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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纨绔·权贵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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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严忍冬冲到严松仁房中,兴奋叫道:“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声音由强转弱,渐渐变得冷下来。父亲正坐在桌前吃早饭,大哥严天野正立侍于前,见弟弟进来,侧眼瞟了瞟。

严松仁见严忍冬冒失,心中有些不满,嘴上却未说什么,只当没见他进来,抬碗吹了吹稀粥,低头问道:“什么事?”

严忍冬和严天野同时回道:

“关于陛下问责一事……”

“父亲,玉佩如何处置,孩儿已经找到法子。”

严忍冬不再说话,只惊疑地看向严天野,又看看严松仁,才恍然明白,原来玉佩一事父亲不仅交给自己处理,也交给了大哥。

原来,自己早已失去父亲的信任。

“说下去”,严松仁道。

“是”,严天野回话,“这玉佩的确是陛下赏给父亲,父亲又给了这成气的弟弟”,他看严忍冬一眼,“而咱们这成气的弟弟偏戴着去杀人,又偏偏给那祝钦风捡到......”

“别说废话。”

严天野清了清嗓子:“不过,想要将此事与严家摆脱牵扯也不难。儿子已经查到,京都有一处裕丰宝坊,明面儿上是不涉皇商的典当行,私下里却是供王公子孙行借贷之举的暗坊。朝廷初定,官家之物不胫而走,高利之贷更是不尽其数。”

他朝严松仁行礼:“父亲,朝廷赏严家的东西,即或丢了,又焉知不是严家卖出去,又从别人手里丢的呢?”

这一番话,惊得严忍冬一身冷汗。他不动声色,半晌,方听父亲问道:“如此,虽摆脱了刺杀亲王之罪,但也坐实了典卖官家财物之罪,小罪抵大罪,难免不牵出更多的事。”

“要的正是如此”,严天野道,“父亲,陛下要给祝钦风一个说法,必定得归罪于人。陛下已向父亲言明要查出真东西,暗坊交易,不涉典卖官家财物,就必涉贪腐。父亲,如若那裕丰宝坊牵扯出其他朝中重臣,您说,会不会替陛下消消气儿呢?”

严松仁闻言,在脑中细细思忖,手中缓缓放下碗盏。

“至于这严家的玉佩如何流了出去”,严天野道,“随便找个小厮,说他偷了卖了,理由嘛,多得是。”

严松仁点点头,半晌问道:“你们二人不曾与那宝坊暗通款曲吧?”

严天野立马行礼:“儿子不曾,至于弟弟......”

严松仁眼神看过去,严忍冬缓缓抱拳颔首,咬牙道:“儿子,也不曾。”

他分明去过,不仅去过,还被静堂看见过与人冲突。

不仅去过,而且早已盘根错节,身陷其中。

严松仁看两人一阵:“如此便好。”

他起身整理衣袖,对严天野道:“着手去查,如今还未禀明陛下,你不可示于人前,也不要打草惊蛇。”

“是”,严天野作揖。

严松仁看严忍冬一眼,见他仍旧保持先时回话的姿势,没说什么,戴好官帽便出去了。

父亲走后,严天野过来,把他那僵硬抱拳的手摁了下去,笑问:“你真的没有?”

严忍冬冷冷看他一眼:“没有。”

“很好,那我便放手去查了”,他姿态潇洒,大步往前走,到了门前,又突然回身过来问:“你相好的小娘子什么的,也没人牵涉其中吧?”

严忍冬缓缓转身,挑眉问道:“你说呢?”

严天野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嗤笑道:“也是,去得起那种地方的女人,也要看得上你才行。”

语罢,他仰天笑着,兀自走了出去。

衣袖下,严忍冬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棋盘街上,严松仁的马车正缓缓前进。他照例在车上看些公文,却听车外突然骚乱,掀帘看时,却见有人飞身过来将马车哐地踢破,一个狠脚就踹在自己心口。

他突然喘不上气,脑中轰隆一声,像是不再能听见外面的喧哗,只瞥见一个身形不高的蒙面人,眼神仇恨地盯着自己。

严松仁心悸,倒下,失去了意识。

人群围拢过来,那蒙面人飞身逃走。一刻过后,棋盘街的另一区,严忍冬将换下的行者服尽数撕烂,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走出僻静街角。

他双手抱在胸前,有些失神地走着,见禁军朝棋盘街正道冲去,默默看了一眼,低下头像是思索着什么。

他没有看清眼前的路,一时撞在那对面而来的推菜车上,严忍冬低头快速说一声“抱歉”,继而绕道向前走。

“诶”,那车夫拉住他的胳膊,“就这就行了?”

他看一眼地上的被撞落的菜:“那便要如何?”

“呵”,车夫叉腰,抬眼嘲讽:“当官儿的是吧?这衣裳,挺贵的是吧?”

说着,他把手上的泥故意往严忍冬袖口上蹭,边蹭边道:“当官儿的了不起?前几天那个姓左的公子哥儿不是在大街上杀了个人?嗯哼?怎么,今儿你这公子哥儿,还想杀了老子不成!”

严忍冬看着袖口上的泥泞一言不发。那人还在抹着,直到把粗泥都抹干净了,又朝他挑衅一笑。

他再蠢也不会在风口浪尖意气用事,严忍冬咬紧了牙,看着袖口好一阵,继而放下,往前走去。

有人伸出一根木棍将他绊倒,他猛地扑倒在地,继而当街的行人小贩便一股脑围上来,拣那地上的菜叶往他头上脸上砸。

大家边砸边说:“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好东西!”

他只用臂肘挡着脸,并不回抗。继而人声鼎沸,不知谁用生鸡蛋朝他狠狠砸去,粘液糊了严忍冬一脸,甚至流到鼻腔和嘴里。

他突然就起了杀心,左手捏紧拳头暗自运力,却听得远处叫着来了一队人马。

“禁军在此,安敢放肆——”

严忍冬闻言,便松了拳头,装作晕倒在地。

禁军领队排开人群,蹲下来拍拍他的脸:“醒醒,喂,醒醒!”

他便似醒非醒地睁睁眼,鸡蛋清便也流到眼中。

领队起身呼道:“抬起来,连并几个主犯,押送到京兆尹府!一大清早敢在京城犯事,反了你们!”

民众捂耳逃窜开,一时人群鸟兽状散去,两个禁军一左一右将严忍冬从臂下拎起来,一路拖着他到了京兆尹府。

棋盘街今晨发生了袭击朝廷命官的重案,京兆尹赵归零早已带了大批人前往现场勘察取证。

京兆尹府中,只留少尹林如许和司录参军何督坐镇。

见禁军亲自押解着人过来,两人一大清早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暂且压下其他案子,先把此事解决妥当。

林如许坐在正位,何督坐于侧坐,看着堂中一干人等,问严忍冬道:“最左穿白衣服的,你是何人?”

他低头不答,何督疑惑看去,略略皱眉,觉得此人仿佛在哪里见过。

林如许见他不答,只得再问一遍:“最左被鸡蛋打的那位,你是何人呐?”

堂外看客一阵哄笑,陶然从人群中站到第一排,看着庭审,直背而立。

严忍冬抬眸,阴鸷地看着林如许,一阵后方答:“都察院,副都御史之子,严忍冬。”

堂内堂外皆是一阵骚动,林如许和何督对视一眼,心里都疑惑今晨的案子何以都与严家有关。

跪在一旁的菜农亦张大嘴巴,仿佛此刻才明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堂外人纷纷议论:“今天早上被打晕的那个是不是他老子”,有人摇头侧目,等待着好戏开场。

林如许又问那菜农:“你是何人?”

那人有些战战兢兢:“我...我......”

“利落回话!”

“我…是西山脚下种菜的农户陈刚,今天刚挑了菜到棋盘街卖的”,他赧颜笑道。

何督记录在案,林如许又问:“你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严忍冬不发一言,陈刚只去打量他的神色,有些心虚的模样,林如许一拍醒木:“都是哑巴吗!”

“是是是”,陈刚道,“今天那公子撞倒了我的板车,菜掉了一地,他不仅不赔,还动手打我,我实在是受不住,大家也看不过眼,这才...才帮我一起打的。”

“少攀扯别人”,林如许又是一拍,“我只问你,是你先动手,还是他先动手的?”

“他先!当然是他先!大家都看见了不是!”

“是!”堂外此起彼伏地叫,“我们都看见了,的确是姓严的动手的。”

严忍冬闭目不语,陶然看看左右诸人,神色有异,未曾说话。

“肃静!”林如许道,又问严忍冬:“严公子,当真是你先动手的?”

他并不答话,只缓缓侧过头去,问菜农陈刚:“你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这声音低沉、清晰、冷漠,一字一句地蹦出来,这厅堂也仿佛骤冷了。

陈刚当真是被吓到了,跪着的身体缩成一团,嘴上却说:“你你你......你竟敢当着官老爷的面儿威胁我,你...你你......”

堂外看客也喧闹起来,纷纷说着“竟敢当堂示威”的话。

人声中,严忍冬盯着陈刚,突然笑了一下,只道:“你最好现在好好活着,活好了,千万别死,千万别给我惹麻烦。”

这声音极小,只有陈刚一人听见。林如许叫了几次肃静,亦无人理会,只待严忍冬回正了身,朝他伏首大拜了一次,说道:“草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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