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格斯一直在回忆上一世知道信息。

当时沃克离世后他很快就派遣了军队和魔法师过去，魔物隔三岔五就会进攻一次，防不胜防，但镇上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便觉得一切在可控范围内。另一边其他领主时不时针对珀西领地，他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社交，以保障领地内的资源贸易稳定。现在回忆起来，说不定就是有人想要让他没有时间关注黑暗森林的事。

这段时间甚至还有杰拉德给他添乱。

想到这里格斯就生气，偏偏他不能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秘密这件事，只能等到那个系统和杰拉德说话的时候才能得到消息。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多说些话呢？

格斯陷入沉思。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

格斯回过神，看见杰拉德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了？”

格斯问完就感觉背后阴恻恻的，他的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两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杰拉德身为妖兽，感知能力比他要高上许多。他看着杰拉德的眼睛已经锁定了一处方向，也朝那里看去。

杰拉德警惕地看着周围，对格斯解释道：“是同族的气息。”

虎都是独自生活的，除了配偶和孩子之外，这一片不会再出现其他的虎。所以当杰拉德踏入这片领地的时候，对方瞬间就发现了这个入侵者。

“一个领地内不能存在两只成年的雄虎，公爵大人，我来解决。”

杰拉德说完后低下身子，让格斯从背上下来。

在此期间他的眼神始终警惕地盯着暗中的危险，身上的毛发也微微上翘，四肢绷紧，背部弓起。

杰拉德并不是完全的弱小，至少这一路走来，大部分的妖兽和魔物都不敢靠近他们，但如今杰拉德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是让他有些担心。格斯站好后拉低帽檐对杰拉德说道：“小心。”

不等格斯的话落地，耳边就传来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

杰拉德刚做出反应，就发现这支箭的方向和自己有些偏差，他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身侧的格斯。而事实也证明，对方的目标是格斯。

抽出长剑击落对方的攻击，格斯看了眼地上的箭矢后死死盯住对面。

但对方没有现身的打算，一道道箭矢破空而来，有冲着格斯的也有冲着杰拉德的。杰拉德朝前方冲去，这里的树长得粗壮又宽阔，树干在很低的地方就开始分开延展，杰拉德没几下就跳到了树上，他的眼睛快速锁定了对方的身影，然后挥舞着前爪攻去。

藏在暗处的妖兽终于露出真面目，和格斯想的不同的是，出现的并不是一只和杰拉德相似的虎，而是一个体形壮硕的成年男子，只有那一头白发和杰拉德一样。

而对方手上拿着一把长弓，背后背着箭囊，明显刚才的箭就是他射出来的。

“是你！”男人躲过攻击后面露惊诧。

他站在粗壮的树干上，短暂的失神后立刻架起长弓。

眼见对方拿出一支新的箭矢搭在手上，杰拉德眯起眼睛，口中不断发出怒吼，这是警告。格斯能猜到，对方并不会因为这个而手下留情。显然杰拉德也是这么想的，但兽族的本能还是让他浪费了时间在嘶吼上。

第一支箭矢冲向两人的时候，杰拉德堪堪躲过。

第二支的时候，杰拉德已经快步冲到了树干下方。

第三支的时候，男人猛地后跳到另一棵树上，刚站稳就看见自己方才立足的地方轰然倒塌。

杰拉德烦躁地甩了甩尾巴，目光死死盯住对面的目标，确保在对方做出动作时第一时间冲上前咬住他的喉管。想到这里，杰拉德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口中不时发出低沉的轻吼。

而被杰拉德保护在身后的格斯将两人之间的拉扯看的一清二楚，他没想到来人居然和杰拉德认识，而且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恩怨。想起杰拉德是被森林驱逐出去的妖兽，格斯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猜测。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在杰拉德身上赌一把。于是格斯后退出两人的战斗区域静静看着。

因为是背对的视角，杰拉德并不清楚格斯做了什么。

对面的男人却看得清楚，他轻蔑地扫了眼杰拉德，直接出声嘲讽：“杰拉德，看起来你出去一趟混得也不怎么样，跟你一块来的是人类吗？你居然沦落到要和人类为伍，真是可怜！而且这个人类对你也不怎么样，他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吗？”

“瓦伦！”杰拉德打断他的话，前肢带动身体猛然窜出，猛然扑到男人所在的地方，并在对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杰拉德本以为这样就能让对方闭嘴，但瓦伦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一阵白烟过去，瓦伦也变化为一只体型硕大的白虎。只是相比于杰拉德，瓦伦身上的白色毛发更加耀眼，脑袋两侧还有四道深蓝色的横纹，眼睛呈现出浑浊的棕黑色。两只白虎站在一起，立刻就分出了谁的气势更强。

瓦伦的身体明显比杰拉德更加强壮有力，身上的妖力也更加浓郁。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远处的格斯心头一紧，他无法猜测出那个瓦伦的实力，但能在死亡森林活得如此潇洒，瓦伦的实力在杰拉德之上。

果不其然，瓦伦刚变回原身，就大摇大摆地走回了杰拉德身侧。他用格斯看不见的神情凑近杰拉德，低声说了些什么。在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杰拉德的背部肌肉猛然跳动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

在格斯好奇对方到底跟杰拉德说了什么时，就见杰拉德身体猛然跃起，将瓦伦压在身下。他的两只前爪死死按住瓦伦的脑袋，然后低下头咬住瓦伦的脖子。杰拉德咬得用力，但瓦伦只是费了点力气就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并一个侧身旋转在杰拉德的背部狠抓一道。

“哼，一点长进也没有。”

瓦伦的语气轻蔑，在杰拉德面前来回踱步，他在观察杰拉德，在杰拉德露出松懈时一举咬断杰拉德的喉咙。

而杰拉德眼神坚定，一眨不眨地回视瓦伦。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角落里的格斯都感觉到无形的硝烟。

杰拉德已经不是初见时只知道使用蛮力的毛头小子，瓦伦在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瓦伦。杰拉德是因为现在身体的实力不如瓦伦，那瓦伦是因为什么？

格斯眯起眼睛。

“杰拉德，进攻！”

格斯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惊起一群观望的小型魔物，得到指令的杰拉德迅速做出反应。

杰拉德的肌肉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着格斯的命令，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瓦伦。瓦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杰拉德会如此迅速地响应一个人类的命令。但他的反应同样迅速，身体一侧避开了杰拉德的直接冲击。

战斗在茂密的森林中展开，两只白虎的身影在树干间穿梭，每一次的扑击和躲避都充满了力量与速度的较量。

瓦伦虽然在力量上占据优势，但杰拉德并没有完全处于下风，他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且致命。可惜的是都被瓦伦以毫厘之差避开。

格斯站在远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前面的两道身影。

他在寻找机会，找到瓦伦的弱点。

瓦伦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攻击愈发猛烈，试图在杰拉德身上找到突破，但始终没有完全击溃杰拉德。

这对于杰拉德是好事。

证明瓦伦现在无法发挥最佳的状态，杰拉德的胜率很大。

格斯离得远尚且能发现瓦伦的状态，杰拉德和瓦伦交手了一段时间，更是将对方的异常尽数收入眼底。他注意到瓦伦在攻击时有一个细微的习惯动作，每次向前扑击时瓦伦的左前爪总会微微下压。于是当瓦伦再次做出那个动作时，杰拉德像侧面一跃，同时用尾巴猛地扫向瓦伦的下盘。瓦伦没想到杰拉德会突然改变战术，他的扑击落了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杰拉德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压制住瓦伦，同时张大嘴巴准备给予瓦伦致命一击。

瓦伦的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败在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手中。

杰拉德狠狠咬住瓦伦的脖子，将其弄到奄奄一息。

这场战斗胜负已分。

“杰拉德，等一下！”格斯的声音划破了紧张的气氛，他迅速介入了两者之间。

杰拉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他还是放松了嘴上的力道，只是用体重压制着瓦伦，让他无法动弹。

此时的瓦伦喘着粗气，面上满是庆幸。

他脖子处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打湿，看上去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瓦伦甚至不敢大幅度呼吸。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格斯蹲下身，直视着瓦伦的眼睛。

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瓦伦，你身上的伤，是魔物所伤。”