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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糊涂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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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里,众人听完妇人的话,被她们这种不要脸的要求惊呆了。

小桃就像点着爆炸的鞭炮,指着她们怒斥:“你们猪油蒙了心,敢提这种要求。祝大宝真想治病,让他自己来医馆。让我们去你们家,你们想得真美!就你们这样胡搅蛮缠,谁敢去你们家。沾上一点都是臭味,臭不可闻!”

“哎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我知道你,昨儿就是你上手给我家大宝拔牙的吧?你个庸医,拿我家大宝搁这儿练习,当我们是什么好欺负的么?我们为什么来你们这儿,还不是冲着苏神医的名头。结果诊治时换你上来,一通乱治,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小桃一开口,那群妇人便七手八脚对她指指点点,手叉着腰,吼的声高气壮,喇叭似的响。

苏颜妍眼神示意,左右学徒集体配合上前一步,无声震慑对方不要过分。

她只盯着那个做主的老妇人,拒绝她们提出的不合理建议:“我们医馆没有随叫随到、上门诊治的规矩。如果祝大宝真的牙疼,让他自己来医馆,我们可以不计较,重新给他看看。你们再闹事,回春堂不欢迎你们,再来可就拒诊了。”

“老天爷,睁开眼看看吧,怎么还有这样狠心的大夫。这是逼着我们去死啊!”

一看苏颜妍不受道德绑架,这群妇人们又开始哭天抢地闹起来。

苏颜妍沉着脸,不再纵容她们闹,喝令护卫和学徒们一起动手,把这群妇人赶出医馆。

医馆里又开始上演花式表演:有打滚儿被抬腿拖出去的,有各种撕扯被按住抬出去的,还有被拧着胳膊推出去的……这群妇人难缠得紧,赶出去,一转身她们便要再冲进来。就好似水中的瓢,按下浮起,没个尽头。

喧闹争执间,那个大着肚子的妇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旁边高瘦妇人急忙抢上去扶:“弟媳妇——你这是怎么了?哎呦喂我的天爷,弟媳妇被回春堂的庸医害死啦!”

“欸你乱喊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害过她!”小桃急的跳脚,柳眉倒竖。

苏颜妍也气的不轻,救人要紧,她压下火气好声对她们说道:“先别动她,散开些距离,别阻挡她呼吸。让我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她懂一些急救本领,快步走过去,却被故意挡住去路。

拦停她的正是祝大宝的亲眷,她们嚷嚷着:“刚才你不愿意救大宝,现在是不是想趁机害我家弟媳妇?你们回春堂里全是牛皮吹破天的庸医,大宝牙疼你们给他拔牙,我家弟媳妇头晕难道你要砍掉她的头?别过来!”

苏颜妍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气道:“突发昏厥原因很多,现在让我看看,尽早治疗,你拖延时间她会很危险的。我是医生,你拦着我这才是害人!”

“哎你这个人,医术不行咋让我说两句还生气捏?我可都打听过了,你就擅长治牙疾,其他的一窍不通,少在这里装大头蒜。你今天碰我弟媳妇一根手指,我和你没完你知道不。”

这群无知的妇人看到苏颜妍急了,竟拿起乔来。看她们得意的样子,仿佛让苏颜妍着急上火比救人还重要。

这是哪门子的一些二百五啊!苏颜妍只想翻白眼。这会儿她深刻理解小桃为什么忧心忡忡,从头就不想她接诊这一家奇葩。

苏颜妍挤不过去,只好对做主的老妇人说:“你们先散开些,给这位夫人敞开点衣领,头侧卧,方便她呼吸。”

听到她的话,那群妇人不仅不配合,还故意围得更紧,将晕倒的妇人挡的严严实实。

大热天,苏颜妍一头汗,鬓发都黏成一缕一缕。

面对这种说也说不通、一味胡搅蛮缠的人,她除了焦急气愤,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群面露得意的妇人们也没高兴多久,晕倒的大肚妇人气息忽弱,一下子断气了!

“他媳妇!”“弟媳妇!”“侄媳妇!”

这群妇人慌了神,又是掐人中又是解衣领,各种手段都用上,晕倒闭气的女人还是一动不动,再也没有醒来。

出人命了!

这下苏颜妍不能再无视,直接推开围堵在身前的妇人,挤进人堆,伸手放在晕倒的妇人鼻孔。她心一沉,确实没有气息了。

她立刻半跪在旁边,准备做心肺复苏,这群妇人却一拥而上,将她推倒不说,还上手要厮打她。

“都怪你!你们这群庸医!你们害死了我家媳妇!”

“打死她,让她偿命!”

这群妇人疯了似的,一只只手如同野兽的爪子,带着深深恶意,向苏颜妍袭来。

小桃与学徒们哪能让她们得逞,见她们要伤害苏颜妍,再不留手,就要将这群人打出去。

比他们反应更快的是萧景琮留在苏颜妍身边的暗卫们。他们平时隐匿如影,这会儿事发突然,危急之中,顾不得藏身,直接出来带着苏颜妍退到安全的室内,远离人群。

“苏姑娘,是否要属下将这些人捉住送走?”

“不用你们,她们都是普通百姓,用不着你们出面。”

暗卫重新隐匿,苏颜妍这次大声喊停冲突:“都给我住手!再闹我就派人去报官,咱们官府见,看谁被关进大牢里。”

闹腾的妇人一听报官,顿时收了手,愤怒地喘息,恶狠狠盯着苏颜妍,恨不得生啖她的肉。

年纪最大的妇人颤巍巍指着苏颜妍道:“天可怜见的,我们祝家家门不幸,算是遭了这场大祸。我儿媳妇身怀六甲,在你们医馆亡命,你们必须给我们家赔钱。就算官大人来了,你们医馆也跑不了。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这是要剜我老婆子的心啊!”

周围顿时哭声一片,这群妇人说哭就哭,那眼泪哗哗的。苏颜妍若不是亲自经历了这场闹剧,乍一看还真能被她们悲泣的表现蒙蔽,以为她自己是什么罪大恶极欺压妇孺的恶霸呢。

显然这群妇人的做派很是到位,真有路过的人,出来为她们打抱不平。

“京城贵地,天子脚下,竟有医馆伤天害理、欺压妇女,还有没有王法?”

一位身形精壮、须发花白的老者从人群中挤进来,看着现场一方伏地围着断气的大肚孕妇大哭的妇人们,一方身着医馆白服挽袖围堵带着怒意的回春堂众人,一下子以为遇到作恶现场,满怀正气地出声斥责。

小桃眼看着这群蝗虫般的妇人差点伤到苏颜妍,心中不满早就集聚到临爆。这会儿被冤枉,一下子炸了:“你这老头,看着年纪这样大,怎么还不懂要分辨是非。我们哪里伤人害人欺压人,被堵着欺负的明明是我们!你看着这群人能哭会号,她们才是恶人!”

老者看了看叉腰发怒的小桃,又看看哀哀哭泣的妇人,不认同地摇摇头。

“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们一群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且人家亲人都去了,劝你少造口业,善良做人。”

怎么有这样的人,眼见未必是真实啊。苏颜妍听着都满心不愉,和他对话的小桃更是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滚动,她咬着唇,瞪大眼,不想让泪滚落。

苏颜妍看到小桃这样难过,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转头对那位老者解释:“老人家,今日的事情确实是这些妇人来医馆闹事。你现在看到她们哭,是她们自己用哭来撒赖。世上的对错可不能依据谁哭谁弱谁就有理。”

老者听苏颜妍说完,非但没有相信,反而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小姑娘,做人怎么能这样刻薄。我不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难道要相信你花言巧语不成?世上的对错不是你说的好听长的好看就是你有理。”

他瞪了苏颜妍一眼,走到祝家妇人那边,伸手试了试躺着没有声息的大肚妇,面露不忍。他转头温声安慰哭泣的老妇人:“逝者已矣,先找人运回家中,好生安葬。”

祝家妇见他出面帮她们说话,哭得更加哀切:“好教贵人知晓,我儿媳妇被回春堂庸医害死,没让她们付出赔偿,她怕是不能安心,更入不了土。她们医馆欺人,我哪里有脸回家。我儿三代独木,媳妇肚里说不定就是唯一的孙儿,折在老妇眼前,我是活不成了,不如撞死在她家医馆门前,随着儿媳孙儿一起去了罢!”

那老妇作势就要撞墙,老者连忙拉住她,她便顺势软倒在地放声大哭。

老者站起,指着苏颜妍,吹胡子瞪眼睛:“你这小人,妄为医者。既害了人家儿媳,还打算眼睁睁看着苦主去死吗?还不速速与人赔偿,早做了结。”

这老头,合着她解释是一点不听,别人一演他全数相信。

苏颜妍翻了个白眼,对身边的学徒吩咐道:“你们去京兆府报官,就说有人上门闹事,栽赃陷害,蓄意讹诈。”

立刻就有两个学徒出列应是,一溜烟跑远了。

祝家妇见状哽了一下,哭声一下子就停了。老者还在那抱不平:“报官也不怕,我是人证,就不相信京城这地界还能有人敢欺上媚下、包庇犯罪。”祝家妇人又哽了一下,彻底哭不出来了。

京兆府人来的很快,很客气地请众人去了衙门。祝家妇人们打上回春堂,从头到尾都明明白白,见证她们闹事的人很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祝家妇讹人,被斥责赔礼道歉。

小桃听完京兆尹判决,大为解气。她对着老者冷哼道:“这下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受害方了吧?下次少看着哭闹判官司,也少不分事实就当人证。”

一席话把老者气得仰倒,指着她哆哆嗦嗦“你”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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