了,”再次答话时,话语里已经染上了极沉的睡意与朦胧的黏糊音,“困了,睡吧......”
好。
季少一轻手轻脚下了沙发,他尽可能的不发出声响,走到了床头柜处,但还是被乔殊很敏锐的抓住了动静。
“嗯?”
乔殊取下眼罩,睁着惺忪的睡眼,一双氤氲着海蓝迷雾的瞳眸在黑夜中与他相撞。
“关了吧,今晚有我在。”
粉色的床头灯灭了,深海里泛着暗光的琉璃眼为黑夜创造了美丽的光源。
眼罩被顺手拿走,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也好。
乔殊眼尾微向上挑,他被上帝亲吻过的双眼如蝴蝶翼忽闪记下,随后侧过脸去,如在火光上踮起脚尖舞动的羽毛,拂过某人平静的湖面,掀起涟漪。
“睡吧。”
仿佛在做出邀请,款款俯身。
.
不知过了多久,平稳的呼吸声轻而细腻的散在密闭的房间内,一呼一吸都缠着另一个人的心跳。
季少一自然的睁开睡眼,南韩练习的作息让他谨记骨子里的养生之道,也让他在血脉里植下了颠倒黑白的生物钟。
几点了。
他撑着疲惫的身体,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轻触了一下屏幕:3:40
可真有的你的季少一。
从公司去拍摄场地,快马加鞭的超额完成了原定拍摄进度,把没有雨天的戏份拍了个七七八八,场地工作人员都以为他今天打了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