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夜里那一吻后,魔界的茶楼书铺一下子火爆了起来!每个伙计都喜气洋洋地,一手的、保真的大八卦啊!
这几乎超越了原本要举办的赏宝大会的名气,让指望着通过入场费再大捞一笔的常金鑫捶胸顿足:“尊主,您一时兴起要搞什么比武,这下,大家都跑去看你们的情意绵绵刀,柔情蜜意剑了———还有谁来我主办的赏宝大会??”
常金鑫持算盘的手颤颤巍巍,几乎心痛地得出了一个可能会亏损的数字,喃喃念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近百年没有新的魔晶矿,修真界的灵晶要转为魔晶又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申屠渊半躺在上首,一副提不起什么精神的模样,“那就在你那个赏宝大会办放一块投影水晶不就解决了。不过,我记得本尊私库里还有一大块千年陨铁,正适合打造一副锁链。”
常金鑫微愣,“锁链?”怎么话题一下跳转到锁链了?
申屠渊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心情甚好地微眯了眯眼睛:“本尊自有妙用。”
约战之日就是今天。
申屠渊望向窗外,难得的好天气。叫他月余因为剧情而生的郁气一扫而空。
说话间,又有两人联袂而来。前者一身道袍,双眼炯炯有神,后者提着一面水镜,面有喜色。
却原来是卜千算和列风到来了。因着今日是祈愿节,两人都有特意装扮过,卜千算千年不变的道袍难得地绣上了阴阳木鱼纹饰,头冠上的发带几乎垂至地面,他双眼有神,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似有无上玄妙道意闪过,站在那里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尊上,我适才功成出关,这次的卦象有异啊。”他先是规矩地行了礼,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下,在常金鑫的瞪视下顺手把把手上缀着的高级魔晶扣了几块下来。
申屠渊也不在意,抬手接住了那个飞过来的银色影子,原来是水镜在看到他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飞了过来,系统狗腿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殿:“魔尊大大,好久不见!”
申屠渊目光从面有喜意的列风和把算盘捏得嘎吱作响瞪视卜千算的身上掠过,嘴角含了抹浅浅的笑意:“人来齐了。都坐下吧。”
“时间有限,卜千算,你先说。”修者对涉及自身的危机的时候都会有预兆,像申屠渊这种大成者自然更为敏锐,上次的正道攻击事件虎头蛇尾,显得古怪,让人不由怀疑有什么后手。再加上穿越世界,‘剧情’的事情,让申屠渊逐渐上心起来。而卜千算一脉修行功法能够窥看天机篡改命数,兴许就能带来破局之法。
卜千算抛出了一枚铜钱——
叮——一声,短促一声,似乎以铜钱为中心的空间产生了轻微的扭曲,铜钱竟就立在了正中央。
他又抬手抛出几枚铜钱,这几枚铜钱无风自动,高速地旋转起来,散发出浅色的光芒,逐渐晕染开来,以第一枚铜钱为锚点,最终形成了一副星辰图,卜千算正襟危坐,他手指拂动间,铜钱随之移动,但不过几息之间又自发回到了原地:“尊上请看,卦象显示天命不可更改——我试图移动这几枚铜钱,但是不过瞬息它们就自动复原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一线生机总是存在,破解之法或许应在这颗乱星上。卦象显示模糊,只大概提到‘异界‘,尊主心里或有定数。至于别的什么,我清醒之时,也只记得这么多了。”
他再弹指,一颗铜钱空中晃了晃,先前作为锚点的铜钱倏然换了方向,开始剧烈地震动,摇摆——
“就是这样。”
“魔界生乱是不可阻挡的天命趋势。”卜千算下了结语,话音未落就被一道抬高声音强势打断:“这绝不可能!”
原来是常金鑫高声打断,他摸了摸座椅把手,几乎要起身又冷静了下来,卜千算有未尽之言,果然就见卜千算瞟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总是如此急躁‘,复又慢悠悠说道:“但破局之法,系在这颗乱星之上。至于这颗乱星,我想列风应当有思绪。”
列风接过话头,“正是如此。”他性格沉稳,不善言辞,属于喜欢埋头研究空间阵法,动不动就闭关感悟的那一类修士。他抬手一挥袖,打出的留影石自动放出层层堆叠的空间阵法的影像,言简意赅,“禀尊上。我们——”他目光在申屠渊手上的水镜上掠了一掠,“我们研究的阵法应当是成功了。尊上你惦念的人,兴许已经来到此界了。”
卜千算一下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心里一串,自然就把所有事情联系起来了。只是昨夜看到的那个修士,如今不在尊上身边?
系统安静地待在申屠渊手里,它自然也发现了乐正凛兴许已经来到此界这点——因为,它稀里糊涂地发现,他系统任务空间的任务居然已经显示完成了!
它百思不得其解,因此决定安静如鸡,偷偷从下而上看向申屠渊。这个一切变数的源头。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到目前为止一言不发的魔尊。因着今日是祈愿节,众人都有好好修饰自身。申屠渊依然广袖长袍,却是能从细节上看出些许不同。他的胸口坠着一颗绯色魔珠,黑发有几绺被编成辫子坠了同色串珠,袖口,领口,衣角都有火焰纹路,让他整个人更显出一些张扬气场来。
申屠渊信手把安安静静似乎在自闭的系统水镜往袖里一塞,慢条斯理地抚平领间火焰纹路:“魔界生乱,那便任他来!左不过又是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修士与天争命,互相残杀比之我们魔界更为残酷,道魔之分,一线之差。天命,天命难改,那也要试了再说!”他起身,天边一抹云霞格外美丽,悠扬的钟声响起,“走吧诸位,难逢佳节!”
“有个人,需要带给你们见见。”
话音未落,人已化为流光远去。
徒留三个人慢一拍在大殿里。
魔尊一走,卜千算立马松了正经模样,开始笑嘻嘻地同剩下两人勾肩搭背起来,“让我来和你们讲,昨日里我看见……”
“哦,真有此事?“本要随着魔尊而去的列风好奇地放慢了出发的动作。
“那我们还不赶紧跟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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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凛在擦拭自己的剑。
他心不静。
耳垂红地滴血。
他暗骂了一句,有些暗恼。
碧绿眸子里光芒明明灭灭,可见主人波动心情。
亲吻,竟不觉得像当初那么恶心。是了,这次他不是被动的。
左脸下方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青色纹路向四周蔓延,又收缩,复又上下移动,乐正凛摸了摸脸上那块凸起,神色重新转为冷漠。那种温柔语气,调笑神情,不过是他信手拈来的花招。
他不会忘记他来此界的目的。
那么,在对方的主场上,他应该如何拿过主动权呢?
他要握住这个人,握得紧紧的,直到他再也不需要他的时候。
执念难消,心魔作祟。不管对不对,也不管将来,他要将一切原样奉还,方才解他心头郁恨。至于故事的最初的那份救命之恩,容后再议。他是随心所欲的魔,而不是谨言慎行的剑修啊。
嗯……
他们是同一类人,骨子里有着势在必行,因此他绝不相信申屠渊真的会像他嘴里说的那样老实。囚困对方,才是正确的做法。也是因为如此,昨日里乐正凛寻了个借口撤退,魔界众目睽睽之下,动起手来他没有优势。
于是那些亲昵和甜言蜜语只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伪装,对他是,对申屠渊也是。乐正凛冷静地想着,嗯了一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和决心。
他们约定了第二日比试,却绝不是如申屠渊提到的那个众魔睽睽之下的比试台。而是魔界外围的魔界深渊。至于为什么选在这里,乐正凛起身,靠近深渊口,往下望去,深不见底,深渊如一张巨口,要吞噬所有掉进去的修士。他穿越掉落的地方就是这附近。当日神色昏沉掉落此处,模糊间只记得是一个和界渊相似的地方,然后就被那女子率人捡走。熟悉的魔力波动,熟悉的黑暗崖底唤醒了他先前的记忆。
他有一晚的时间,进行一些基本的布置。分别之前,申屠渊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他也不装做两袖清风,而是给他递了一个储物袋,“明日见。”他笑盈盈地说。“你现在看起来很想一个人待着,那么,明日见。”
乐正凛抹掉唇上的血珠,挑眉,“只待明日。你说魔界外围有魔界深渊,古战场,蛮荒森林,那么我们就约在魔界深渊。只你我二人。”
借着袋子里的魔晶,乐正凛成功地得到了许多的东西。
他重新带上了新的人皮面具,化身为最普通不过的魔混入魔群。
首先,他需要详细的地形图册,以及魔界的风俗习惯,历史典籍之类的书籍。修士过目不忘,不过一刻,他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此界修真界和魔界二分天下,修真界有一宗两门三派,这一宗指的就是天门宗,两门则是霸刀仙门,剑门,而这三派就格外不固定了,几乎每十年换一次名次。相比争斗不断,实行能者居上的修真界,魔界倒是显得意外的平和。乐正凛细细读着魔界历史。
史载,千年前,霸刀仙门弟子申屠渊横空出世,一把魔刀长路魔光焰焰,闯入魔尊候选试炼,斩杀一千三百四十名候选人,踩着前任魔尊的尸骨登上了魔界魔尊之位。
至此,魔界一统。
又五百年,魔界内部一整,和修真界的争斗也达到微妙的平衡。自此,内忧外患都被破处。
魔界风气一改从前乌烟瘴气,焕然一新。
正魔自此平和五百年余。
乐正凛闭了闭眼睛。
当真有趣。
‘横空出世’,岂不意味着申屠渊的来处讳莫如深?
如此人物,让他对对战更加期待。
乐正凛弯起嘴角笑了笑,开始摆弄起红尘来。
红尘剑长长了几寸,锋锐远甚从前。
千年虽久,可有的事情,从不以时间论长短。他度过的三百年,可不一般。
剑身不复从前雪亮,却是有些发青。
这是天下奇毒,也不知道此界有没有这种毒,乐正凛一目十行地掠过魔界魔植典籍,只在铃兰上微妙地顿了一顿,随机嗤笑一声。这讨厌的植物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