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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桥语·结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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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笑道:“原来姑娘这么在乎自己的容貌。”

“那是自然,只有在乎的东西才会拥有。就像姐姐说的,到了宫里,便容不得你霁月清风,说自己不在乎权势了。”

话至此处,她有些惆怅,自言自语:“在乎是因为看不破,看不破,就索性不要看破,对自己诚实便好。”

陶然垂眸:“姑娘已经很诚实了,这样看来,姑娘已把陶某当作可信之人,可对?”

她点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不仅信你,若要我对自己诚实,甚至,有时候会觉得需要你。”

他意外她会这样说,有些动容,半晌方道:“陶某诚愿,不辜负姑娘。”

她笑道:“若是辜负了也无妨,辜负了自有被辜负的活法。我说这话,心中清朗,并不是为了给你许多牵绊。”

“若在下,愿意被牵绊呢?”

两人再次停住,静堂心旌摇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院跑来一小丫头,朝两人作礼:“公子,老爷夫人听说家里有贵客来访,特请公子带姑娘去正厅见。”

陶然有些生气:“是何人多嘴?”

丫头委屈:“这满屋子都是人,公子并未交代不许告诉老爷夫人啊,家里来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大家都好奇呢。”

静堂劝陶然:“莫要为难别人,既然伯父伯母知道我来了,我去便是了。”

“你当真愿意去?”他怕她违拗了心意。

“当真”,她笑。

陶然点点头,又道:“他们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你朝我发脾气便是。”

静堂笑了:“好。”

两人一并往前走了几步,还没出这三进院落,便见到二进院里齐刷刷地站了满屋子人,陶父陶母立侍在侧,见静堂来了,蹲下行大礼:“恭迎季二小姐。”

身后仆从亦齐声相迎。

静堂慌了神,连忙过去扶起:“老爷夫人这是做什么,静堂是晚辈,万万不可如此。”

陶老爷喜道:“二小姐光临寒舍,实在是我们三生有幸,看到您与犬子如此交好,府中人难免心情激动,不妨事,不妨事。”

陶夫人也道:“二小姐肯来,就是给我们脸了。”

静堂急道:“这话从何说起,老爷夫人快起来,你们若如此,我和陶公子今后恐怕也无法相交了。”

“诶唷,这可不行”,老两口站起来,笑道:“二小姐为人实在是好,这样好的姑娘,我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话倒叫静堂有些为难,陶然在身后道:“好了,见也见过了,季姑娘平日不大出门,今日累了,就不同父亲母亲用膳了。”

“那真是可惜”,陶夫人道,又拉住静堂的手,笑道:“我瞧二小姐身量纤纤,平日里许是吃得不多吧?”

静堂笑道:“这...我也说不太好。”

夫人还欲再夸赞几句,见陶然在身后脸色不好,便也不说什么,只是嘻嘻赔笑。

陶然对众人道:“今日季姑娘到府中之事,不允对外人多言。他日若有传言,说丞相与我府中多有瓜葛,今日在这院中人便悉数变卖,我言出必践。”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是,公子。”

他不理会众人,只道:“颜颜,我们走。”

静堂方对陶父陶母作福:“老爷夫人,静堂先走了。”

“是是是”,两人喜道,“快去吧,好好玩。”

她又一作福,涵身退了几步,直到出了洞门才转了身。

待两人走后,府中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有说郎才女貌的,有论门第高攀的,还有甚者,现时便编起了小故事,把两人说得浓词艳赋。

陶父陶母亦是心里快慰,回头却只见院里诸人窃窃私语,便佯怒:“议论什么?主子的事儿是你们能议论的吗?没听见刚才公子说,谁要多言,就把你们拉去卖了!还不快干活去!”

这样一吼,众人便才散了。

静堂跟在陶然身后,从院落行至视野开阔之处。阔幅的木拱廊桥之上,密密的白石子嵌了桥面,天色虽近黄昏,却晴朗起来,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一坛坛荷花已初初开得漂亮。

她觉得他好似有些生气,连走得步伐都快了,便只默默不语地跟着,直到他站在拱桥最高处,远眺江湖,她也才坐在一旁的桥墩上,默默捶着腿。

半晌,他回头问:“可曾饿了?”

静堂摇摇头:“你好像在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

她想了想:“说实话,我有些不懂,不懂你在气什么。”

“你到底是闺阁女子,我们私下交往便也罢了,我定是不会说与旁人,我引你来此处,也是见你心情不好,想你开心。可你不过第一次来,便见了长辈,谁人不知闺阁女子见长辈是最讲礼数的,哪有女子先来见长辈之礼!他们也当真太不懂事了。”

静堂闻言愣住,半晌后,陶然也觉过来自己话中所谓,变得有些不自在。

她见他难堪,便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可是,我并没有因此而不快呀。”

他转过头去,表情甚至有些悲愤:“你不懂。”

静堂搞不清楚自己不懂在哪里,想了想,方道:“好吧,就算我不懂,可你在这里,我需要担心什么吗?”

这话虽是淡淡的,却说到他心里去。陶然转过身来,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正欲转身离去,陶然突然叫道:“颜颜。”

她回头:“你...你叫我什么?”

“你不就叫颜颜吗”,他走近一步。

“我...”,静堂思绪混乱,低头说:“我不知道。”

他看着她,认真问:“颜颜,若我此次殿试及第,你可愿嫁与我?”

她抬头,几乎愣神,意外、惊讶、惶惑、激动,一股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将她围困起来。她想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若是开口拒绝,她又不愿那么说。

陶然见她眉头紧锁,胸中起伏,便知这话给了她巨大的压力。他已知她意,平静下来,退后半步说:“我不该这样说,你就当忘记这话,我也不曾提过。”

他转身把头瞥向一边,静堂以为他要走,慌忙叫道:“陶然!你别走。”

他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心中仿佛吃了辣椒,一阵阵地发潮发刺。

“事实上”,她喘息道,“我只是有些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并没有要否认你,也并没有要拒绝你。”

“你...你竟然答应了”,陶然大为意外。

她疑道:“那你究竟是想让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眼神看向一边:“我不知道。”

静堂坐下来,有些失神。

“是我的问题”,他自嘲笑笑,“可能是科考压力太大,才叫我对你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你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他略略思忖,走过去把她轻轻从桥廊上拉起来,柔声道:“我对你的想法,自己比谁都清楚,可是,我不该对你这样说。”

“为什么?”

“颜颜,你那么好,为什么要嫁给我?凭什么要嫁给我?就算我科考及第,我又怎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她点点头,半晌又问,“那你知道,方才我在想什么吗?”

陶然摇头。

“很奇怪,当你问我的时候,我突然想说,我想做一个新的人。”

他皱眉疑惑。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说这句话,但是陶然,你提醒了我,或许比起嫁人,我真正想要的,是过一种和现在不一样的日子。如果我不能做到,那我嫁与你又有何用?如果我能做到,那我嫁不嫁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分明情真意切,巴不得就此剖心吐肺,但宣之于口,却言辞混乱,不知所云。

她明明自己都不懂自己,却用渴望的眼神问他:“陶然,你能懂吗?”

他思忖片刻,点头道:“完全懂。”

“完全懂?”

“是,因为我也这样想。”

静堂大感意外。

“我们都想挣脱现在不好的生活,但又会自私地想,要是那些好的也能同时留下来就好了。有时,我面对季丞相,也会可悲地问自己,他为什么不是我的父亲?可我见到你,便知他纵是我的父亲,我也会有许多无奈,颜颜,你说的可是如此?”

她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

“一个人要做新的人,想挣脱藩篱去过新的生活是一件很难的事,可若是两个人便可容易些。”

“为何”,她问。

“因为,做任何事都是需要力气的,一个人活着,也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也会需要有人拉上一把,或者,仅仅是那个人存在着,你就知道,自己是有力气改变的。”

天边黄昏渐起,云霞满贯,照得她明暗两半,静堂不禁问自己:“陶然是那个人吗?是那个自己一旦想起,便诚觉有力气去改变的人吗?”

她走得离他更近些,把头轻轻侧靠在他的胸膛,闭上眼,静静感受着。陶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这样站着,看着远方。

半晌,她睁开眼睛,仰头道:“陶然,我是喜欢你的,起码这一刻,我不想离开你。”

他伸手揽住她,放低下巴抵靠住她的发顶。她在他怀中赖着,像个孩子般地问:“可是,你是个骄傲的人,怎么容得我这般呢?如若有个男子对我挑挑拣拣,那我便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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