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自豪品。”族长走向时七,语气激动,“我培养了这么多的蛊虫,唯有时七体内的这一条最为听话。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没有抵抗过。哪怕是我花了大心血培养出的同心蛊,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族长的手从时七脸上划下,遗憾道:“可惜我再也没有培养出这么听话的蛊虫了。”
孙景澜无意听此,只问道:“那族长培养出同心蛊之后,就把蛊虫交给那位贵人了吗?”
族长呵呵一笑:“老头子我也知道,哪里会有人无缘无故就帮你至此呢。我担心其中有诈,就只把子蛊交给了他,母蛊我还保留着。”
孙景澜站起来。
族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密室的墙壁前,抬手按向某一处。
“咔哒”一声,石壁的某一处空了,里面露出一个黑盒子。
族长把盒子拿出来,感叹道:“这就是‘同心蛊’的母蛊。古书上记载,它能使中蛊的人听命于下蛊之人,也就是能操纵他人行动。”
孙景澜惊讶:“真能如此?”
族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白色身体,尾巴却是淡蓝色的蛊虫。
他又合上盖子,缓缓道:“母蛊太过于珍贵,我至今都不舍得试。子蛊我只交给了那位贵人,若淮南战役的李将军真如叶梁帝所说的那般,母蛊只怕更过之而无不及了。”
孙景澜看向族长。
族长把盒子递给孙景澜,面露不舍:“孙将军杀死它们吧。老头子我可是费了好大心血才养出这一只,是真舍不得。”
孙景澜正要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原本就像被定住的时七突然闪身过来,一把抢过了盒子。
孙景澜手还没收回,时七抢过盒子后,又转身滑到孙景澜面前,闪着幽蓝微光的匕首一下子捅进他的胸口。
异变抖生。
孙景澜本能的一掌拍出,逼迫时七退后。
“时七!没我的命令,你怎么能自己动了?”族长惊讶。
被拍了一掌的时七后退几步,拿着盒子,又闪身来到族长面前,一掌拍晕族长,扛着他飞身出去。
孙景澜连忙追击。
但一调动内力,他突然觉得气血翻涌,喉咙腥甜。
再也坚持不住,孙景澜从半空中掉落,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见吐出的血泛着乌黑,孙景澜明白匕首上涂了剧毒,他连忙点了周身的几处大穴,强撑着站起来。
下一瞬,孙景澜脚下一震,爆破声震耳欲聋,头顶的石块簌簌往下砸落,远处汹涌的水声狠狠地拍打着石壁。
此地不能久留!
孙景澜强行提起一口气,从不断落下的碎石块中急行而去,钻出了洞穴。
*
刚一离开,身后洞穴便轰然崩坍,聚拢起数重高的灰尘。
一切罪证,皆被淹埋于地下。
孙景澜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往外走了几步,乍见刺眼的光线,他闭上了眼睛。
原来已经天亮了。
等适应光线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桃林不远处,村庄周围,已燃起熊熊烈火。
孙景澜大惊,被炸药的爆破声震得暂时失去的听力,此时正慢慢恢复,听到了无数的哭喊声。
“小然......”孙景澜顾不得身中剧毒,解了刚才点的周身大穴,强行运行内力,迅速往村庄内掠去。
一路上,触目所见,皆是焦黑的树木与土壤。
贯穿耳边的,全是人们痛苦的哭喊与被火烧后的呻/吟。
这个昔日如世外桃林般的桃花庄,已葬身在熊熊烈火中,变成人间炼狱了。
一个士兵挥着长剑向村民们砍去,桃花庄的村民们因为事发太过突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几乎全都手无寸铁,毫无抵抗之力。
见到长剑砍来,人们只能一窝蜂的拼命往后退。
其中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步伐跟不上其他人的速度,落在了人群后面。
士兵的长剑直直的向她砍来。
“芸娘!”一位老者撕心裂肺的大喊。
芸娘留念地看了老者一眼,放手让孩子跑远,自己则闭上眼睛,停下脚步等着死亡的到来。
长剑的破空声几乎响在耳畔,却听“铛!”的一声。
芸娘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士兵捂着兵器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一颗小石子深深地卡在长剑之中。
见状,芸娘惊讶不已,来不及细想便赶忙回头,向人群中跑去。
“娘!”被放下的那个小女孩,朝芸娘扑了过去。
芸娘抱住小女孩,来回抚摸,满眼泪水。
“是孙公子!芸娘,是景澜救的你!”人群中有人喊道。
芸娘向前望去,却看见孙景澜手撑在树干上,面色苍白,唇边留下一道血迹。
“景澜?”有人伸手扶住孙景澜,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也被人暗算了吗?”
孙景澜摇摇头,又咳出一口血。刚才强行催动内力打出石块,导致毒液越发深入经脉。
“你可是桃花庄武功最高的人了,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有村民焦急道。
“呀!”刚才那位老者忽然注意到孙景澜胸口的刀伤,惊诧道,“景澜,你这胸口是谁刺的?血还泛乌,你中毒了?!”
“啊!”众人哗然。
孙景澜擦掉又涌到唇边的血迹:“诸位有见到萧然和小峰吗?他们可还安好?”
有人道:“这群士兵刚攻进来时,我们还曾一起躲避。后来这群士兵见人就杀,小峰还拿他的弓箭射死了几个士兵,保护了我们。但后来攻进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我们东跑西避的,彼此都走散了。”
孙景澜闭了闭眼睛,强忍下心中的焦急与闷痛。
他看着众人,坚定道:“桃花庄的这场大火由我所起,我万死难辞其咎。接下来,就由我结束这一切吧。”
众人看到孙景澜神色中赴死般的决然,一时震住了。
半响,有人不解道:“景澜,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有人继续道,“若是桃花庄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的话,那也是我们的命了。没必要拉你一个外乡人跟我们一起丧命。”
孙景澜摇摇头,谢过众人好意,心中愈发愧疚难当。
众人还待再劝,只听芸娘道:“孙公子既然说此次桃花庄大劫是由公子引起的,那理应当由公子解决。”
“芸娘!”众人皱眉。
“但刚才孙公子救了我与小女一命,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所以......”芸娘抱着孩子,对孙景澜微微一笑,“无论孙公子是否能解决这场劫难,我都不会责怪孙公子。”
“是啊,是啊。”众人点头,“孙公子尽力而为就好。你还有伤在身,切莫勉强自己。”
孙景澜看着桃花庄民众面色憔悴,难掩悲痛,却仍旧担忧关切自己。
他心中不禁更是愧疚,情绪激荡之下,险些又是一口血喷出。
孙景澜强行忍住喉咙间的腥甜,开口道:“多谢诸位担忧,孙某在此谢过!只是,此事不能再拖了。
说完,他穿过人群,走到最前方,高声道:“三军听令,止戈休整!”
正在厮杀的士兵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了,等回过神后......
“将军!”
“孙将军!”
“将军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士兵们欣喜若地冲过来,围在孙景澜身边。
孙景澜朝他们笑笑,问道:“两位参军现在何处?”
士兵们抢答道:“两位参军的原定计划是,火烧显出入口,由王康先锋官带领我们先冲进去,大部队垫后,再做地毯式搜索蛊毒。现在,两位参军还在桃花庄外,不过应该也快随大部队进来了。”
孙景澜微微松一口气,看来军队也才进入不久。
“那王康在何处?”孙景澜道。
“在不远处的一条河边,那条河铺满了桃花瓣。”士兵道,“王先锋为防止有人取水灭火,就带兵将那包围了。”
孙景澜连忙提步前去。
“你竟然是这群士兵们的将军?!”桃花庄的村民不可置信地喊道。
“这一切原来都是你为攻打我们演的苦肉计!孙景澜你这个卑鄙小人!”
听到背后的痛骂声,孙景澜的脚步顿了顿。
“再说一遍?!”士兵们听不得有人诋毁他们心中的“战神”,举起刀吓唬他们。
“不得再伤他们。”孙景澜严肃命令。
士兵们立即放下了武器。
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孙景澜深知辩解无意,只得继续往桃花河赶去。
*
桃花河边,先锋官王康早就接到了士兵的回禀,立在河边等待将军召见。
看到孙景澜的身影出现,王康急忙跑过来行礼:“卑职王康参见护国大将军。”
孙景澜点点头:“这几日多亏王先锋操劳。”
王康挠挠头,笑道:“将军折煞卑职了。您不在的这几天,大家都很担心您。其中由属沈侍郎最为操劳,为了破解阵法连着三天没合眼。”
孙景澜道:“有劳大家为我担忧了。”
王康嘿嘿笑:“辛苦不白费,如今可算见到将军了。”
视线扫过孙景澜的胸口,王康惊讶道:“将军!”
孙景澜笑着摇摇头:“不碍事,一道伤口罢了。”
“可......”王康想说,这伤口明显就有毒。
孙景澜截住他的话语,一字一句道:“王先锋,本将军命令你--下令你帐下的士兵,止、戈、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