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哎？这又是什么？”林荫拿起一个礼盒问陆小川道
“披肩，我一个朋友特意送的。”
“哇！”林荫将东西拆开，放在赵琴身上比了两下，“真好看，这个牌子好像是国外的，据说纯羊毛，可不便宜。”
当时结账是分开的，陆小川也没注意到到底多少钱，直到林荫提起价格不菲，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该回个礼？
也不知宋佳妈妈喜欢什么，看来要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一下了。
林荫摸着那条围巾，抿嘴一笑，打趣道：“谁送的？小川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陆小川赶忙摇头。
赵琴知道他脸皮薄，轻轻打了林荫手背一下：“行了，别捉弄你哥了，快做饭去。”
林荫哼了一声，脚步轻快地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陆小川自然也不好干坐着，和老师聊了一会儿天后，也跟着进了厨房。
宋野桥也不大放心地跟了上去。
虽说陆小川与那什么莺莺燕燕说是兄妹之情，但这世上，干妹妹变情妹妹的案例数不胜数，更何况他那老师看陆小川的眼神，分明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但好在他观察半天，二人似乎的确没什么猫腻，就是中途林荫总想对他动手动脚，搞得他不胜其烦。
二人大概忙活了小时，一桌菜终于做好了。
陆小川的确很开心，至少宋野桥少有见到他如此放松的模样。
饭吃得差不多了，陆小川给赵琴盛了碗银耳汤当饭后甜点，随口道：“对了，镇上医院最近体检有活动，我顺手报了个家庭套餐。明天要是没事，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好啊！”林荫立马捧场道，“我这最近腰酸腿疼的，不会年纪轻轻就一身毛病了吧？”
“有可能……”陆小川点头，“我听说网瘾少女的尽头都是颈椎病和肩周炎。”
“说谁有网瘾呢？我那是5G冲浪选手的自我修养！”林荫生气地看了他一眼，气鼓鼓地挥手道，“不过看在你说我还是少女的份上，原谅你了。”
陆小川靠在椅被上，没忍住轻笑出声来。
一家人围坐闲聊，笑语喧阗，不需要刻意讨好，不必小心翼翼，也没有没有算计与责骂、忽视和攀比，但即使这么简单的愿望，亲生父母从未满足过他，反而却在早已不抱期待的某天，在老师家的餐桌上终于彻底释怀。
宋野桥懒洋洋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盯着陆小川终于彻底舒展的眉眼，也不由开心起来，连带着看他身旁的林荫的顺眼了很多。
*
翌日，陆小川起了个大早，林荫正窝在沙发里嚼薯片，电视的声音被调得很低。
“你练千里耳呢？”陆小川走过去，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音量提高了些。
“你以为我想？”林荫撇撇嘴道，“老赵说怕吵着你睡觉，差点电视都不让我看呢。”
陆小川环视屋中一圈，问：“老师呢？”
“大概到楼下公园陪老同事散步去了。”林荫拿起块薯片，贼心不死地又朝老6招了招手，试图把它勾引过来。
宋野桥才懒得搭理她，别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哇！”林荫转头就对陆小川夸张地告状，“好高冷的狗，要不送去狗咖培训下吧！”
陆小川装作没听到，一脸平静地从她手里拿过薯片袋子，慢慢吃起来。
她竟然想逼良为娼！
宋野桥气得不行，嗷着嗓子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
场面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林荫仗着陆小川在场有恃无恐，跳起来蹲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拉着陆小川，对宋野桥狂野地勾着手指挑衅：“你过来啊！有本事你过来啊！”
陆小川对现场人狗隔空交战的情况深感无力，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拉来，将老6从地上抱起来，又冲林荫道：“行了，别逗它了，给老师打电话吧，可以出发去体检了。”
“哦。”
*
周日医院挤得跟早高峰地铁似的，等仨人折腾完所有检查，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天上斜斜挂着太阳，倒是比前几天暖和不少。
“天气真不错啊。”赵琴看了眼暖黄的日头说道。
陆小川点头附和，三人上了车，他发动车子，随口问道：“你们想吃什么？”
赵琴说：“别乱花钱，随便对付一口得了。”
林荫却不干：“哎呀，什么随便对付一口啊？我知道镇上有家馆子特别好吃！我带你们去吃！”
赵琴无奈看了她一眼，她急忙补充道：“放心！我请客！决绝不让小川哥破费！再说了，人家小川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总不能让他随便对付两口吧？小心我告你虐待学生！”
陆小川笑着把手机递给她：“行，导航吧。”
三人又往镇中心赶去，原本陆小川以为能让林荫这么惦记的，再怎么也是烤肉或火锅，结果到地方一看，只是家普普通通的家常炒菜馆。
馆子很新，且没什么人。
进去的时候，有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擦着桌子，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和林荫倒像是很熟：“林荫姐，你来了！”
“今天生意怎么样？”林荫熟络地问。
小姑娘叹了口气：“不怎么样。”
说话间，她朝另外两人看了一眼，主动打招呼道：“阿姨吧？看着真年轻，这位是？”
“这是我哥！”林荫笑着凑上前来，拍拍陆小川的肩，“怎么样？长得帅吧？”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今天想吃些什么？”
林荫估计来过这家店很多次，点菜连菜单都不用看：“水煮肉片、回锅肉、宫保鸡丁，再加个紫菜蛋花汤吧。”
“好的。”
小姑娘记好菜名，转身进后厨去了。
厅里只有陆小川一桌，转眼就就安静下来，赵琴打量了周遭环境一眼，问林荫道：“刚才那是你朋友？”
林荫点点头，说道：“别看这家店人不怎么多，但菜是真好吃，不然我也不会带你们来，特别是那个宫保鸡丁巨巨巨好吃……小川哥，你拿个碗出来干什么？”
陆小川看了眼跟在脚边的狗，叹气道：“给老6准备的，这狗不知怎么回事，要么只吃碗里的，要么就要我亲手喂，娇气得很。”
“哦……”林荫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忽然有洁癖了呢。”
陆小川摇摇头，将空碗摆在了老6面前，又听林荫说道：“但狗不应该吃狗粮吗？怎么能吃炒菜这种重油重盐的食物？”
“它不肯吃狗粮。”提到这个，陆小川就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越想越不对劲——当初宋野桥喂老6的时候，这狗东西明明连超市打折狗粮都啃得嘎嘣香，怎么轮到自己，就挑得跟美食评委似的？
他起初还以为是家里常备的狗粮吃腻了，特意换了许多其他评价不错的牌子，甚至含泪下单了某号称“狗中米其林”进口狗粮，结果老6只凑过来嗅了嗅，连哼哧声都带着嫌弃。
试过几次无果后，陆小川便也心累地不再强求，只好让他和自己一同吃喝。
如今复盘一想，他该不会被一只狗服从性测试了吧。
不能再惯着它了，以后还是给他吃狗粮吧。
陆小川暗自发誓。
早上还和老6不对付的林荫，这会儿倒对它怜爱起来，自告奋勇道：“那我去后厨看看，让老板做得口味淡一点。”
陆小川刚想说没有必要，因为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老六既不喜欢吃狗粮，也不喜欢吃清淡的食物。
挑嘴得很。
一条连喝粥都只喝瘦肉粥的狗，能指望它对什么清汤寡水感兴趣。
话还没出口，林荫已经站起身风风火火地跑后厨去了。
“这孩子……”赵琴无奈对陆小川笑笑，说道，“被我惯坏了，做起事来毛毛躁躁的。”
陆小川说：“女孩子性情直爽些好，不受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林荫终于从后厨出来了。
她拿着个碗往桌上一放：“老板听说有狗，特意送了俩大骨头。”
陆小川垂眼一看，骨头上还挂着几块厚实的肉，油花光泽新鲜，不像是什么边角料。
看来林荫的确和这家老板关系挺好。
菜很快上齐，老板出来送餐时，陆小川才发现是个年轻小伙，看着比林荫大不了多少，手艺也不错，至少炒得比自己好吃了不止一个档次。
连吃了三碗米饭后，他早将自己刚才发过的誓，没忍住给它夹了好几块回锅肉。
吃饱喝足出来，林荫捧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哀嚎着今天要胖三斤，撒娇求着二人陪她逛会儿街再回去，美其名曰要把热量消耗掉。
陆小川闲来无事，自然乐意，赵琴被女儿晃着手臂撒娇，也只能无奈点了点头。
这个点儿街上没什么人，三人便也不急，一条街慢慢逛过去，林荫光是多肉都买了好几盆。
身为现场唯一的男性，陆小川不得不当起了苦力，结果不小心碰落了几片多肉瓣，把林荫心痛得嗷嗷直叫，赶紧把多肉盆都抢了回去，一转头，却看见跟在陆小川脚边寸步不离的老6。
宋野桥顿时感觉头顶一凉，但随即又有恃无恐起来。
我都是条狗了？还能被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