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但饮花酒、醉于…美人
美人巷中饮花酒,锦绣被里翻红浪。
沈清秋对于众美环绕十分自然,斜斜的依靠在软榻之上,任由姑娘们柔若无骨的手掌为自己轻柔按摩。
“公子第一次来吗?”美人红唇轻启,将一杯清酒喂给对方:“您这姿态,是花场常客吧?”
“说的不错。”冰哥隔着一整个载歌载舞的演出台,挥退身边伺候的佳人:“山上的日子清苦,师尊每隔数日便要下山采风,若非掌门差人寻找,久久都不愿归家。”
“而且,据说这个‘习俗’,早在还未成为核心弟子之时,就养成了?”
“噗嗤-”美人捂嘴轻笑,剥开一颗荔枝,递与对方唇边:“哪位公子倒是对您了解颇多啊。”
沈清秋就美人手吃下荔枝,吐出核来:“不过是些风流雅事罢了。”
冰哥紧盯着‘近身伺候’的美人,看着她熟谙的喂酒、喂荔枝,以手执锦帕接住沈清秋吐出的核胡,轻柔的为对方擦拭嘴角。
既然沈清秋能接受这种程度的‘亲密’,为何却连与他对坐吃饭、携手作画,都严肃到不苟言笑?
万事万物都不能做对比。
若是沈清秋一贯冷漠平淡,冰哥只会认为他生性如此。可他既然在自己面前能展露柔情,也能接受这种近乎暧昧的‘举动’,却为何,对他抗拒如此?
“师尊啊,您猜猜。若是弟子不付账,她们可会‘将你扔出去’?”
沈清秋眼皮略抬,咬下另一位美人送上的糕点,酥脆的渣屑残留于脸颊,被执酒的美人一点点仔细擦去。
“若是公子愿意留下,奴家便是拿出贴己银钱,也要让公子舒舒服服。”
“这样的俊俏郎君。莫说住下,便是于我们之中随便选间厢房长留,让我们轮流伺候,也是使得的。”
冰哥:……
好家伙,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沈清秋太招女人喜爱,还是这群姑娘一个个过于大胆。
知道的,是沈清秋寻美人相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群美人盯准了一块肉,要每人咬上一口才愿罢休。
————
一曲终了,冰哥手持酒壶,晃到沈清秋身边:“师尊,且与弟子对饮一杯?”
沈清秋并不想和男人喝酒,故而当成没听到一般,继续与身边美人打趣。
冰冷的气息自身侧传来,原本笑的芙蓉展颜的莺莺燕燕,瞬间不敢发出声来。
她们常陪在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放荡不羁的世家公子哥身边,最是清楚一件事——这些人,心情不好,是真的会随机杀人,且无人问责的。
没有人敢用自己的小命,去赌对方会不会因‘风度’而放过她们。
沈清秋看着一瞬间不敢发声、连动作都僵硬到险些跌落的娇弱姑娘们,不满的目光投来,看着前来搅局的家伙。
“师尊。且与弟子喝一杯?”
冰哥的表情很平淡,像是所有情绪都被掩盖在其中,过于复杂的情绪反而显示出某种看不出详情的平静来。
“不喝。”
沈清秋自顾自将头扭回去,从僵硬微笑的美人手中取出酒杯,自斟自饮。
若是平常,他大可说一句“继续奏乐接着舞”。但身侧之人喜怒无常,保不齐这些无辜美人就会被他杀之泄恨。
他只是过来寻欢作乐,连累她们枉送性命,实在不该。
“您不喝,是嫌弃弟子吗?”冰哥手中的酒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嘣’声,却又被魔气牢牢控住,防止里面的酒水泄露。
碎成渣渣的酒壶,被强行控制成型,盛满了随时可能会破裂溢出的晶莹液体。
像极了——曾经遍体鳞伤、被强行拼接的古怪人偶。
“那么。配上这些人的血,您是否愿意与弟子共饮?”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连伪装都不屑。
“拿来。”
沈清秋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在乎名声。痛苦与选择,从来都逃不掉。
但。
若以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去成全他的‘任性’、‘不服从’。
那他就不是心怀苍生、惩恶扬善的修真者。
而是为肆意妄为、祸世间的魔头。
他选择不接受威胁,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
他选择接受威胁,说明他是心怀慈悲、博爱众人的大能。
既生于人世间,总是不能连累其他人,陪自己作死的。
“您对弟子这般放心,直接便喝个干净吗?”
冰哥看着将杯底展示给他看的沈清秋,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你会下毒?”
“自然不会。”
双方对弈,一方笑意盈盈,达成目的;另一方面色淡然,开始逐客:
“你可以滚了。”
沈清秋将酒杯放在桌台,示意旁边的歌舞继续。
能在烟花之所存活下来的,都是人精。
既然双方的针锋相对已结束,自然是需要其他人来缓和氛围的。故而,她们巧笑嫣兮,说着些许杂话,捻闹打趣。
“嗨。”冰哥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场子,推开围绕在沈清秋身边的美人佳丽,坐在立刻端正身姿的沈清秋侧边。
方才此人慵懒斜躺,接受美人的投喂。此刻,却端坐于桌前,就像是要与人相谈论道一样,规矩严肃。
冰哥侧身附在沈清秋耳旁,呼吸打在对方发丝,吹起暧昧粉嫩的腥甜气息。
“弟子虽没下毒,但确实放了些助兴的东西。”
“而且。”冰哥轻笑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某种恶意的、甜蜜的,期待:
“弟子也喝了。”
第十二章夜半出门,会遇见女妖呦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歌舞散场时,已二更深(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待到夜半三更、万籁俱寂,城楼,已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两人并排走着,冰哥稍一松眼,沈清秋便被河边柳妖给缠上。
所谓“杨柳扶姿”,真正的柳树修炼成形,纤腰不堪盈盈一握。一身翠绿薄衫,衬得人娇弱无比:“公子,可愿与奴家把酒言欢?”
沈清秋看着碧色衣衫,一时间有些恍惚。声音放柔,温和的劝浪人从良:“夜深了,早些归家。”
柳妖笑的花枝招展,颇为主动的点了点沈清秋的肩膀:“公子是在邀请奴家吗?”
“哎。”沈清秋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你若是再不回家,怕是回不去了。”
柳妖的动作更加放肆大胆,一举一动风情万种:“公子是担心奴家乐不思蜀吗?”
柳妖的话还没说完,冰哥已一招将妖物打死,看着地上恢复原型的柳枝,对身边人打趣道:“师尊还真招这些女子喜欢。”
沈清秋摇摇头,满是对误入歧途之人的怜悯:“可怜。”
“师尊有空感念她们,不如怜惜眼前人?弟子可是替你挡了两波桃花了。”
沈清秋:……
打扰他与美人花前月下,还告状卖好?
“师尊总是对女子这般温柔,却为何对弟子这么冷酷?”
冰哥看着不理睬自己,只自顾自蹲下,去翻看地上的柳枝,眼神闪过不满。跟着蹲下,看着认真研究的人,发挥‘求知若渴’的弟子本分:“师尊可有发现什么?”
沈清秋:“他身上有魔气。”
冰哥、魔尊至尊:“嗯?”
“植物修炼成精,身上有妖气是很正常的。但她却有魔气沾染。”而且……这魔气,不仅没有将她的神智泯灭,反而却助她续命修炼。
沈清秋看向冰哥,问询道:“此方世界,修真界与魔界可有结界分开?”
冰哥:“魔界踏入修真界会被灵气压制,轻易不会踏入。”
沈清秋:“那便奇也怪也,她身上的魔气从何而来?”
遇见不同寻常的事情,总是会勾起人的好奇。一般来说,魔气极为狂烈霸道,如柳妖这般、沾染魔气却未化魔,甚至还隐约靠魔气维生,倒是极有研究价值。
毕竟……将一个剧毒之物,转变为有益的可控能源,是件听起来就很有趣的实验。
既起探究之心,必然要去追寻一番。
只是。当追踪术与御剑术无法用出的时候,沈清秋才猛然察觉不对劲。
看着自己右手并起的剑指,心快速的跳了一下。
他似乎。总是会在某些时刻,忘记自己已无修为。
“师尊?”
导致他落魄的刽子手就在身边,而他,却拿对方无能为力。
沈清秋看眼状似无辜、大有‘随时待命’之态的某人,淡淡吩咐:“查看一下魔气从何而来。”
“是。”冰哥随手施放一张符箓,召唤心魔剑,一把拉着沈清秋踩在剑面之上。嘴里说着“弟子冒犯了”,实际上却用左手紧紧揽着沈清秋的腰,右手控制前进方向。
“……”
动了动嘴唇,最后沈清秋还是没能拽开强硬揽着自己的手。
带人御剑飞行。似乎,只要对方能站稳,不摔下去就行?
这厮……是故意,还是……刻意?
对方的目的,真是从来不掩饰,并且时时刻刻都要彰显一下存在感。
他感受着身后散发着温度的躯体,以及腰上像钢筋般牵制的手腕,不适应的调整一下姿势,却被对方前进半步,将距离拉得更近。
“别动。”
略带灼热的温度喷洒于沈清秋脖颈,以对方的身高来说,他完成这个‘动作’,需要专门屈膝或弯腰。
声音因距离过于相近而产生颤意,刻意加重的喘息中,是明晃晃的‘勾搭’与‘暧昧’。
而禁锢着他腰部的手,却像是衣服太滑般,总是掉落又抬起。
玛德。喝花酒要闹就算了,现在正御剑飞行呢,千里高空之上,给他搞这出?
是认定了沈清秋毫无退路,所以绝对不会反抗吗?
而且。
怎么就那么巧,他刚被‘带’出门,就遇见了妖魔共同体?
修真界存在某些低等魔物很正常,但妖物的身上却存在不曾‘作害’的魔气,就很奇怪了。
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怎么可能融合于一体?他们之间本就存在天然的生殖隔离。以魔气的暴虐,怎么可能为魔族之外的种族使用?
可那柳枝上有明显的折痕,若非魔气附加,怕早就成了烟灰尘土。此等情况,与现在不知道属于什么分类的沈清秋,太过相像。
将柳妖送到他面前的人,清楚他出门的时间、明白他对女子的照顾,还对他现如今最想知道的事情,都太过了解。甚至可以说是,料定了他必不会看也不看的转身就走。
这般‘面面俱到’,唯有……他身后的,那个人魔杂种,自导自演,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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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为民除害的侠士还是很多的。甭管是初出茅庐的菜鸡,还是盛名在外的大侠,在深山老林里遇见的几率,都很高。
趁着众人交换消息,沈清秋一个闪身,快速脱离队伍。
是的,两个人怎么不算‘队伍’了?他绝对不是为了甩掉谁,只是单纯如厕迷了路,然后一路向西,走出山林,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只是。人倒霉的时候,当真是喝口水都要咳嗽。他前脚才听不见人群的嬉闹声响,后脚,就被一团黑雾包裹,进入‘快速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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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将面前的人族丢在地上,当做战利品一样好奇的围着观察:
“你这凡人好生有趣。明明羸弱至此,却有股气息强行为你续命。尤其是,这股气息于我还有隐隐的压迫感。我有预感,吃掉你,我将修为大进。”
沈清秋看着将脸隐藏在黑雾里,身影有些不成形的魔物,一时间分不清是偶然遇见,还是某人刻意放纵。毕竟…就凭冰哥对他的看管,沈清秋能走出人群外,已是难得。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盘腿坐好,开始打探信息:“你自魔界而来?”
魔物很高兴,这个人族与其他不一样,不仅不害怕他,也不对他喊打喊杀:
“我本深渊一野物,数百年前魔尊跌下悬崖,血溅于我。数百年的时间使我生出灵智,既承魔尊赐血之恩,自是要爬出深渊,带着魔尊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