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她一把捂住关倩兮的嘴:“你疯了么!”
关倩兮贴着她耳垂呵气:“门外有人。
明桂枝霎时僵着身子。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这戏。
关倩兮是个抢戏的花旦,压根儿不在乎这戏有没有生角。
她拔高声调:“呀,官人——明郎,明郎,饶命哪!”
……
门内叫唤声放纵,应和着暴雨雷鸣,如一曲湿漉漉的小调。
赵斐的指节扣在门框上,青筋如蚯蚓般隆起。
那门只虚虚掩着。
仿佛巴不得有人来偷窥。
透过门缝,他望着帐中纠缠的黛色与绯色,喉头倏地哽住。
就像有人往他嗓子眼塞了把粗盐,指甲深深掐进木纹里,碎屑扎进皮肉竟不觉痛。
方靖的絮叨声忽远忽近,像隔了层油纸。
漫出门外的麝香气味,好似有温度一样,灼得他五脏六腑都起了燎泡。
他知道这气味。
昨晚的梦,还有不久前那荒唐的梦,都萦绕这麝香味。
只是远远不及如今浓烈。
那妖妇的叫喊声,混着翡翠镯的泠泠声,活似冰锥子往他耳膜上扎。
“明郎”……
她唤昆玉“明郎”。
——“嘭!”
门轴发出裂帛般的哀鸣。
赵斐皂靴碾过门槛,恰有惊雷劈开雨幕。
他望向锦帐内,那绯色罗裙翻飞。
像极刽子手刀下的血雾。
“他”记不记得“赵大小姐”也爱穿这样的绯色罗裙?
“他”曾经那么温柔地告白:“赵允书是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
“他”吻他耳垂,说:“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他”在泥泞里翻找,只为寻他的海棠扣。
“他”爱他爱得殉情自戕。
却为何,如今……
喉头腥甜翻涌,赵斐眼角酸得发涩。
不,不!
昆玉只是一时糊涂。
“他”只是被有心人迷惑,受人蒙蔽。
是那妖妇的错……
是她的错!
是她不知廉耻!处心积虑!
是她引诱昆玉!引诱“他”放纵,引诱“他”犯错!
——“妖妇!”
这声怒喝劈出喉头,比惊雷还炸、还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