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中的学子来说,两天假期,一眨眼就过。
记中高二的早课从七点开始,周一大早,离上课还有大半个点,一大波学生就已经聚堆了。
李崔拿手机录视频往群里发,直播盛况。
“已经打成一团了。”
田瑾亩发了语音,笑意明显:“每年的教师节都能搞得比双11轰动。”
这边的转弯路口只有一家花店,离学校近,步行要不了十分钟,生意一向是最好的,比赶早的菜市场还要热闹。
教师节在周二,但高中住宿,不可能在明天早上起大早翻墙出来买花,大部分学生都会决定在周一送礼。
记中的老师只收花,而且大多是不收大束,时雨青给出的理由,全班一人送一朵,都能捆成一大束,这东西讲的是心意,不是价格。
寻少爷不爱走寻常之路,这种热闹平常都是看不到影子的。
李崔在校门口等半天没逮到人,打着电话纳闷地问:“你俩跑哪去了?还有五分钟打铃了,到时候被刺客逮着,罚站还得写检讨。”
没传来回答,李崔只听见两声喇叭,电话挂断了,车子停在奶茶店门口,寻月梅从后座下车,田瑾亩紧跟其后。
今天校门口罚站的人能破纪录,尖子班和普通班混堆,你朝我翻个白眼我朝你冷哼,明摆着的是合不来。
特别是高二那几个尖子生班,二班的和三班地站在一块,像烧红了的铁块扔进水里,水花四溅。
虽说那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但面前站着个黎江,个个都得跟鹌鹑似的低头听训。
黎江平时管得严,又爱抓人,虽说一堆学生苦不堪言,但摆在他办公桌上的花依然只多不少,不同的明信片和信件依然交织。
记中东西四个门,罚站的人堆里面都能找出几个三班的,这样就导致铃声响了,三班里也只有寥寥几人。
寻月梅从后门进班,只瞧见江寒拿着一杯豆浆,盯着桌上的那张试卷面露难色。
寻月梅拉开椅子,刚放下书包,江寒看过来:“早上好。”
江寒先打了声招呼,放下豆浆,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一盒切好的水果,盒子上方套着层保鲜膜,他抬手往这边推:“我买了水果。”
寻月梅坐上椅子,拿起盒子才认出来是梨子,他问:“喜欢吃梨子?”
江寒说:“还好吧,买给你的。”
寻月梅继续问:“是回礼还是道歉?”
“都不是……”江寒把试卷翻了个面,笔尖指着那道没有做出来的大题说:“是学费。”
两张物理试卷在桌面摊开,到处借试卷的李崔闻到味就来了,蹭了五分钟物理年级第一的单题讲解。
解题过程整整写了一页草稿纸,寻月梅咬着苹果停笔:“我讲清楚了吗?”
“嗯。”江寒点头,“我听懂了。”
李崔一脸茫然地抬头,拖长音调“啊—”了一声,“我不懂。”
寻月梅问:“从哪里跟不上的?”
李崔挠了下头,躲着寻月梅的眼神,不太好意思:“从一开始。”
“……”
寻月梅恨铁不成钢的卷子递给李崔,“你和物理无缘,还是去抄吧。”
李崔接过试卷,搭着一副笑,一个抱拳:“得令,臣退了。”
大课间,走廊两边的教师办公室已经挤不进人,整个走廊飘着一股玫瑰花和康乃馨交融的香味。
寻月梅从尽头的洗手间出来,通往教室的路上是人挤人,个个都忙着送花,边上晃悠站着看热闹的李崔就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特殊,李崔拖着田瑾亩扯着江寒,宁愿让注视的视线再多点,好歹有两个人帮忙分担。
铃声响了,没送出花的学子们又涌进教室。
第一节课下课,时雨青拖着疲惫的身躯,抱着三四种不同花组成的花束走出班级,回办公室的路上又被人给拦下。
那场面如同饿虎扑食,江寒勾着头从后门往出望,略感好奇:“今天是时老师生日吗?”
那一盒苹果吃完了,寻月梅正把空盒子往垃圾桶里扔,闻言笑道:“明天是教师节。”
江寒先是僵住了身子,愣了好一会,才仿佛想起来还有这个节日似的“啊”了一声:“教师节要送花。”
这句话过后,江寒整个上午都怏怏的,时不时就呆住,最后是被一段咣咣椅子声从思绪中拉出来。
下课铃响了,李崔带头冲出教室,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食堂狂奔,脚步声噼里啪啦地震耳欲聋。
寻月梅还没走,正拿着柔绘笔在物理书上画图,等外头奔走的声音小了些,才放笔敲了敲隔壁桌说:“吃饭去,再晚点就真的啥都没了。”
中午抢食堂时跑得快的总有些好处,寻月梅虽然抢不到今天的招牌菜,但托李崔的福,一定会有一个好位置。
三班的学神本身引人注目,更不用说是聚堆的帅哥学神,江寒光凭着摸底考,把田瑾亩从万年老二的位置上扯下来这件事,在整个高二年级闯出了名号。
明里暗里偷拍的不少,江寒只当作没看见,好几个开着闪光灯的,最终还是寻月梅抬眼警告,才有了收敛。
“你今天订花,买那么多干什么?”田瑾亩忍了一个早上没憋住,好奇地问寻月梅。
寻月梅坐在靠窗的位置,采光极好,透进来的阳光全部照在肩上,他夹着块排骨头也没抬:“因为想卷死你们。”
田瑾亩切了一声,扭过头:“我听你吹,卷别的可能,这事就算了,你可不会在这事上花心思。”
江寒抬头看过来问:“教师节要送什么花?”
“都行——”李崔先接话:“这没有完美答案,大多数是花店配好的一小束,喜欢哪个买哪个就是个心意。”
江寒在思考,这一思考就思考了一天,晚修时寻月梅敲桌子叫人,连着三遍没点反应,只好伸手去江寒眼前晃悠。
江寒回过神,先抬眼看寻月梅。
什么事?
寻月梅没开口,只是示意江寒往前看。
晚修二自习,两边小组很多换位置聊天,小部分人换座位打游戏,不敢掏出手机,只能课桌下玩扑克牌的。
田瑾亩换了位置,导致寻月梅的两个前桌都是女生,课桌椅之间的空隙不大,前面转身往后看,总会碰到后边桌发出响声。
此时侧身面对江寒的女生,寻月梅不太记得名字,只记得好像是化学课代表,今天化学课还被叫上去解题了。
递情书的很多见,有在课间偷偷塞抽屉里的,也有找时机偷偷塞书本里的。当然也有在操场逮着人表白,或是在放学回去的路上等人的。
但像这种同班同学,在晚间自习的时候递情书,寻月梅没遇见过。
递到江寒面前的粉色的信封不大,小小的一个正方形,班上大多数视线聚集,寻月梅指尖搭着笔帽,挑眉。
这可真是……莫名的不爽。
江寒对上女生的视线,接过了那封情书,没带犹豫,不知道是哪个角落里传来一阵嗦气声,打断了平静。
女生很开心,眯着眼笑。
寻月梅很不爽,笑不出来
江寒捏着粉信封左看右看,抬头先是对上女生期待的眼神,四周打量,只觉得班级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手里那个粉信封来回上下摆弄不下三次,江寒终于问出了声:“请问?你把题目写哪了?”
“啊?”女生愣了。
江寒抬着下巴,把粉信封从桌面递过去,说:“不是问题吗?你好像没写呢。”
班里传来几声猛地吸气,李崔手里的扑克牌掉了。
寻月梅笑出了声,江寒奇怪地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没事。”
女生抓起桌上的粉信封,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半张脸都红透,敲着桌子赶人:“快走。”
田瑾亩拎着那本练习册回位置,嘴角勾着笑,半边身子趴在江寒桌子上,指着最后的那道大题,说:“来,给我讲讲这题。”
许是昨天把该送的都送了,周二大课间的办公室门口没几个人,但三班是空前的热闹。
校门口保安是不会放外卖员进来,但今天开着面包车的外卖员有点特殊,是来送花的。
一个人抱不完,花店来了两个员工。
抱着大把大把地花往教学楼走,一路上吸引许多视线,窸窸窣窣讨论的声音就没停过。
花店员工停在三班门口,周围看戏的人直接炸了,论坛里多了篇帖子,热度居高不下。
寻月梅站在正门签收,三种花,叼着笔帽,签个字就转两圈笔,等人把后边的签收单递过来,又继续签。
这场面算是盛大,人群让开条道,黎江跨着大步往里走,走边喊:“聚堆干吗呢?开会啊!”
等看到堆在三班门口的那一堆花,黎江惊讶:“谁买这么多花?”
单子签收完了,送花地赶忙地往外走。
边上一大束红玫瑰,后边一大束满天星,寻月梅就懒散地站在中间那,半边身子靠着身后的课桌,活脱脱就是个旅游景点。
可此时景点拍不了照,保安队长就站在这景点面前,没有人胆敢掏出手机打卡。
黎江刚张开口,迎面一朵玫瑰塞进怀里。
寻月梅眼角带笑,慢悠悠地说:“黎主任,教师节快乐。”
黎江气呼呼地冲过来,走的时候带着笑露出褶子,手里拿着朵带着水珠的红玫瑰。
花虽然看得很多,其实各个老师分一分,整个三班一人一束也就没了。
三班学子惶恐,洪金波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伸手接花前手在裤子上来回擦了好多次。
不同于男生的惶恐,整个三班的女生都沉浸在此刻的氛围中。略感可惜的是,寻月梅只是把玫瑰摆在课桌上,并不是亲手递过来。
“没关系。”俞豫捏着那朵红玫瑰,小声嘀咕:“只要会脑补,一切都不是问题。”
楚意辞在边上笑她,把手边的玫瑰递过来:“呐,这个也归你。”
俞豫抱着两束玫瑰,仰天感叹:“校花校草都给我送花,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楚意辞没忍住伸手打人,“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一甩。”
李崔跷着腿,看着还没发完花的寻月梅摇头:“还真的是卷生卷死。”
整个三班从头到尾发完,红玫瑰和剩下的满天星合成一束,寻月梅一股脑全部扔给了田瑾亩。
田瑾亩正在刷英语题,一大束满天星从天而降,把课桌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皱眉,转头就丢给了李崔。
最终,那一大束花被俞豫摆放在课桌下,玫瑰香味浓厚。
寻月梅边上的座椅还是空的,江寒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第一节课是物理,开小差被胡吕婷抓了个正着,此时在办公室听教育呢。
椅子拉开,江寒刚落座,寻月梅就抬手把花递过来。
“节日快乐。”
那是一朵蓝玫瑰。
江寒手指从花瓣上抚过,没接花,不太确定地开口询问:“送我的?”
寻月梅把手往前递,肯定点头:“送你的。”
江寒皱眉:“我是男生。”
“那怎么了?”寻月梅拿着玫瑰,顺着教室里指了一圈。
江寒这时才开始观察,很多人的桌子上都摆着一束花,前边还有几个男生拿着玫瑰讨女生开心。
寻月梅再一次把蓝玫瑰递过去,对上江寒的视线,挑眉说:“谁说男生不能收花?”
江寒接过玫瑰,问:“你这是买了多少花?”
“也不多,”寻月梅说:“也就班上一人一束,再加上几位老师。”
江寒盯着蓝玫瑰,沉默了。
从化学到英语再到数学,高二的学习任务很紧凑,英语发下来的测试题能赶得上练习册的厚度。
江寒拿着那一打练习题,写了个名字,停在第一题那没了动静,偶尔拿指尖敲敲桌子。
这是思考时的小动作。
寻月梅都翻了两页,隔壁这人还是半点动静没有,他轻声叹气,抬手在隔壁课桌上敲一下,说:“送花是希望你开心,不是想要你给我回礼,所以不用一直想着要给我回什么礼。”
江寒抬起头,有些执拗:“你送了我花,很漂亮的礼物,应该给回礼。”
寻月梅放下笔,问:“玫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