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从我术式分化出的能力,可以治愈伤口呢?”竹取千空喃喃自语,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空间技能和奶妈回血到底有什么关联。
五条悟清空了盘子里的大福,看向她仍然青紫肿胀,指痕边缘明显的脖颈,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偏执。
“撒,谁知道呢。”五条悟开口,强行打断了竹取千空的头脑风暴。
他收起盘子:“我有空就会来看你。”
至于这个有空,两人心里都很清楚,特级咒术师六眼每天要祓除的诅咒不计其数,百忙之中真能抽出来时间回京都老家看她这个阶下囚?
如果五条悟有心想要教训她,几个月,甚至几年,竹取千空都将失去自由,更别想见到他。
五条悟做得出来,如果这样能让竹取千空妥协学乖,他不会心软半分。
不可以再离开。
“虽然限制了空酱的自由,但我不会折断你的翅膀~”
“如果有本事跑,下次记得一定跑远点,不要再被我找到。”
不然他会发誓,下次见面,一定杀了她。
总是脱离控制的话,就只能用一劳永逸的法子了。
五条悟勾起唇角幽幽提醒:“不知道和你那个钙版反转术式的原理有没有关系,但是空酱,你没发现你的喉咙并没有恢复吗?”
按理说连断臂和内脏都可以修复,为什么偏偏脖颈上的淤痕和撕裂的声带并没有起色?
竹取千空紧紧蹙起眉头,再次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五条悟轻轻把门带上,留给竹取千空独处的环境和时间。
他喜欢这样看着少女成长的模样,有一种恶龙将公主养成勇士,让其努力逃出自己巢穴的兴奋感。
当然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还是因为他永远不会动摇的自信,最强可不是说说而已。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相信自己能应付得来。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做任务了。
*
竹取千空浑浑噩噩,她不是特别肯定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每天都是不固定的侍女来给她送饭,一天三顿倒是没有亏待过她的肚子。
她只能根据这一点来判断自己大概被关了多久。
应该是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她见五条悟的次数屈指可数,六眼似乎越来越忙,任务特别繁重。
而且听说因为任务太多,最强二人组不得不被分开各自为战。
竹取千空身上一直被固定着无法活动,骨头被不合时宜的扭曲和拉扯着,肌肉也都是僵硬的,连吃饭都必须要人去喂。
竹取千空感到非常,非常不舒服。
再这样下去,她人就要废了,比起强大的精神,恐怕是身体要先遭不住。
毕竟周围的墙面上全部都是控制她咒术和抑制咒力的符纸。
门被打开,竹取千空猜想是今天送饭的人来了。
“千空……”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竹取千空金眸倏然一亮。
“姐姐,是你啊。”是那个自己来五条家后第一个被派来照顾她的侍女。
后来那些年,也是她除五条悟,在五条家最亲近和信任的人。
她早早就嫁了人,离开了五条悟的院子,怎么忽然回来?
“嗯,是我,你受苦了。”侍女姐姐眼眶微红,:“我是最近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
五条悟院子里的人嘴很严,她也是在发现了每天都有人往这里送三餐,但是从来没人出来后起了疑心的,稍微细心一点就很难忽略这其中的怪异感。
竹取千空在六月底的星浆体事件暴露了盘星教高层的身份,成为护送任务失败后除了伏黑甚尔最大的敌人。
伏黑甚尔已死,竹取千空自然背了全部的锅,烂橘子可不管你是不是知情和参与。
但是这件事只有总监部高层和东京咒术高专成员知道。
竹取千空被下了追杀令,对内原因大家心照不宣,对外的说法是少女诅咒师“环”的身份暴露,被定义为特级诅咒师,并因此被总监部判处死刑。
而五条悟,是接下了追杀令的人。
看到如此积极的六眼,又因为他和竹取千空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关系,总监部十分怀疑五条悟会假公济私。
而且竹取千空在星浆体事件过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消失了!总监部高层也动过自己的势力去查,但就是干干净净完全没有痕迹。
抓不到尾巴的总监部就更加质疑是六眼做了什么手脚,但无论他们怎么想,以竹取千空被预估的战力和等级来看,这个任务也只能交给五条悟。
因为十分关心竹取千空,侍女自然知道追杀令的事情。而在悟少爷院子里从不露面的神秘人……结合少女的消失,让她很难不去在意。
于是她用了一些自己在五条家多年的人脉试探,猜测竹取千空就被关在这里,果然——
“姐姐不要哭。”竹取千空故作轻松地笑笑,:“我挺好的。”
可怎么会好呢,身陷囹圄,一点自由都没有,不见天日的禁锢……
“悟少爷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侍女擦了擦眼泪:“我帮你出去。”她说着就想把墙上糊了一层又一层的符纸撕下来。
竹取千空立刻拒绝:“悟因为我的事情,理智岌已经在崩坏的边缘,我不想连累你。”
毕竟猫猫虽然有最基本的善恶观,真的发起脾气来,可是连最亲密的铲屎官挠起来都不留手的程度。
其实侍女也是很了解自家少爷秉性的,她想象了一下,有点害怕:“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外面能帮上忙的朋友,你有没有什么人选?”
竹取千空沉默了,那个唯一可能会来救她的人,已经被五条悟一个虚式杀死。
而她甚至都没有替男人好好安葬,就被困在了这里。
眼底闪过一丝痛色,竹取千空选择暂时转移话题。
“姐姐你能先给我讲一下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我是六月底被关进来的,现在是不是已经快到九月了?”
“千空,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七号了。”
和自己预估的有些出入,但是差距不大。
侍女向竹取千空讲述了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说到了总监部对少女的追杀令,说到了少女诅咒师身份的暴露,说到她被判死刑……
她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姐姐?”侍女欲言又止的样子和担忧的目光让竹取千空急切起来。
难道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不成?
“东京校的灰原……在任务中确认死亡。”
竹取千空陡然沉默下去,她疲惫的闭上双眼,慢慢消化着这个让她万分难过的消息。
那个爽朗又可爱,性格活泼的后辈,默默被她划进保护圈的大男孩,灿烂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枯萎。
如果这就是所有咒术师的宿命——
可为什么一定要让咒术师保护那些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呢,如果不是他们的负面情绪外泄,诅咒根本就不会存在。
她一瞬间有些迷茫,不懂他们这些拼命保护普通人而默默付出自己生命的咒术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一直是在无谓的牺牲,诅咒却永远不会消失,那这样,普通人的情绪却像是源源不断的繁殖的老鼠,令人作呕,难以根除,不知感恩。
烂到了根里。
竹取千空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还有吗?”
侍女做了一个抱歉的神色。
她知道少女虽然看上去难过极了,也不想让少女更难过,可是她迟早是要知道的。
“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屠村,嗜父嗜母叛逃……”
竹取千空心下一惊。
什么屠村,又是什么叛逃?
难怪最近都没有看到五条悟,想必是在因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和总监部的人扯皮。
毕竟这已经是今年第二个叛逃被定性为特级的诅咒师,一个是六眼的挚友和搭档,另一个是六眼的幼驯染。
但为什么在她被关起来这两个多月会发生这么多急转而下的坏事?
真的只是意外吗?还是在暗流下的汹涌初露端倪。
竹取千空立刻用催促的眼神示意侍女多说一点,侍女姐姐立刻给她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官方版本的。
竹取千空觉得不对劲。
那么温柔的杰哥,以保护普通人为信条的理想主义者,会杀掉一个村子的普通人,甚至还有生养自己的父母?
他这样做,更像是要通过这件事证明自己的决心。
与普通人划清界限,就算是父母也不会手软吗?
也许灰原的事情也是夏油杰改变的导火索,但也一定发生了什么足以摧毁夏油杰整个人生观的事情,这件事情没有被录入官方的说法,就像她其实根本没有参与天内理子的死。
但总监部不在乎细节或者隐情,他们只要看结果,并且惧怕任何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
引线上的火焰快速燃烧,最终——
砰——炸到粉碎。
“我知道了。”竹取千空深吸了一口气,或许刚刚还觉得没有人可以选择,但是现在来看,关于怎么逃出去,她现在已经有头绪了。
夏油杰一定会帮她。
竹取千空报了一串地址,是她在东京落脚的房子,五条悟去过的那个。
她把备用钥匙的位置告诉了侍女姐姐,让她帮自己去取一件东西。
“在我的床头柜里,有一个还没拆封的白色新手机,姐姐你拿着那个,想办法帮我联系到杰,然后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告诉他我在哪里,他会来的。”
因为叛逃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和叛逃的特级诅咒师竹取千空,将是站在同一阵营最好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