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贺池眼眸低垂,指了指许陌草稿本上的步骤,“这里可以直接用极坐标方程。”
“离心率和准焦距都知道了。”
许陌顿了下,贺池直接握着她的手,把公式写在旁边,距离突然被拉近,许陌颈后的皮肤被温热的呼吸一激,颤了下。
许陌耳尖有些红,她搡了下贺池,“你离我远点。”
贺池眼尾一扬,松开了桎梏许陌的手,他撑着头斜睨着局促的某人,欣赏了会儿许陌脸上由于愧赧带起的红晕,“知道了。”
许陌抖了个机灵,给自己辩解了句,“不用这个公式我也能做出来。”就是时间花的比较长,贺池纯粹就是逮着机会看她乐子。
和贺池呆一个地方自习,说好听点叫私教,实际上就是亲亲抱抱各种打扰她学习的小动作,也怪许陌没定力,稍微被贺池逗一下就容易分心。
许陌觉得多半是某人想一次性讨回来她几个月没搭理他的这笔账,许陌想明白了,又推了贺池一下,“你出去。”
贺池面露不解,依旧没有动弹,只是视线有些沉,罩在许陌身上,让许陌难以招架,一起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两人热恋的那段时间,许陌许多青涩的举动也和那时如出一辙,仿佛两人中间的一大截本来存在的隔阂被黑洞吞噬,处处不见痕迹。
“你坐在这里很耽误我学习的。”许陌羞恼道,“你不要仗着自己被保送就来耽误我学习。”
“我有问题会去问你的。”许陌越想越觉得他们不像话,或者说贺池自带些搅人心境的东西,让许陌没办法静心,至少,此刻是这样,许陌又推了下旁边俨然不动似笑非笑的某人,“你出去。”
贺池笑了笑,起身离开,许陌掐了下自己的脸,跑过去跟在他身后,准备把书房门锁上。
贺池看出了许陌的小心思,跨出门后,就转过来盯着抓着门把手准备关门送客的少女,笑容中带着点迷惑,是的,许陌最近在训练贺池的笑觉神经,她暗戳戳跟某人表示,他这张脸是好看,但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真的怪吓人的。
于是贺池皱了下眉,许陌那天艺高人胆大凑过去虚心的建议贺池去学习微笑。
是的,微笑,她还刻意拿上次他俩吵架贺池吃错药那段时间的经历当枪使,贺池端详了几眼许陌,还真的同意了。
贺池其实不是不会笑,只是懒得浪费情绪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可能是他不笑的时候给许陌留下的心理阴影比较多,以至于盖住了其他有表情的时候。
贺池不知道许陌从哪里得来的自己比较吓人的结论,虽然姜可也曾表示他确实是个阎王瘟神,他对此不置可否。
许陌最后亲了贺池一下才拿到晚自习的一个人独处权,她回到书桌前,发现自己最近学是在学,吸收的知识效率也很高,但是,这学习学的有些过于腻歪了,许陌被自己的回忆吓到了,发现最近自己的心态也被温水煮青蛙的快习惯了亲亲搂搂的生活。
这太不符合许陌的人生观了,许陌打了个寒颤,心想贺池真的有毒,但是转念一想,没准自己时恋爱脑也说不准。
毕竟,远离贺池的时候她理智的不像话,一遇见他就自动沉溺在娇娇人设,有些过于吓人了。,她其实没有刻意去做角色过渡,就已经融入了角色。或许,是因为另一位主角在她面前很认真,让她不自觉的融入了被爱的觉的,尝试着去爱人。
但许陌不可能放任自己沉溺于情爱不可自拔,她没有第一时间坐回去,用贺池教给她的秒杀公式把那道题算出来,她跑到窗前,去吹了会儿冷风,迷离了一阵,最后发了会儿呆才让自己心绪重归平静。
许陌的变化姜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以至于她很多时候都很震惊于许陌鲜活起来这个事实,她想贺池还真会养人。
她对此很是诧异。毕竟,许陌的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她虽然刻意去遗忘了某些东西,但是看着鲜活了几个度的许陌,她仍会不自觉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可是过于顺利、静好的发展反而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她觉得不对劲,可是这对小情侣也是真的不把外人当人。
她好多次去玩,明明一开始还算正常,但是玩着玩着,那两人就搂到一起去了,或者说是贺池单方面从背后搂住许陌,看她俩玩牌,许陌似乎习惯了这种距离,也没推开,要不是姜可还杵在他们面前,多半就亲上去了。
姜可觉得自己被闪瞎了单身狗的一双靓眼,于是去的频率就少了很多。
每当回忆起那默契、黏糊的两人,她总会背后发凉,因为她潜意识告诉自己不对。
温情过头了。姜可悚然压下那股直觉指向的不对劲,她觉得风平浪静之下,肯定翻腾着什么她没看到的东西,但是她没有去探索真相,她选择了忽视,她告诫自己,要是真有缘分,怎么也会走到最后的。
家里面人算过是天作之合,基本上曲折多在前期,结局是好的,而如今已达无风无浪无波无折的境地。至少,在姜可眼里是这样的。
事情的进展过于顺利,许陌学业依旧稳中向前,第一次统考是进了年级前三十的,不出意外再努力努力是可以进年级前十五,那这样,他们没准可以去一所学校,再不济也是同一座城市。
现在,贺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站在用来给许陌晚自习专用的书房外,注视着许陌,直到她身侧的夜色融化,月亮高悬,但他不会站很久,有些时刻,贺池莫名有了种自己时高考陪读家长的错觉。
时光流淌,岁月忙碌又无边静好,他守着他以粉身碎骨赢来的宝物寸步不离,姜可有时会嫌弃他过于偏执,占有欲太强,但是这又怎样呢?占有也是在乎的一种表现,越是窒息的爱越能让失重于云端的人旋转坠落他怀中,不再有失去的可能。
他们是爱彼此的。贺池这般想,哪怕他依旧偏执到每晚守在许陌床前等她入睡,等她沉沉睡去后注视着她的睡颜好久好久,直至他感受到她存在的真实才会起身离去。
他是她座下最忠诚的信徒,她知道,所以才会每晚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她的存在是事实。
那梦中空荡荡的一切恍如镜花水月,就连贺池都要遗忘那信笺、蓝窗帘,银杏林、风灌进空旷寂寥的深秋,遗忘那空无一人的角落,遗忘那裹在云端里,走向天际,消失在溟濛深处的幻象。
哪怕把许陌真真切切的握在手心,他也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一切不过是覆水难收,她依旧会离去,在某个安静的清晨。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依旧又这种预感,而每一个他视线无法投落到她身影的瞬间都i会给他一种云端失重的错愕感,有人调侃他步步为营,只有他知道,他在这场喜欢中,输的一塌涂地。
他知道,许陌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贺池想听到许陌像姜可一样吐槽、责斥自己不择手段,但她全都知道,却依旧能不存芥蒂的和他亲吻,贺池在这些纵容中一次次去温习许陌和姜可的对话,甚至学习了专业的心理学知识,只为了证明许陌是真的在乎他,是真的相信他,是真的愿意和他走向相同的终点。
理智分析告诉他,许陌是在乎他的,但感性上观望,他总觉的不过是许陌不再乎罢了。她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包括他,所以才会这么平静的接受贺池给她建造的玻璃缸。
他始终会冷不防想起,许陌茫然又冷漠的看着他,开口问他什么是爱,那时的许陌太空寂了,空寂到如同冰冷无机质的玻璃玩偶一般,天真又残忍,以至于当贺池从得到的喜悦中抽离出来后,依旧会时不时被这句话刺痛。
贺池有时看着密密麻麻的分析笔记,时常会怀疑自己魔怔了,他发现自己始终不曾摆脱终日惶恐,直到某天,许陌无意间看见了他这些写满灰暗想法的册子。
贺池那时觉得自己终于要松口气了,他想自己是不是终于要解脱了,又想,她最好是愿意的,最好是在乎的,最好是……
但许陌只是诧异笑笑,合上笔记,给了他个宽慰的吻,似乎丝毫不介意贺池对她直白的剖析,和那些对她犹如牢笼般的注视。
或许是贺池沉默时眼中的情绪太沉、太晦涩,许陌感觉的心脏涨涨的,她再度踮起脚尖,亲吻过他唇角,用行动告诉他,她的真实想法。
这次贺池没有回吻,没有用许陌以前觉的夸张的力度把她抱在怀里,许陌看着贺池眼中滑过的不知真假的落寞,抬起手,揉了揉他眼尾,想起了刚刚瞟见的一句很熟悉的话,思忖了片刻,准备告诉了他一件往事。
一件她不想承认却又真实存在过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